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黑叔和黃姨冷淡的打了個招呼,在我心裡他們都是幫兇,全都爲了自己的利益不爲其他人考慮。
黑叔用擔憂的目光看着我,而黃姨還是那麼熱情的跟我噓寒問暖,招呼我趕快坐下。我在陳覺的引領下剛要坐下,老爸卻伸手指了下我厲聲說:“一邊站着去!”
我癟了下嘴,很不服氣的站在那裡,感覺自己被老爸當衆呵斥很沒面子,同時我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覺得老爸似乎知道我做過什麼了。
老爸拿眼睛斜楞了我一下就繼續跟耗子說話去了,只能耗子詢問老爸說:“宇哥,那你不過去了?”
“我去幹啥?我現在可是正經生意人,跟他扯什麼。你去吧,把我心意帶到就行。”老爸吩咐道:“小心點兒,姓孟的出來混的時候你還是小崽子呢,他可是狠茬。”耗子連連點頭,神情十分凝重。
“咋地,怕了襖?”老爸笑着問,耗子趕緊搖頭說:“不怕!不就是吃個飯聊聊天嘛。他姓孟的是吃生米的,我耗子也不是吃素的啊!”聽到他的回答老爸滿意的點點頭,我站在一邊卻露出不屑的神情覺得他是在裝逼。
耗子跟老爸他們道別離開了,出門的時候打着電話叫人備車,還真會擺譜。見他走了,我偷眼看向老爸,不知道待會兒他會跟我說些什麼,我也在思索着應對的方法。
老爸卻把我晾在一邊,繼續和黑叔還有黃姨說起話來,黃姨叫苦連天的說生意又難做了,手底下的“服務員……”又人心惶惶了這類的話。老爸很平靜的聽着,卻不時用眼角餘光掃我兩下,弄得我汗毛倒豎。
“你讓她們該幹啥幹啥,不想掙錢就滾蛋,人我有的是,什麼都怕那就不用活着了,逛街沒準還得被汽車軋死呢!”聽完黃姨的訴苦,老爸一拍桌子煩躁的說。果然,別人的性命安危在他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事兒我會解決,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誰都是爲賺錢,這多年了我啥事兒沒見過!”發完脾氣,老爸緩和了一下安撫黃姨道。
黃姨抽着煙緊鎖眉頭,想了想說:“反正宇哥你這麼說了,我回去肯定好好弄,但是警察那邊……”
“那都不是你們操心的事兒!”老爸揮手打斷了她。
黃姨不再多說話,自顧自的埋頭抽菸去了,老爸這時候轉過身來,眼睛已經立了起來,惡狠狠的盯着我,使勁吸了兩口氣忽然對我吼道:“你他媽是不是閒的,有你什麼事兒你跟着瞎攙和,你給警察打電話幹啥,不害死大家你不舒服唄?”
老爸果然知道我打電話報案的事兒了,我心裡有些納悶他是怎麼知道的,我作爲舉報人和證人,我身份應該是受到保密的啊!看來我是失誤了,下次再有這事我得向更上面舉報,不能隨便去打派出所發的警民聯繫卡上的電話。
我膽怯的看着老爸憤怒的眼睛,雖然心裡覺得自己做的沒什麼錯,可面對老爸我還是啞口無言,只能委屈的生着悶氣。
“啞巴了襖,問你話呢!瞅你那個逼樣,跟傻逼似的,一副痞子樣你覺着好看唄,牛逼唄?”老爸猛拍桌子,大動肝火的罵着。
正被他罵着,海子叔推門進來了,一邊用紙巾擦着手一邊罵道:“操他媽的,弄個破雞巴彩票還這麼費勁!”屋裡的人全都看向他,他卻一點也不在意,把帶着血的紙巾隨手扔到地上對老爸說:“宇哥,我給那逼的牙拔了幾顆,給他關冰櫃裡反省呢!”
地上帶血的紙巾十分顯眼,我驚訝的看着海子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他下這麼狠的手,難道是那個中獎的人不願意把彩票給他們,老爸讓海子叔下黑手了?
“說話啊,你不是讓警察全力查案嘛,你不是要還死者一個公道嘛,你不是熱心市民嘛!”老爸沒理會海子叔,把我報案時那些斟酌好久纔想出來的詞都說了出來。
這個世界實在太黑暗了,老爸居然什麼都知道,我懷疑還有可靠的人能出來主持正義嗎。
難道曉芬的死就沒人管了?我越想越氣,看着屋裡的人從來沒有過的覺得他們邪惡、無恥,我瘋了似的跺着腳用手指了一圈,大聲嘶吼道:“兇手,殺人兇手,你們都是!你們就認識錢……你們……”
我氣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們了,渾身顫抖的站在那裡,我不光爲了他們的行爲感到憤怒,更爲他們對自己的所做作爲一點不覺得錯誤而痛苦,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就在剛纔,我還聽到黑叔和黃姨在算着曉芬欠的錢還清沒有,我不明白他們到底還是人嗎?
我現在覺得自己都是對的,他們都是錯的,老爸是因爲害怕纔會如此暴怒,他草菅人命卻還要責怪我正確的行爲,這是什麼道理!
屋子裡所有人都愣住了,連陳覺都被我嚇得張大了眼睛,已經忘記了勸阻我。我眼裡含着淚水大聲的嘶吼着,妄圖用這樣的方法喚醒他們的人性和善念,讓他們重視起來這樣的事情,不要因爲自己的唯利是圖讓悲劇重演。
“這孩子咋地了啊,是不是撞着啥玩意兒了?”見我激動的已經話不成句,黃姨開口說道,滿是疑惑的表情好像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老爸騰地站了起來,身子氣得發抖的看着我,但馬上他又坐了下去,有些痛苦似的閉了閉眼睛,用手捂了捂額頭。
“宇哥!”黑叔緊張的喊道,老爸擺擺手示意沒事兒,大口喘了喘氣,用手指着我說:“你明白個雞巴,你以爲自己是什麼玩意兒,你他媽……”老爸居然也和我一樣,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見他這樣我雖然心裡緊張了一下,但卻還有些勝利感,認爲是自己說對了所以刺中了他的要害,我更堅定自己是對的。
“我沒錯,我有道理,你們就是不對!”我繼續大聲喊着、鬧着,直到陳覺用力捂住了我的嘴。
“滾,讓他滾!我他媽跟這混賬玩意兒說不明白!”老爸吼道,在陳覺和海子叔的拉拽下我滿懷屈辱的被帶出了房間,身後傳來了什麼東西被摔碎的聲音和黑叔的勸說聲。
我被帶到了後廚,裡面兩個人正在擦着地,海子叔揮手示意他們躲開,然後用力把我推到了一箇舊椅子上坐下,用責備的目光看着我,陳覺面露難色的站在一邊不知道如何是好。
冰冷的廚房裡,換氣扇嗡嗡作響,我渾身發涼好像要死了一般,心久久不能平靜,渾身仍然直打哆嗦,就是不明白老爸他們爲什麼就不肯承認自己的是錯的,我是對的呢。
我擡眼看向海子叔,他正站在我面前,胸脯劇烈的起伏着,好一會兒他對剛纔那兩個擦地的人說:“沒你們事兒了,走吧!”說完話,海子叔踩着溼乎乎的地面走到了廚房的冰櫃旁邊。
我記得他說過他把人放進了冰櫃裡讓人家反省,我驚訝的看着不知道他要幹嘛,都不敢相信真有個人在那裡面。
冰櫃門嘎吱一聲被海子叔打開了,他彎腰下去雙手用力一提就把一個人從裡面揪了出來。也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就好像是一攤肉似的被海子叔摔到了地上,這才發出了微弱的聲音,我依稀看見他嘴邊都是血,血好像都已經凝結了。
“弄走!”海子叔喊道,那兩個手下趕忙過去把那人架起來向後門帶去。
“給臉不要臉!”海子叔轉身說道,也不知道是在罵那人還是在罵我。
我心裡十分同情那個可憐的人,那麼幸運的中了次獎結果卻被老爸他們盯上了,還遭到這樣的噩運,他是招誰惹誰了呢。同時我也對海子叔的兇殘更加反感,不理解他怎麼能對無辜的人下這麼狠的手。
見他走過來,我還有想跟他再據理力爭一番的念頭,不過看他那氣呼呼的模樣,我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小意啊,你小子瞎鬧騰啥啊,太不懂事兒了吧!看把你老子給氣的,你知道你惹多大麻煩不!”海子叔數落起我,一臉的絡腮鬍子都好像紮了起來。
“怎麼不說你們做的不對呢……”我小聲嘀咕着,對他的指責一點也不服氣。
“啥叫對,啥叫不對,你小逼孩崽子明白什麼!”海子叔聽到了我的抱怨,瞪起牛眼怒道。
我還沒見過海子叔跟我瞪眼,心裡很不舒服,只能訕訕的把頭扭到一邊不看他。見我這態度,海子叔抽了口氣還想說什麼,身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他惱火的接起電話不耐煩的問:“喂,誰,說話,操的!”
電話那邊說了什麼,海子叔緩和了下態度說:“老朱啊,你老小子就別擔心了!對,對,人我已經處理了,小年輕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給你找事兒了。誒,誒,別說廢話,該咋咋地,他敢貪宇哥的錢我不收拾他也不行啊!”
“操,那二十幾萬你收着,宇哥說了一分也不少!等那小子傷好了,我讓他登門給你道歉去,就這麼說定了!你都中獎了可別忘請我喝酒,好啦!”海子叔掛斷了電話再次看向我,我一時摸不着頭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