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吐了多少,反正第二天都沒起來牀,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着,頭痛欲裂難受的要死。一向自認爲酒量不錯的我真切的體會了醉酒的痛苦,有種這輩子都不想喝酒的感覺。
一直到傍晚我勉強起牀吃了點兒東西,可馬上就又嘔吐起來,好像胃裡已經不能再裝什麼了一般。看我這麼難受,陳覺對老頭說道:“爺,你把那醒酒的東西拿點兒給他吧,你看他難受成什麼樣了。”
老頭卻無動於衷,喝着自釀的散白吃着花生米,對在廚房嘔吐的我喊:“小意啊,咱爺倆再喝點兒,看你挺能喝的!”我又吐起來,現在連聽到酒字都受不了。
“奶奶,意哥哥咋地了?”月兒好奇的問,陳覺的奶奶嘆口氣對她說:“喝大酒喝多了唄。”
“那意哥哥爲啥喝多了啊?”月兒繼續問。
“那誰知道去了!”老太太不滿的嘀咕着,繼續照顧着月兒吃飯。
我難堪的坐了回去,看着桌子上的東西一點胃口也沒有了,只想繼續回去倒頭大睡,可又得硬撐着以免老頭又諷刺我,強忍着聽着他和陳覺聊天。
“爺,這次乾爹把向東街和小朝鮮街的人都拉上了,那孟瘋子應該不敢輕舉妄動了吧?”陳覺問道。
老頭白了他一眼說:“小孩兒明白什麼玩意兒,老實實吃你飯得了!你們給家裡省點心比啥都強,真有什麼事兒了,你們自己不怕家裡人還得擔心呢!”
說完他喝了口酒,砸吧兩下嘴說:“誒呀,這次要不是小宇想招兒,沒準又得雞巴像上次那樣了!沒辦法啊,他當時可喊出來十年之內沒人敢動咱向西街的地盤,就算爲了面子也得撐着啊。”
“別說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只要有乾爹他們誰敢!”陳覺自豪的說,對老爸還是那麼的崇拜。
“五十年?我都是爐灰渣子了,你乾爹都不知道在哪了,你還想得挺遠呢!”老頭撇嘴說。
“現在有乾爹和我叔他們,以後有苑意跟我,誰敢惹咱們!”陳覺很有自信的說,老頭卻不屑一顧的說:“就你倆啊,毛都沒長全呢,可歇着吧!”
提起老爸來,我忽然回憶起醉過去之前老爸好像來過,而且還逼着我幹一瓶,要不是那瓶啤酒我也不可能最後吐出來,心裡直怪老爸故意要給我難堪。
度過了一個難熬的週末,就來到了元旦新年,新的一年又開始了,可我卻一點也感受不到迎新的喜悅心情,腦子裡仍然反反覆覆的迴響着石雪晴那天對我說的話。我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讓她對我那麼怨恨,我是錯在哪兒了?
這幾天我再也沒晃過電話,雖然停止這種已經成爲習慣的行爲很困難,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可我要忍耐,爲了自己的尊嚴我也要抗住。對一個已經對我沒感情的人,我又何苦留戀呢?
坐在家裡看着電視,點播臺裡不知道誰又點了那膩人的《藍色生死戀》,要不是等着有人點《灌籃高手》看,我纔不會忍受呢。
而且該死不死點的還是大結局的那一集,我耐着性子看着,卻忽然被最後兩個男主人公在女主角死後的對話吸引了。那個一直擔當苦角的男二號忽然煙含熱淚的說:“我已經記不清她的樣子了,真的!”
聽到這話,我心好像被猛擊了一下,有種控制不住的哀傷。爲了不被這種該死的情緒所感染,我轉頭看向了窗外,卻感覺眼睛裡有種酸楚的東西涌上來。如果我也能記不清楚她的樣子該多好,都這麼久了,爲什麼我還是沒能放下呢?
陳覺察覺了我的神情,關掉電視,看了看我說了句特別文藝的話:“現在的人連留戀是種奢侈,何必還要求別人對自己念念不忘呢。”
我皺了皺眉頭,不讓自己看上去太難過,做了個深呼吸問他道:“我到底哪錯了呢?”
“你希望你錯了嗎?爲什麼你總要糾結對錯呢,你喜歡她,忘不了她沒錯,她不喜歡你了,想忘了你也沒錯啊。”陳覺微笑着說。
“可我還是錯了,我以爲她還會對我怎麼樣呢?可結果我還是自取其辱了……”我有些懊惱也有些遺憾,覺得這是我人生最恥辱的一大敗筆。
“想開點兒吧啊,人家有人家的想法,你不能指望誰都守着你吧。早晚有一天她還得有新的人、新的生活,你也一樣。”陳覺繼續勸說,“其實你心裡不舒服不是因爲她不喜歡你了,而是你以爲她還喜歡你還會等你,但結果跟你想的相反,你是希望落空了所以才受不了。”
我想了想看向他問:“你說她是不是有別人了,會不會是楊威那逼?”
“大哥,你殺了我吧!”陳覺捂着額頭痛苦的說,感覺自己是在對牛彈琴。
我固執的覺得石雪晴是“移情別戀……”了,不然怎麼可能忽然對我不再有一絲的留戀。當初我倆分開並不是我倆誰的過錯,那是迫不得已,既然如此那感情應該還是在的,現在她突然翻臉,那不是有了新感情又會是什麼原因呢?
對孟露是慾望和冒險性在刺激我,而與宋雅萌則是出於無聊和虛榮,只有對石雪晴纔是我內心最真實最純淨的感情,可如今我卻要徹底失去了。
心裡越想越氣,產生了種感情被背叛的感覺,現在的我對感情有種很不理智的見解,總覺得不跟我在一起可以,但絕對不可以對我沒了感情。
一切的猜忌在第二天晚上放學時似乎得到印證,在我和陳覺準備往家走時,我發現石雪晴今天沒在學校上晚課,提前請假離開了。而在與我相反方向,石雪晴回家的那條路上,一個看着像是楊威的人正在遠處等着。
我叼着煙冷眼張望着,如果不是陳覺一旁阻攔,我沒準真會衝過去。可我又不知道過去該說什麼,難道要像個白癡一樣譴責他倆,我有什麼正當的理由去做這事兒呢。
看着兩個人離開,我忽然徹底認清了什麼所謂狗屁感情,人是會變的,又何況是感情呢?而且一旦改變了就是那麼不留餘地、刺痛內心。
“你沒事兒吧?”陳覺不放心的問,我則沉默不語,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我猜對了,但這沒什麼得意的,一切太殘酷。更可怕的是,對石雪晴我已經不再單單只是留戀,濃濃的恨意正在醞釀!
我看着漆黑的星空,竟然露出了瘮人的笑容……
之後幾天裡,我在學校鬧的更歡了,領着班裡不學習的男生肆無忌憚的在課堂上搗亂,吵得班級裡那一小部分還想學習的人都不堪其擾。尤其是在看見石雪晴緊皺眉頭要認真聽講時,我更是故意吵鬧,沒事找事的打斷老師講課。我不想好,那就誰也別想好,這樣的念頭再次冒了出來,什麼對錯好壞的,管那些呢,我就是要發泄!
每當看見石雪晴一籌莫展的看着我們胡鬧,在雜亂的課堂秩序下無奈又着急的模樣,我卻有種報復的快感。裝雞巴愛學習,跟我一起耽誤學習,那你不還是跟別人搞上了嘛,真把我當傻子呢!我發狠的想,可胸口卻隱隱作痛,石雪晴的眼神也在刺痛着我。
夏臨和李傑他們又逃課離開了,即使外面下着鵝毛大雪也阻止不了他們,不知怎麼我感覺這幾天夏臨也怪怪的,跟我說話時不太自然,也不知道在搞什麼。
鬧得實在累了,喊上張劍離開教室,跑到一樓傳達室看電視去了。傳達室的酒糟鼻大叔對我們這樣也已經習慣了,只要學校不管他也置若罔聞,況且我還經常給他煙抽。
看着電視,我無聊的查看着傳達室裡的信件和郵包,一個包裝精美的扁方形郵包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好奇的看去,卻發現上面寫着“三年一班,石雪晴收……”,落款居然是楊威。
我不屑的笑了笑,可心裡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卻越來越嚴重,一直莫名的力量在驅使我去探索其中的端倪。我衝張劍示意了下,他也明白我的意思,爲難的看看我卻又不敢拒絕,只能假裝不經意的看看,然後對傳達室大叔說:“大叔,這是咱班的,我帶過去了啊!”
“嗯,好……”酒糟鼻大叔正興致勃勃的看着電視裡的豐胸廣告,有人幫他送包裹他當然樂不得的。
跟張劍拿着楊威的禮物離開傳達室,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我想都沒想就把東西給拆開了,一本書露了出來,是什麼世界名著《飄》。我翻看了一下,書的扉頁上還有用鋼筆寫的字,上面寫着“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像現在一樣愛你,直到永遠……”
這些字好像利刃射向着我的眼睛和心,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說了聲:“跟我去趟三十三中!”
書和卡片被我扔進了垃圾箱,我帶着憤怒和羞辱毅然的離開了學校,我要去發泄出內心的憋悶,而楊威就是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我痛苦之上的人,我要報復那些給我帶來傷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