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把去教導處的事情說完,再看看我掏出的那幾張收據,衆人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操,說白了就是要錢唄,這個傻逼,這麼操蛋呢!”夏臨不滿的罵道。我連忙擺手說:“也不能這麼說,他爸那人挺好的……”
“好?要是真好的話,這錢他就不應該要了,裝雞巴好人唄。”李傑帶着諷刺的口吻說,聽他這麼說,我感覺有點反感,白了他一眼。
陳覺看着桌子上的幾張收據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這個時候我特別希望他能給我點意見。平靜下來的我,一籌莫展,都已經信誓旦旦拍着胸脯答應人家賠錢了,況且我一想起那男人爲難的表情和窘迫的條件,我也不忍心反悔啊。
這八百多塊錢的醫藥費,看來我真得從自己的小金庫裡出了,心疼也沒辦法,誰讓我闖禍了呢。
我正內心無比悲痛着,李傑忽然大聲朝周圍的人說:“還在這傻愣着幹啥啊,想辦法湊錢去吧!”被他這麼一喊,我擡起頭有點驚訝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大家都有點不太情願的樣子,但也不敢有什麼異議,都發呆的站在那。夏臨在一旁用手挨個指着問:“你動手沒?你打沒打?你跟着上沒?”幾個被他問的人全都慌張點點頭,不時偷眼看看我,一副懼怕的神情。
“大夥都有份,一起拿錢不也是應該的嘛。”李傑理直氣壯的說,一拍夏臨說:“沒廢話,你先拿五十出來。”
“操,你啥意思啊?咋我上來就拿五十呢?”夏臨瞪着眼睛怒道。
李傑用很自然的口氣說:“那當然了!除了意哥,就屬你打得最狠,打得最多,你不得先打個樣嘛。”李傑頓了頓,用有點酸的口氣補了一句:“再說了,你不是有錢嘛……”
“我操,你這逼話說的了,我有錢咋的,我有沒有錢跟你有雞毛關係啊?有錢就該死啊!”夏臨激動的喊道。
李傑帶着嘲弄的語氣轉過頭和身邊的王春毅、周同他們說:“看見沒,看見沒?平時這那那這的,關鍵時候萎了,我還能說啥?拿點錢都不願意了。”
“李傑,我操尼瑪!我說我不拿了襖?我就是煩你跟我裝逼,你算個雞巴啊,你還指揮上我了。我打了,我拿錢,我一點也不屈,那我問你,你打沒?你準備拿多錢?”夏臨徹底惱怒了,拍着桌子大聲說着。
“錢我肯定拿啊,但現在沒有。你不是老不差錢嘛,你就先拿唄。”李傑繼續帶着嘲諷的意味氣着夏臨。
夏臨此時已經暴跳如雷了,聲音大到整個教室都能聽見:“老子就是有錢,就是比你這個窮逼強,你不樂意啊?你不樂意就死去!操尼瑪,我平時買東西你少吃了襖,都給我吐出來!”
他這麼一說,李傑的臉上也掛不住了,表情變得憤怒起來,好像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指着夏臨罵道:“滾你媽逼的,吃你點東西你還當回事兒了,就你這小心眼以後可別裝大方了,行不!”
倆人漸漸從互相鬥嘴轉變成了人身攻擊,進而開始問候對方的父母了,要不是有人攔住,倆人都有動手的可能。
平時倆人雖然經常互相調侃、嘲笑之類的,但是關係還算可以,很多事情也都是他倆一同出面處理,倆人也算有些默契了。可今天怎麼突然就情緒激動的吵起來了呢,難道是因爲錢的事兒……
倆人越吵越激烈,隔着人羣和桌子互相揮拳比劃着,衆人拉扯着勸告着。但是很奇怪,陳覺卻一言不發的站在那,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似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不就是錢嘛,不願意拿就算了,至於這樣嘛。李傑也是的,我一開始也並沒想讓大傢伙一起出錢,他非得多嘴,還故意激夏臨一下,弄成現在這樣子是何苦呢。
是不是隻要是有關錢的事兒,人就會較真起來,也不知道怎麼,我總感覺他們有些互相推脫責任的意思,對於惹出來的事情有種迴避的感覺。
其實平心而論,我覺得這件事情上,確實是他倆鬧得最歡、最積極,不是他倆一直在拱火,在某種程度不斷的給我施加無形的壓力,我也不會覺得不出手就下不來臺,也許嚇唬嚇唬就不了了之了。
可現在,他倆卻推諉似的爭吵了起來,就好像是我會責怪他們,把責任推到他們身上一般。這真讓我心生不滿,可更讓我感覺無助的是陳覺的沉默,難道他也是怕擔這個責任?要知道他也一直在慫恿着我出手。
我也搞不清是我在無端猜測,還是事實真的如此,我只覺得心裡無法煩悶。桌子上的收據,周圍的爭吵,還有陳覺的無言,這些都讓我難以自控。
“不用你管了!這事我自己頂着,以後什麼事兒也不用你們了!”我猛地站起了大聲喊道,情緒激動的我大步流星的就離開座位走出了教室,絲毫不理會衆人的錯愕目光。
走出教室門的我有點茫然,只是一時頭腦發熱,耍脾氣似的離開,去哪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幹嘛啊。我伸手無奈的捂了下額頭,仍然心煩意亂,一臉幽怨的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
正鬱悶的站着,眼前忽然出現了石雪晴的身影,這讓我有點吃驚,她怎麼來了?我睜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她,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怎麼啦?”石雪晴小心翼翼的問道,長長的眼睫毛跟隨着眼睛呼扇了幾下,也說不出來是什麼原因,她的關心竟然讓我低落的情緒有所緩解,還真是奇怪啊。
“沒事……”雖然心裡很舒服,但我還是一如既往的裝着酷,擺出那副死人臉,儘管她已經見識過了狼狽相十足的我……
自此不再同桌之後,我倆基本上就沒什麼交流了,對於一直信守着男女授受不親觀念的我來說,與異性之間我還是保持着距離,儘管心裡其實已經對一些事情心馳神往了。
不知道她來跟我主動說話是什麼意思,我又無力的靠在了牆上,眼睛不自然的看向別處,餘光掃視着她,等着她說話。
“聽說,你們好像出什麼事兒了吧?”石雪晴輕聲問道,不明白她怎麼忽然對我們的事情感興趣了。
“嗯,小事。”我故作不在意的回答,特別不願意讓她看出我的煩躁不安,有一種在她面前逞強的想法。
“還是少惹事的好,出事了多麻煩啊,還給自己氣成這樣。”她勸慰般的說,然後從兜裡掏出了個什麼,露出了她一貫可愛的笑容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一時沒有看清,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疑惑的看看她,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她停下了晃動的手,把手伸到了我面前,我這纔看清楚,是一隻真知棒。
我有點莫名其妙,不明白她給我這個幹什麼,她卻笑着說:“不高興的時候,放一根含在嘴裡,心情就好多了,給你一根。我今天就帶了兩根,早上吃了一根,這個本來是留着下午吃的,不過看在咱倆老同桌的份上,你又這麼不高興,送你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這不是在哄小孩嘛。印象裡一般不都是小孩哭鬧的時候,大人會拿糖來哄騙安慰,她居然也這麼對我,這可太丟臉了吧。我尷尬的看看走廊周圍,生怕什麼人會注意到。
她卻仍然擡着手,一副非要我收下的意思,我也不能瞎了人家的一番好心,再說了我也怕人發現後誤會,便勉爲其難的收下了,擠出一個笑容說了聲謝謝。
她卻吐了下舌頭,朝我做了個鬼臉,然後說:“謝什麼啊,你開心就好啦,別酸着個臉了,太嚇人。別忘了吃啊,這可是我的好心。”
我點點頭,心中一陣的羞澀,正這個時候,石雪晴不經意的看了下一邊,馬上低聲說道:“你的帥哥兄弟來了,我走了啊……”
我愣了下,轉頭看去,陳覺已經走了過來,抱着肩膀站在一邊,帶着笑意的看着我和石雪晴。這讓我更加尷尬了,趕忙把棒棒糖揣進了褲兜裡,朝陳覺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沒等我說什麼,石雪晴已經低着頭快步的走開了,連個道別都沒有。
“耽誤你事兒了吧?”陳覺笑了下,有點話裡有話的說。
“啊,沒,沒有……”我不自然的回答,頭扭到了一旁,不願意讓陳覺察覺我的不滿。
陳覺走到我身邊,也跟我一起靠在牆上,盯着走廊對面牆壁上的名人畫像,沉默了好久,沒人說話……
從我倆面前經過的男生不是躲到一邊走過,就是衝着我倆十分客氣的問好,而女生則不少都面露羞澀偷笑着走過,這樣的情況百分百都是因爲陳覺了。
人走的差不多了,上課的預備鈴聲也響了起來,可是我倆仍然誰也沒動,還是沉默的站在那裡……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找了個話頭問道:“他倆沒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