如果我猜錯的話,這個人高馬大的傢伙可能就是沈雷“沈大愣子”了,我是真沒想到大賓哥還認識他,不過讓我更沒料到的是自己因爲一時仗義竟毫無防備地跟他們碰了面,不用問這幾個人的傷那肯定是昨晚抵抗小峰和耗子他們時造成的了,因此我可不覺得在這種時候跟他們見面會是什麼好事兒。
聽大賓哥剛纔話的意思,明顯是沈大愣子通過他把我找來的,真不知道大賓哥他在搞什麼鬼,他到底是不明白這裡都發生了什麼,還是他根本就是在跟對方合夥兒坑我,可他不應該是那樣的人啊……
見門已經被關上,屋裡又都是對方的人,已沒法退出的我只能抱着對大賓哥的一絲信任儘量從驚訝和緊張的情緒中平伏下來,擺出我一貫裝糊塗的架勢,看似若無其事地在大賓哥的引領下就坐了下來,不過目光卻始終沒有放鬆地打量着眼前的沈大愣子一行人,而此時他們也都在神態各異地瞧着我。
眼前這個沈大愣子身高沒有一米九也得一米八多,健壯的身軀站在那兒活生生就是一尊門神像,一張紅臉膛配着個塌鼻子,兩隻眼睛多少好像還有點兒大小不一,除了十足的地痞氣之外,確實給人一種楞生生的感覺,不過一想到他好歹大小也是文化館夜市一帶的混子頭,我還真不能隨便把他當成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來看待。
“大愣子,這就是太子,向西街天宇哥的兒子,跟我也算是忘年交了!”大賓哥笑着介紹道,沈大愣子倒也沒有立馬顯出太多的敵意,還隔着桌子探身衝我把手伸了過來。
我見狀也沒有起來,只是坐在那兒很隨便地跟他握了下手,在這個時候我倒是擺出了向西街太子爺在外人面前應有的派頭,這讓沈大愣子不禁挑了挑眉毛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轉過頭甕聲甕氣地對大賓哥說:“老賓子,麻煩你了,你果然沒忽悠我……”
“我操,你這叫啥話啊,真以爲我是那種騙吃騙喝的人襖?”大賓哥聞聽立馬一撇嘴,像是在責怪對方怎麼能對自己不信任,然後他又對我介紹道:“太子,這位大哥叫沈雷,你喊他雷哥就行了,他小時候就認識我而且沒少受我照顧,不過人家現在可好使了,手下弟兄一大幫,連文化館夜市那一片都是他罩着的!”
“哦!”我佯裝恍然地點點頭,就好像第一次聽說這個人似的,還又重新客氣地衝沈大愣子笑着致意了下,沈大愣子對於我似乎沒聽說過他這號人物多少有些沮喪,但卻還是假裝謙虛地說:“咳,啥罩着不罩着的,還不都是兄弟們給我面子才能讓我勉強混上口飯吃!”
“你小子就別裝象了襖!”大賓哥哈哈大笑着高聲說,然後起身拿過酒來對衆人招呼道:“來,來,都是我的小兄弟,咱先倒上走一個!”
爲了繼續保持鎮定的樣子我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可沈大愣子卻一擺手道:“老賓子,你先等會兒的!雖然你把太子找來了,可究竟有沒有用還不一定呢,進來之前你跟太子說我是爲啥要託你幫我找他沒啊?”
“大愣子,我說你小子幹啥事兒咋老是這麼急呢?你要總這樣的話,以後等娶媳婦了你媳婦能滿意嗎?”大賓哥調侃地說,但在看見沈大愣子對他這個玩笑並沒有任何反應還把臉沉了下來後,他也只好沒趣地拿着酒瓶坐了下來對我解釋道:“太子,其實吧是這麼回事兒,我這個愣子兄弟前兩天惹了點兒麻煩,這事兒呢跟你們向西街也掛着關係,今天白天我正好碰見他聽他說起來這事兒,我一想咱們不是老交情嘛,所以我就合計把你找來坐一塊嘮嘮,看看你能不能幫着在中間給調解調解……”
“這樣啊……”我不在意地聳聳肩道:“那具體是咋回事兒啊,先跟我說說唄。”
“老賓子,他連到底咋回事兒都還不知道呢你就把他給找來了,是不是瞎耽誤工夫呢!”沈大愣子一聽馬上高聲插言道,而我聞聽此言則把眼皮翻了翻愛答不理地冷聲道:“咱們向西街一天事兒多了,我哪有工夫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去打聽個遍?”
“小事兒?”沈大愣子不由得把眼睛瞪大了,覺得我到現在也沒太把他們放在眼裡,對我這種態度是又驚又氣,可在大賓哥的極力勸阻下他也只好強壓怒氣將我已然瞭解的事情經過講了出來。
在講述的過程中,他始終都在用“你們”來稱呼對他下手的小峰和耗子,從外人的角度上還是把我當成了是跟他們一起的,並且一再聲稱這次衝突的責任不在於他們這一方,是我們在他們地盤上砍人壞了規矩,他們出面干預也是理所應當,可我們這邊兒還因此找他們的麻煩,在他看來我們這分明就是在以大欺小。
聽沈大愣子憤憤不平地講完這些之後,我轉頭對大賓哥輕笑了下道:“原來是這事兒啊,我好像是聽過那麼一耳朵,不過當時也沒太理會,畢竟又不是啥大事兒!”
“你……”沈大愣子氣得差點兒又站了起來,大賓哥卻衝他一擺手提醒道:“大愣子,你冷靜點兒行不,這事兒你到底還想不想辦了?別忘了,你惹着的是什麼人!”
被大賓哥這麼一說,沈大愣子果然好像有些泄了氣,而這讓漸漸我意識到,其實沈大愣子他們也自知不是對手,可出於一些原因又實在不願意就這麼放棄,所以纔想通過一些其他途徑來解決此事,找到我這兒來或許也是一種有病亂投醫的表現吧。
既然他們實際上已經間接承認了自己處於明顯的弱勢,我此前戒備和緊張的心情倒因此輕鬆下來了一些,在思忖着如何全身而退的同時不禁也冒出了是不是可以藉機嘗試着讓自己翻一次身。
想罷,見大賓哥暫時安撫住了沈大愣子我便開口詢問道:“賓哥,那雷哥他們想咋擺平這事兒啊?就算我肯幫忙說話,可也得有個讓人接受的說法才行吧!”
“只要你答應幫忙那這事兒肯定好辦!”大賓哥高興地說道,看來剛剛回西區不久的他對我這個向西街太子的身份還挺當回事兒,還趕忙對沈大愣子擠了擠眼睛催促他趕緊說話。
在大賓哥的影響下,陷入困境的沈大愣子在猶豫了片刻後終於悶聲道:“雖然這事兒錯並不全在咱們身上,可既然都弄成這樣了我也只能是認倒黴,我願意出錢把這事兒給擺了,只要價錢別太過分,你們可以開個價,十萬八萬的我還能拿出來!”
“十萬八萬?”我聞聽不禁露出了十分輕蔑的笑容,也沒顧忌那麼多指着窗外道:“雷哥,你衝外頭把這價再喊十個來回,完事兒咱再嘮正經的!咋說雷哥你也是號人物,怎麼整得跟沒見過錢似的呢,別逗我了行不!”
“那你們他媽的還想咋地,爲這麼點兒小逼事兒難道還得我出個百八十萬的襖?搶銀行也沒這樣的吧!”沈大愣子怒火中燒地吼道,然後對大賓哥高聲道:“老賓子,我看這事兒是沒個談了,他們這邊兒連個小毛孩子都口氣這麼大,大人那還用說嗎?看來,我也只有帶着我這幫兄弟跟他們玩命了,大不了就拿命換命唄!”
“雷哥,這話算你說對了,如果你跟他們談這事兒根本就沒得談,因爲你已經談過一次了,可結果你自己看見了吧!”我衝想要繼續勸阻的大賓哥一擺手然後對沈大愣子嚴肅地說,“先不說你耽誤了咱們的人辦事兒,你把抓住的人還送去了派出所這事兒有吧,而且你之前還跟長樂街的大成子私底下有聯繫,難道你不知道大成子他們和我文浩叔現在有不小的過節嗎?這次峰叔派人來堵大成子也是爲了給文浩叔幫忙,人家倆那可是鐵哥們,這倆人都跟了我老爸那麼多年,他們是啥人我最清楚,而且你覺得他倆是差錢的人嗎?”
聽過我這一番話,沈大愣子是徹底真楞了,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才懊惱地抱怨道:“我他媽哪知道你們那頭的事兒啊,我就是想守好我的地盤,換成是你們肯定也不能讓別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搞事兒吧……”
“現在說這些有啥用,都晚了!”我提高聲音道,還故作激動地敲了敲桌子。
沒太大面子的混子往往在外頭卻更要面子,這是一件有些可笑卻又比比皆是的事情,爲了所謂的面子現在沈大愣子就讓自己幾乎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放在他眼前的好像只剩下了拼命做垂死掙扎外這最後一條路可走,雖然我相信他在萬不得已之時或許會如他所說的那樣來個魚死網破,可但凡有一線生機只要沒傻到家誰又真的願意這樣做呢?
見沈大愣子現在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我卻臉色一變輕笑道:“雷哥,話是這麼說,不過我倒是有個想法也許能幫上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我了!”
“啥想法?”沈大愣子伸着脖子急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