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陳覺也在家,我倆躺在牀上一人一個耳機聽着他最喜歡的任賢齊的歌,真別說這部走私過來的隨身聽音質真不錯。
“過一陣我再給這屋弄個電視和影碟機,不在家的時候你也能看看電影什麼的。”正聽着歌陳覺忽然說。
“好啊!”我興奮的說,更羨慕他現在的本事了。
“不過你可別看黃片啊!”陳覺笑着說,他跟老爸他們混跡社會以後人變得開朗了許多,動不動還喜歡開玩笑了。
“滾吧你!”我笑罵着,忽然想起什麼事兒來,起身拉開抽屜翻出了摔壞的呼機,遞給陳覺說:“你幫我把這玩意兒找人修一修唄。”
陳覺看了看我手裡零碎的呼機奇怪的問:“你怎麼想起來修它了啊?”
“用啊,省得聯繫我費勁。”我解釋道,陳覺哦了聲把呼機接過來想了一會兒說:“我找人給你修修,你不急吧?”
“不急,不過快點更好。”我笑着說。
陳覺想想說:“那咱倆現在出去吧,正好我還有點事兒辦。”我倆就穿戴整齊離開了家,臨走時陳覺的奶奶不滿的嘮叨着,說陳覺老也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呆不住。
老太太已經不止一次罵陳覺不幹正事了,每每聽到她這話我都會很不好意思,覺得她這也是在變相埋怨着老爸他帶壞了陳覺。
陳覺對此總是付之一笑,充耳不聞,對他來說這就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即使是他最親近的親人也無法改變他的心。
我跟陳覺離開了向西街,去了向西街和黃臺之間的地界。因爲是週末這個城鄉結合處的地段還有集市,即使是寒冬這裡也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幾乎賣什麼東西的都有熱鬧非凡。
經過一家二手電器店,門口停着小貨車還有人在上上下下的搬着東西,陳覺指了指說:“這地方是乾爹的,咱們從海港那邊卸的東西,有一部分下高速就直接拉這來了,有些偷的和搶的東西也都是到這轉手,乾爹他們都管這叫小倉庫。”
“哦,那你平時就在這兒‘幹活’啊?”我看着這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搬動着一箱箱的“贓物……”,不明白他們怎麼這麼大膽,陳覺對此也沒什麼隱晦的,當衆就輕易說出這麼隱秘的事兒來。
“我也就是跑跑腿,而且這只是個小店,真正的大件都不走這。”陳覺介紹道,領我繼續向前走着來到一個出售通訊器材的店鋪。
走進屋子,裡面鬧哄哄的,不是廣播聲就是音樂聲,其中還夾雜着對講機調頻的聲音,一個男人正抱着一部對講機聽着什麼,忽然轉頭衝裡屋喊:“警察晚上又要封路了誒!”我仔細去聽,果然他那對講機裡有人說着什麼,聽上去好像在裡面對話的真是警察。監聽警用頻道真是犯法的行爲吧?實在不明白他沒事兒聽這東西幹嘛。
陳覺把我那壞了的呼機交給了店裡的小工讓他們抓緊修,然後就帶着我離開了,走在人擠人的集市裡陳覺笑着說:“這地方不少都是乾爹他們的買賣,你是不是一直以爲乾爹就在向西街有地盤呢啊?跟你講,這邊纔是真正來錢的地方。”
說着陳覺手指着幾個方向說道:“你看那家,還有那家,還有那邊兒的都有咱們的人。”我詫異的看着,不光是因爲如此多的小店都是老爸他們的而驚訝,更讓我感到目瞪口呆的是那些小店幹什麼的都有,甚至還有賣菜和賣水果的,老爸他們生意的涉獵範圍還真是廣。
我不住點頭,看什麼都覺得新奇,跟着陳覺繼續逛着也不知道他要把我帶到哪去。陳覺邊走邊說:“我就是乾爹他們身邊的小屁孩兒,來這地方都沒什麼人認識我。不過,等以後你接手了,我天天跟你在一起那時候可就不一樣了啊。”
我笑笑心裡卻一點信心也沒有,別說接管這些東西,現在我看的都眼花繚亂,走在這裡都分不清楚哪是哪兒了。而且連在我看來已經很有本事的陳覺在這兒都只是無名小卒,又何況是一直被擋在他們外面的我呢。不時有或賊眉鼠眼或凶神惡煞的人走過,讓我更加覺得這是個魚龍混雜的是非之地了。
“這地方的買賣都是犯法的吧?這麼大個地方不怕讓人抓啊?”我問陳覺。
他想想說:“反正大部分都不怎麼合法,這地方輕易也沒人管,如果有檢查什麼的會有人提前通知,等來的時候差不多就都撤了,只留點小魚小蝦給那些人交差用就行了。再說,什麼法不法的誰不都是爲了賺錢生活啊。”
我有點明白了,這地方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黑市了吧,但和想象裡不太一樣,打眼看上去就像是個舊貨加農貿的大市場,那些電影裡演的可不是這樣啊。
“那這裡有賣槍的沒?”我想黑市應該都有這些東西吧,很多故事裡都是這麼說的。
“大哥,誰會把槍放市場裡賣啊,電影看多了吧?不過,刀還是有的。”陳覺指了指說,“那邊的五金店,還可以訂做呢,要不是你太虎了,我早就送你一把了。”
正說着我倆已經來到市場深處,幾棟老式的居民樓已經算是這邊的高層建築了,雖然也就只有三層樓高。一樓是些賣店、飯館、理髮店什麼的,樓頭還有一家彩票站,彩票站門前還用紅紙寫着“本店喜中雙色球二等獎一注……”,下面還有時間和日期。
陳覺徑直走向了那家彩票站前面,他回頭對我說:“我進去有事兒,你在外面等我,可別瞎走啊。”
“你要買彩票?”我好奇的問,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添了這個愛好,他卻一搖頭說:“我買那東西幹嘛,我這是正事!”說完叮囑我等着他就推門走進去了。
我在路邊站着等他,無聊的看着旁邊一個推車上各種打火機和稀奇古怪外國煙,賣這些東西的男人裹着大棉襖慵懶的坐在那,用小眼睛瞄着左顧右盼的我,忽然咧嘴一笑問:“小夥兒買碟不?”
“啊?”我左右看看才發現他是跟我說話,疑惑的看着他。
“狠片,歐美的日本的都有,就適合你們這些小夥子看了!”說着話他打開棉襖,從裡面露出了幾張碟片的外皮,雖然看得不太清楚但那上面穿着清涼的各國美女還是映入我眼底。
他把我當成買黃碟的了?這讓我感到難堪和尷尬,慌忙看向彩票站裡的陳覺,他正和屋裡的人說着什麼,沒顧及到我這邊。那個賣東西的男人一臉期待的看着我,讓我有些無所適從。
我長相這麼正派,他怎麼會認爲我是買那東西的,這也太侮辱人了吧,我有那麼猥瑣嗎?想到這我眼一立胸一挺,很嚴肅的問:“三級還是四級的?”
“都有,都有!五塊錢一張,保證質量,絕對爽!”他向我推銷了起來,信誓旦旦的保證我拿回家看了絕對受益匪淺。
我正躊躇着,內心善惡做着鬥爭,在買還是不買之間掙扎的時候,陳覺已經說完話開門走出來了。我趕緊打掩護的指着車上的打火機問:“這個咋賣啊?”
“啊?”這回換他摸不着頭腦了,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
“走吧。”陳覺招呼我道,我邁步就跟他離開了,只聽見身後那男生喊道:“買不買啊,十塊錢算你三張,便宜啊!操,倒是給個動靜啊!”
“他幹嘛?”陳覺疑惑的問我,我忙瞎編說:“賣假煙的,想忽悠我!”
“是嗎?”陳覺看來我一眼,嘴角卻浮現了一絲笑意,不過他什麼也沒說。
晚上和老爸他們又在一起吃飯,好像是因爲快到年底的緣故,老爸看起來很忙,神情也有些凝重;黑叔也一樣,連吃飯都緊鎖眉頭嘴裡不發出聲的嘀咕着,好像在盤算什麼;只有海子叔仍然是樂樂呵呵、沒心沒肺的,不停讓我吃這吃那,還說元旦還要給我買衣服。
我嘴上感謝他的同時,心裡卻希望他可別再給我買那些帶些可愛卡通小動物的衣服了,那可丟死人了。
“乾爹,我去那彩票站打聽了,中獎的應該是他家旁邊開煙店的老闆。”陳覺放下筷子對老爸說道,我這才明白他去那家彩票站的原因。
“確定襖?”老爸問道,陳覺點點頭說:“八九不離十,彩票站那大叔說基本就是他。”
“小覺子辦事行啊,這都打聽着了!”海子叔誇獎道,陳覺謙虛的笑着。
老爸看向海子叔說:“你讓耗子帶人去把他的彩票弄來,抓緊點,最好今天晚上就去,去晚了他再把獎給兌了。”
“好嘞!”海子叔很痛快的答應,這讓我更疑惑和驚訝,人家中獎跟他們有什麼關係,非要那彩票幹嘛,難道是見錢眼開要搶劫?
二等獎到底是多錢啊,還至於讓老爸他們惦記上。雖然我也知道彩票能賺錢,可對它的印象還停留在那種刮獎卷,刮中給個洗髮水、刮鬍刀,往大了可能有個冰箱、彩電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