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你咋說,反正你跟他們穿一條褲子,肯定不能幫我說話。”吳宇航好像還挺失望,做出一副懶得跟胡柏航爭辯的模樣,不耐煩的揮手讓他躲開。
現在的他讓我有種不可理喻的感覺,但我又真不死心,對他這種偏執的性格既憤怒又無奈,有種想給他兩拳把他打清醒的衝動。
“苑意,你要是怪咱們壞了你的事兒想算賬,那你就衝着我來,我讓你解氣,也不枉費咱倆兄弟一場。”吳宇航盯着我每個字都格外清晰的傳到我耳朵裡,“但我還是那話,我做的都是我該做的,對你我也沒啥對不住的了!”
“我也從來沒覺得你對不住我,是你自己總瞎合計!爲什麼你差點壞了事兒,你還怎麼有理呢?”我不解的問,真的很想知道他那腦子到底都想的是什麼。
“哼!”他冷笑了下說,“既然你們都覺着我壞事兒了,那好,從今開始,我再也不壞你的事兒了,我也不再傻逼似的圖你能幫我啥了,咱們就各走各的,我是死是活,跟你、跟你爸,還有你們向西街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聽到他這話,我真的萬分失望,實在不想聽他把這種話說出來。即使我心裡還想緩和,但在這樣的場面和心情下,不管是出於面子還是其他,我都不可能再軟下來勸他什麼。
“行!那咱們就各走各的!”一種沒你我難道還不活了的驢脾氣衝了上來,既然他把情誼看的那麼現實,那我還跟他有什麼好談的了?
即使在他表現出控制慾,時常搶我風頭的時候,我都在退讓和妥協,可最後卻只能讓自己顯得軟弱無能,優柔寡斷。他吳宇航是個一心居人之上的人,可我苑意也不可能屈居人臣,他的雄心和我的責任,這就是我倆最大的衝突。
互相對視着,吳宇航忽然伸出手說:“走吧,不送了!”
“你以爲我走了,黃臺就是你的了襖?難怪二航說你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有二航在也輪不上你啊!”我帶着威脅的說。
“宇航哥,我聽說胡柏航這幾天一直在拉人呢……”被我揍了的小旭湊到吳宇航身邊低聲說,看見他我就氣不打一處來。聽胡柏航的話,惹出麻煩的就是他,動手打了胡柏航的還是他,要是沒他怎麼可能搞出這些事兒了。
不過胡柏航還挺有心眼,竟然早就已經在暗地裡聯絡人手了,莫非他早就有要和吳宇航分裂的準備了?
吳宇航聞聽冷笑不止,指着胡柏航說:“柏航啊,你還真鐵了心要跟我對着幹了。好!我就看看你長了多大能耐!”
“能不能耐的都沒用,人心得正!”我厲聲說,剛要說些激勵胡柏航的話,也順便氣氣吳宇航,可胡柏航卻看看我們開口道:“我不在黃臺呆了,我都說過了……”
吳宇航對他這話很不屑,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在黃臺那他怎麼帶那些人混呢?
“我這兩天是提前跟大家告別,順便安排一下,讓他們不用再跟我了。”胡柏航說着看向了吳宇航。
“啥?”我簡直不敢相信,詫異的看向他。
他自從公開自己跟老爸的關係之後,因此跟隨他的人日益增多,他也很享受那種受人矚目的感覺。他現在卻忽然要這麼做,實在讓人費解,不管怎麼說,黃臺雙航的勢力在同齡人裡也不算小了,他這不是要把一切都拱手相讓嗎?
連吳宇航都愣住了,對他的話也不太相信,還回頭看了看小旭和其他人。胡柏航卻冷聲說:“別看了,他們都覺着我狗仗人勢,賣友求榮,咋能相信我做出這樣的事兒。不過,我確實是這麼幹的,以後我就去給乾爹幹活,哪怕掃地、跑腿,我也樂意,我本來就是個啥都沒有的廢物,我也不敢要求的太多,我勸你也別太貪心了!”
說完話,胡柏航轉身對我說:“咱走吧,我回家取點東西就跟你會向西街,你得供我吃住啊!”
我目瞪口呆,還是想不通他到底在做什麼,陳覺見狀來到我身後說:“行了,走吧,小偷也爲難……”
我瞬間明白了什麼,胡柏航在我和吳宇航鬧翻之雖然選擇支持我,可又不願跟自己從小長大的兄弟直接作對。而他如果在黃臺繼續混下去,那勢必會和吳宇航發生摩擦,這是他不願意接受的,他最終只能在兩難境地之下做出如此決定,寧可放棄風光的地位只爲對得起每個人,他要比我們誰都難受。
用心良苦的胡柏航,自以爲是的吳宇航,雙航從此就因爲我而分道揚鑣了……
我們幾個轉身離開,身後吳宇航忽然大聲喊道:“你們等會兒!”
我、陳覺還有胡柏航同時轉過頭去,或許每個人心裡都還在盼望着什麼,但吳宇航只是咬了咬嘴脣,聲音發顫的說:“以後儘量少來黃臺,要是敢來找麻煩,我肯定不留情面!”
“放心吧,沒人愛來你這破地方,以後被打可別再提向西街的名了!”我也倔強讓自己鐵下心,面無表情的說道。
“就像我愛提似的,你先有保住向西街的能耐再說這話吧,一個老三你都擺不平呢!”吳宇航還是那麼狂放,對我指點起來。
我不耐煩的揮了下手,再次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身後還能聽見他繼續說道:“要是沒你爸,十個你也不是我的對手啊!”
聽到他如此輕蔑的話我卻也什麼反應也沒有,要是沒有我老爸,我根本都不可能是現在這樣的我,可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假設呢?我只能繼續走下去,每一次的傷痛都覆蓋在心裡結成疤,然後慢慢變堅硬,直到把心都包裹起來。
胡柏航說到做到,回家收拾了東西,還給他媽留了字條,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跟我們離開了家。
臨走的時候,胡柏航還打電話找來了幾個平時要好的同學吃飯,說是他的踐行宴,那個婉汀和幾個女生一起過來了。
坐在黃臺一個比較大的飯店裡,我們三個都悶悶不樂,誰也沒從那種情緒之中恢復過來,我甚至感覺一切是那麼玄幻,有點難以接受它就這麼發生了。
“不怕沒好事兒,就怕沒好人。”騷擾婉汀不成的陳浩然悻悻的走過來,看我們仨誰也不說話,幽幽的來了一句。
我白了他一眼,對他這時候瞎扯淡感覺厭煩。他卻振振有詞道:“你看那個小旭,還有街上的老三,不就是嘛,要沒他們這樣的人哪能弄成這樣。”
陳覺淡然的點了下頭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兒……”沒等陳浩然對他的贊同感到高興,陳覺就白了他一眼說:“有些人跟他們也一樣。”
可這有什麼辦法呢,這世上那種人無處不在,他們的存在好像就是要給本來很美好的事情增添不和諧,卻還樂在其中。
“行啦,不合計這些事兒了,反正老子不在黃臺呆了,愛他媽咋地咋地吧,操!”胡柏航猛地站起來說,又恢復了平日的狀態。
他大搖大擺的舉起酒杯去了他同學那一桌敬酒,然後又興高采烈的要用房間裡的卡拉OK獻歌一首。我正疑惑他怎麼好得這麼快之時,他已經把歌點好了,拿起麥克風唱了起來。
“離開真的殘酷嗎,或者……”胡柏航用簡陋設備,五音不全的唱出了任賢齊的《傷心太平洋》。我和陳覺都目光不錯的看過去,這首歌的MV再熟悉不過了,也是講黑道的,最後也是兩兄弟反目的故事,當初我倆還玩笑般的調侃對方會爲一個女人背叛對方。
胡柏航扯着破鑼嗓子唱着唱着,忽然當着衆人的面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嚇得我站了起來,不知道他這又哭又笑到底是怎麼了。
我邁步走到他身邊,此時他握着麥克風孩童般的痛哭流涕着,那哭相讓我感到莫名的心痛。
“別哭啦,那麼多人看着呢……”我說話的時候,語氣也有點哽咽,我又何嘗不難過呢,可我不能表現出來,因爲我要面子……
“苑意,我他媽成黃臺的叛徒了!”胡柏航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伸手摟住我肩膀抽泣道。
音樂仍然響着,電視裡的MV還在繼續播放,屏幕下面“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的字幕映在眼簾,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他,因爲我現在也是心緒難平,若不是強忍着,我也會露出傷感的神情來。
這時候婉汀走了過來,遞給我一張紙巾,示意讓我給胡柏航擦擦臉。此時我的肩膀已經被他弄溼了一大片,眼淚鼻涕都有……
“你們這些男生啊,太幼稚,動不動就混,真不知道怎麼想的……”婉汀責備的說着,看我耐心的給胡柏航擦眼淚。
“還好不是因爲你,你就偷着樂去吧。”我強打精神調侃的說,她白了我一眼轉身要走。
已經停止哭泣的胡柏航鬆開了我,嘟囔道:“我摟你幹啥……婉汀我要走了,我捨不得你啊……”說着就往婉汀身上撲,嚇得婉汀急忙閃躲。
我看着不停追着婉汀訴說心聲的胡柏航,無奈的搖搖頭,我們還是原來的我們,可卻好像偷偷的變成了其他人,我們自己還無從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