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表情很嚴肅,直視着我,這讓我心裡很沒底,沒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問。難道他對我的身份和家庭有什麼懷疑了,他有這麼聰明嗎?不過也沒準……
“怎、怎麼可能,不是,不是!”我連聲否認,眼神閃躲着。林風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好像心裡在尋思着什麼。
陳覺見狀也有些緊張的看着我和林風,那神情簡直都有點要殺林風滅口的意思了。
林風卻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對我說道:“那你家裡親戚沒有出來混的?記着你認識的黎誼的大哥他們,不是你什麼叔介紹的嘛。”
“啊,是,那個就是……鄰居,鄰居。”我繼續瞎掰着,生怕說漏了什麼。
林風點點頭繼續說:“你家住向西街吧?那你那叔認識不認識向西街的老大什麼的,比如說那個最有名的天宇哥?”
聽到他提老爸,這讓我更緊張了,我轉頭看向別處,怕他看出我臉上的慌張,我感覺自己臉都有點白了,嘴裡卻說:“應該不熟吧,不熟……怎麼啦,問這事兒?”我反問道,想要岔開話題。
林風說道:“你要是家裡有點背景還行,不然,我勸你……”林風頓了頓,似乎有什麼話不太好說,不過還是鼓起了勇氣繼續說:“還是別折騰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什麼意思,林風分析道:“你看現在啊,孟飛人家是長樂街老大的兒子,就算他爸死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餘威還在。朝鮮中學老金家那哥三個,他們家裡的長輩也是西區朝鮮幫的骨幹,不然也不會那麼囂張。”
“那又怎麼樣?”我不在意的說,在我看來這些背景、家事根本不算什麼。
林風苦笑道:“也不知道你是瘋還是虎,你就不害怕?人家家裡都是黑社會的,不好惹!像咱們這樣的跟人家鬥不起,起碼現在是這樣……”
“怕個雞巴啊,誰不都是一個雞巴,兩隻手!誰裝逼就跟他幹!”我想起了海子叔以前說過的一句話,今天終於套用了出來。儘管林風說的話讓我不太舒服,可他畢竟說的是實話,是自己的心裡話,而且我想應該不只他自己這麼想吧。
林風無奈的搖搖頭說:“苑意啊,我真弄不明白你是啥人,這股勁頭一般人可沒有。你敢不敢告訴我,你家裡是幹啥的,你怎麼老像什麼都不怕似的呢。”
這傢伙又回到了這個問題,他可不止一次問過我了,我趕緊說:“普通人、普通人,沒啥特別的……”林風又看向陳覺問:“那你爸媽是幹啥的啊?”
“我沒父母。”陳覺冷聲說,臉上面無表情。林風聽完明顯有些尷尬,晃了下腦袋,表示歉意的笑了下,陳覺卻不以爲然,沒說什麼。
林風停下腳步看着不遠處的小樹林出神,想了想說:“反正你倆最好是合計好了,這些事兒不那麼容易,弄不好還得挺麻煩的。不過,我倒也挺想跟你們瘋一瘋,誰讓我叫瘋子呢。”林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雖然笑着,但卻很真誠,而且眼神裡還帶着某種渴望的感覺。
支開了林風,我和陳覺商議着接下來該怎麼辦,我有些無奈還有些懊惱的說:“什麼孟飛又老金家哥仨的,有什麼可怕的,就幹他們了還是個雞巴!”
陳覺笑笑說:“你當然不怕了,怎麼說你老爸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他們那些家裡的背景跟乾爹比起來都不是對手,可其他人不知道啊。夏臨行,他爸是警察,人家對黑道天生就有壓制感,可剩下的人,誰聽着黑社會這幾個字能不怕,這也不能怪他們啊。”
媽的,憑什麼他們一個個都靠着家裡給的名聲和地位在外面橫行霸道,而我卻只能默默無聞,好像一個孤兒一般獨自掙扎。身份要隱藏這麼深,不能拿着老爸的威名做任何事情,就好像讓人知道我是他兒子是在給他丟臉似的。
家庭背景真的這麼重要嗎?爲什麼顯赫的家世就可以讓人肆無忌憚,就會讓其他人充滿了敬畏呢。出身好像就是一層塗在人身上的金漆,不管本身是什麼樣的人,披上了這層外衣都會變得光鮮亮麗起來。
可我就不明白了,難道那些有名有勢的人每個人都是在那種家庭裡出生的嗎?很顯然,不是,至少老爸他們這些人也都是從普通、甚至貧苦的人家一步一步爬上來,纔有今天這樣的地位的。
難道我只有亮出自己的家世,纔可以得孟飛那樣的境遇,憑我自己的拼搏難道就不行嗎?我可不想活在老爸的陰影之中,他已經給我心裡造成很大的壓迫感了,我討厭那種感覺。
我還是從前的信念,我要靠自己,我要讓老爸知道,沒有他我也一樣堅強,我不是他眼中無用的廢物、軟蛋。老爸那輕蔑的眼神是深深紮在我心裡的刺,我要憑藉自己的本事把它拔出去。
中午放學,我們沒去上網,又像以前那樣回到小吃部吃飯了。沒誰提出去耐火街上網的提議,這倒是讓我寬心不少,現在要是去了,沒準會發生什麼,朝鮮中學那夥人肯定會尋仇的,可是我要是說不去,顯得好像是我怕了,還真是兩難的境地。
不過,大家好像也都有意迴避這個話題,儘管我看得出來他們也有跟我同樣的擔心,但嘴上都說是因爲玩了好幾天沒什麼意思了,想歇兩天,沒人願意捅破窗戶紙後面的真相,即使是夏臨這種不管不顧的傢伙也是愛面子的。
可是,難道我們以後就再也不去了嗎,這不就是等於表示自己害怕了,這我可接受不了。我只想打下去,打出一個我想要的結果,只不過怎麼打還真得好好想想了。
還好,聽說耐火街暫時還沒什麼動靜,我們學校去那上網的人也都沒遇到什麼麻煩,這讓我放心不少,只不過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呢。
大家也開始嚷嚷着,說朝鮮中學也不過如此云云之類的話,但還是沒人首先提出再去耐火街,那個地名就好像是被我們封禁了一般。我們都在逃避,但卻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
吃飯的時候,葉廣林和王宇豪來找我了,葉子這小子因爲昨天去補課沒能參與我們那一架,聽說之後懊惱無比,特意找我表決心來了,表示下一次一定要和我們並肩作戰。
真不知道他要是真的經歷了當時的情況還會不會這麼感興趣,可是其他人在他們面前都只是在吹噓我們怎麼英勇,打敗對手是怎麼樣的過癮,這更讓這幾個小子覺得遺憾,也更加嚮往那樣的遭遇了。
我只能敷衍的點頭,心裡還真有點不想讓他們這些小子也一起捲進來。可誰知道,陳覺卻開口道:“放心吧,以後在耐火街沒人敢隨便惹咱學校的,你們就放心大膽的去,不故意惹事兒就行。誰欺負你們也別怕,咱們就跟他們幹,不行還有你們意哥和我呢!”
“沒問題,覺哥!意哥這麼好使,咱們還怕誰啊!”葉廣林得意的笑着說,王宇豪也不住的點頭,他們對此似乎深信不疑,就好像我是什麼戰神一般。我也不好說什麼別的,也只能嘴上逞強,讓他們放心,表示陳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當着大家的面表示,以後在耐火街誰也不用怕,誰跟我們作對就打誰。
我也明白,陳覺是在維護我的面子,誰都可以有怯意,唯獨我不行。我必須在大家面前表現的無所畏懼,毫不在意。只不過,要是這樣的話,我真擔心這些小子會變得肆無忌憚,沒事就招惹事端,這可也是個麻煩事兒。
陳覺又授意張劍還有李傑幾個人,讓他們在學校裡大肆宣揚我們在耐火街痛毆金老三,揚我校威的壯舉。我疑惑的看着陳覺,不知道他這是何用意。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實在搞不明白他這是在玩什麼把戲,明明就是在慫恿大家去到處吹牛嘛。
“就咱學校這夥人聽說這事了,以後去耐火街不得裝逼死襖,真惹事了最後還得找咱們出頭。”我無奈的說,我是太瞭解學校裡這些人了。
“怎麼,你害怕啊?”陳覺笑着問,我一揮手,逞強的說:“我怕啥!我就是沒明白你啥意思,你不是最煩他們吹牛逼的嘛。”
“現在只有表明我們,尤其是你的態度,得讓大家覺得以後在耐火街,我們學校也是有立足之地的,不管什麼事兒都有咱們在後面撐着。只有這樣纔會有更多的人敢去耐火街,而去的人越多對咱們就越有利!”陳覺胸有成竹的說道。
聽完這話,林風點了點頭說:“是啊,咱們四十中現在就需要這樣事兒,還有你這樣的人出現。要造成一種效應,告訴學校裡的人,你已經帶着我們重新奪回了我們學校在耐火街的一席之地,這麼一整,大夥兒不光會服你,而且以後沒準還都會幫上咱們忙!”
看來陳覺是想利用人們容易盲目跟風的特點,在爲以後做準備,可這是不是有點利用大夥兒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