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苑意!您兒子的好朋友!”我特別強調了後面這句。
“苑意,名字挺有意思的!”然後她和這個男子說:“柏航啊,帶你朋友早點睡覺吧,時間不早了,明天還得上學吧!”
他又慌亂的說:“明天啊,學校沒課!是不是啊,願意?”
我也跟着點頭,生怕剛纔還被表揚成好學生的我,被他媽媽知道我沒學上……
他媽媽睡下了,我倆走了出去,進了對面的一間小屋。他點着了一盞光線更暗的燈,我才發現屋子裡根本沒有牀,只有地上鋪的稻草墊子。他一指我說:“看在你剛幫我騙我媽的面子上,就讓你住了,不過明天早晨趕緊滾蛋啊!”
“你騙你媽媽是不對的!”我想要藉機會教育幫助他一下。
他似乎察覺了我的好意,馬上拒絕了。罵道:“你他媽能不能閉嘴啊!不然我真揍你了!”
我馬上停止了教育,以免他教育了我……
躺在硌得後背生疼的墊子上,我卻睡不着,我心裡擔心着老爸他們,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會不會有危險,我很怕失去他這個親人,還有那幾個對我勝似親人的人……
我呆呆的躺着,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忽然,靠在一邊躺着的那個男孩說話了:“喂,願意!你這名字還真他媽怪……”
“是嘛,我媽媽起的……好像是……你叫什麼啊……”我問道。
“胡柏航!我他媽睡不着,耳朵裡全是狗叫……”他嘀咕道。
聽到他這話,我苦笑,我肚子裡都是狗肉……
咱倆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胡柏航和他媽媽一起生活,他老爸他沒說在幹什麼,反正是他也沒怎麼見過。他媽媽身體有病,每天還要出去撿破爛維持家計。他也想盡各種辦法想賺錢,所以就會偷嘍……
我忽然問他,難道偷東西不怕被抓?他卻很有自信很有經驗的告訴我,反正他未成年定不了什麼罪,而且他也不多偷,都是小來小去的東西,頂多挨頓打,就像上次在賣店那樣。
不過,爲了支筆捱打,值得嗎?我雖然這麼想,但是我沒問。因爲我沒偷東西,也一樣總捱打……
他問了些關於我的事情,我沒多說什麼,只告訴他我原來坐在齊山區,最近才被老爸接來向西街,晚上吃飯的時候遇見了壞人就失散了。
他聽到這段的時候很驚奇,一直追問是怎麼樣的驚險場面,我支吾了幾句,怕說得太多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只是說老爸喜歡打架,有很多仇人。
他聽完更興奮了,坐了起來跟我說:“我也希望有那麼個老爸!多好啊!誰敢跟我裝逼就削他!我想偷誰就偷誰,想和哪個女孩兒玩就和哪個女孩兒玩!”
我苦笑,他要是知道我老爸對我的態度,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情。
他忽然說:“看你的樣子也不像什麼好學生啊,剛纔跟我一起騙我媽說明天不上學,你是不是也不念了啊?”
聽到這話,我像受到了什麼侮辱似地,大聲說:“不是的啊!我是剛搬來,轉學手續還沒辦好呢!一辦好了就可以上學了!我喜歡上學!”
“操,我也喜歡上學……”他有些失落說。“學校那些女孩子,太他媽棒了!”
他又問我:“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聽到他這麼問,我有些不好意思了,這麼敏感的私人話題,怎麼好出口呢……我忽然想起了從前被我摸了屁股的宋暢,和那天吃飯遇見的白衣女孩,不知道她們倆,我喜歡誰呢……
胡柏航接着說道:“看你那傻樣就不明白!給你看點好東西!”說着,他在草墊子下面翻着什麼東西。
好像是一本書,他又從窗臺拿了一隻小手電,打開開關,燈線照在書的封面上,我接着光亮看去,上面寫着幾個大字。
《青春期生理衛生》。
我瞪大了眼睛,臉好像也漲得通紅,怎麼會是這種書,多麼讓人不好意思……
他倒是饒有興趣的翻了起來,邊翻邊說:“我給你看看圖!女生的那個地方,沒見過吧?我可是相當熟悉了!”邊說邊指給我。
我也逞強裝着很懂的樣子,主要是怕他再說我傻,眼睛看了過去,心裡既愧疚又好奇的。
哇哦?!怎麼是這個樣子啊?我真沒想到啊!
他也很興奮的說:“怎麼樣,厲害吧!這上還有很多名詞解釋呢!”
我們倆如飢似渴的翻看着,他小聲嘀咕道:“這是我媽媽昨天收廢紙時候拿回來的,被我偷偷順走的……”
他似乎忘記了他好像說過他很懂,還說什麼相當熟悉的話……
看到了關鍵的地方,我才明白,原來那天摸宋暢的屁股根本不算什麼,還有更重要的地方……
他又偷偷跟我說:“我在學校有個哥們,叫吳宇航,大家都稱我倆是黃臺村……”雙航,“這小子經常搞對象,比我懂得多,哪天讓你認識認識高人!”
我點點頭,心裡高興,又有一個需要被我教育的迷途羔羊了,我得告訴他早戀是不對的,會影響學習的。
心裡想着,眼睛卻盯着書……
外屋胡柏航媽媽的聲音響起來,“柏航,睡了嗎。怎麼屋子裡有亮光啊?”
他嚇得急忙把手電關掉,然後把手塞進了草墊子裡,小聲說:“趕緊睡覺!明天早晨你還得滾蛋呢!”
這人怎麼這樣啊!我心想到。
夢裡,我夢見了老爸他們像電影裡的英雄一樣,在敵人的包圍中把敵人一一消滅,然後滿臉笑容的看着我……
一大早,胡柏航的媽媽來到這屋,喊我們倆起來吃飯。天好像剛矇矇亮的樣子,自此來到向西街和老爸一起,我還沒這麼早起過。我跟着他來到外屋,一張破舊的小矮桌,上面放着兩碗盛滿了稀粥的舊碗,配菜只有一小碟蘿蔔條鹹菜。
他媽媽和和藹的跟我說:“小意啊,阿姨也沒什麼招待你的,別挑眼啊。”
我忙說:“沒事的阿姨!我不挑嘴!”我說的是實話,以前和外公外婆一起早飯也無非就是這樣,頂多能多一樣鹹菜再配半個饅頭什麼的。
胡柏航一旁不滿的說:“他憑什麼挑,給他口吃的就不錯了!哪有這好事,供吃供住的。”
我小聲嘀咕道:“一百塊錢,睡草墊子還不給飯吃,這也太奸商了……”
他瞪了我一眼,怕他媽媽懷疑,沒多說什麼。
他媽媽推着收破爛的手推車走了,我囫圇的喝下了這碗水的不能再水的粥,我也無心吃飯,心裡一直惦記着老爸他們,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他也吃完了飯,不過好像還沒吃飽的樣子,看看我說:“你該走就走吧,我要去工作了!”
工作?是不是就是去偷東西啊,我想勸勸他,可是又怕他說教訓我之類的話,就沒敢多廢話。
我問他:“這裡離向西街多遠啊?”
“走路也就半個多小時吧,不過這地方路太亂,看你這傻樣估計走一天也不一定能走出去!”說完他起身活動了活動,然後眼睛瞟着我。
我頓時沮喪萬分,心裡沒了主意,都不知道怎麼走回去,何談找到老爸他們啊,我一臉愁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忽然嘆了口氣說:“誒,誰讓我心腸好呢,我一會兒把你送出去吧。到了路邊,你自己截個車回去。”
“太謝謝了!”我很感激的說。
“別跟我裝客氣,我這屬於售後服務!”他裝作很無奈似的說,不過我還是能看出,他心腸還是不錯的,只可惜就是喜歡偷東西。
我問他什麼時候走,他告訴我不急,他得先去辦點事情,然後補個早餐。我忙說:“我請你吃!”
他眼睛白了我一下說:“用不着,我不喜歡不勞而獲,什麼事情都是要付出來換取的!”
聽他一說,頓時覺得很有道理,於是我點點頭。
跟他走出了家,我才發現,這一大片遍地都是各種平房,還有不少像是臨時搭蓋的窩棚,果然地形錯綜複雜,要是我走估計能走迷糊……
我跟着他,經過各種泥濘骯髒的小路,不時他還指一指某個煙囪冒着煙的小房告訴我那是做什麼東西的黑窩點,好像都是做食物的地方,聽他這麼一介紹,頓時覺得外面賣的那些吃的都好惡心,虧我以前還那麼眼饞。
走道了一個分岔路口,他停了下來讓我在一邊呆着,他坐在一塊石頭上,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個破紙袋,打開紙袋裡麪包着幾隻已經發皺的煙。
他把煙叼在嘴裡,又從褲兜掏出一盒火柴,划着了火柴把煙點着,如無旁人的吞雲吐霧起來。看他抽菸的樣子好像還有些生疏,眼睛不時也會被煙嗆到,但他仍然繼續的抽着……
他看我在瞧着他,很得意的說:“怎麼樣,帥吧?”
“吸菸有害健康……”我幽幽的說道。
“抽習慣了就好了!看你那傻樣就不明白!”他不屑的說。
正坐着,他好像看見了什麼,然後急忙把正抽着的煙遞給我,然後說:“趕緊放嘴裡,做抽菸的樣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