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睿睿說話還算客氣,我的火氣也就沒那麼大了,而且我原本是因爲窩了一肚子的火,來到向東街碰上胡柏航,聽到他這兩天的遭遇有些爲他抱不平,加上健哥這夥兒人這麼囂張,我也是想挫一挫他們的銳氣,一來是給胡柏航出氣,二來也是報上次在黃臺的仇,其實根本也沒什麼特別的深仇大恨,更何況還得考慮黃臺和李濤那天。
不過,有時候很多事情拋出去的時候容易,想收回來可就難了,逼都已經裝出去了,狠話也撂了,怎麼能自己再圓回來可就不是發怒時那麼簡單了,這還讓我多少有些爲難起來,甚至有點覺得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難怪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軟刀子往往也比利刃更讓人難以對付,我只好繃着臉做出不滿的神情,腦子則在盤算着該怎麼收場,此時周圍的幾張桌子已經有人看過來了,麻將館裡李濤的手下也正朝我們這頭張望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我身邊的胡柏航坐在那兒仍然不忘他這手好牌,用胳膊緊緊環住,一副說什麼也不讓這牌黃局的架勢,我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只能給了他腦袋一下。
“意哥,當妹妹的我都這麼說了,你好歹也是出來混的,不至於得理不饒人吧,不就是爲打個小麻將嘛。”睿睿見我一直沒言語,繼續對我說道,讓我更有點爲難了,看來這丫頭還挺有一套的。
“操,還小麻將?”胡柏航忍不住開口道:“我這兩天都輸成啥樣了,真讓你們給我熊夠嗆,不知道你到底是想玩麻將還是想玩我啊!”
聽到他這話,睿睿還做出嬌羞裝捂嘴笑了下,我不禁咧了下嘴,但也看出來她帶人給胡柏航設局應該就是故意的,很可能還是在報胡柏航那天對她不敬的仇,這手也真絕,對付視財如命的胡柏航可謂再適合不過了。
我想了想,終於揮手示意陳澤把刀收回去,然後讓無賴團伙離開健哥周圍,健哥這才帶着不忿的表情退了回去,還用眼睛狠狠瞪了我一下,我理都沒理他,轉過臉儘量平靜的看向睿睿說:“妹子,差不多就行了,不就是那點事兒嘛,咱之前不認識才鬧了個誤會,我這兄弟就那樣,說話沒把門的,但心肯定不壞人也挺優秀,辦事啥的都……”
胡柏航見我不停誇讚起了他的優點,急忙擺手讓我打住低聲說:“操,你跟她說這些幹啥!”
“介紹介紹你唄,也讓人家知道知道你的長處不是。”故意使壞的我笑着說,睿睿也用異樣的眼神看着胡柏航,不知是相信了我的話還是正在懷疑着。
“你可拉倒吧!”胡柏航慌忙擺手道,然後衝着睿睿說,“咱今天最後再玩這一次,以後也別這麼扯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井水不犯河水!”
靠,聽着怎麼跟鬧分手似的呢?我暗自想道,不禁覺得這倆人的關係好像還挺有意思。而聽完胡柏航的最後通牒,睿睿卻一臉,“天真”的說:“可是我挺愛跟柏航哥打麻將的啊,多少圈都陪到底,輸了也不急眼。”
“我操,女俠你放過我吧!”胡柏航用頭撞了桌沿兩下,無比痛苦的說道。
看他這個熊樣,我強忍着笑捂了捂嘴,儘量嚴肅的對睿睿說:“你們這哪是打麻將啊,不就是直接搶錢呢嘛,玩也沒用這麼玩的。要不這麼地吧,我劃條道,你看看行不行?”
睿睿點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我胸有成竹般的站起來說:“不就是麻將這點事兒嘛,咱這麼地,就柏航現在這副牌,我連摸三張,只要自摸胡牌了,咱們之間這些事兒就都抹了,誰也別記誰的仇,你也就別老來這兒爲難他了,咋樣?”
“你還要沒摸着呢又怎麼說?”健哥插言問道,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沒摸着讓你他媽整死我行不?逼話那麼多呢,該幹啥就幹啥去得了,有你啥事兒啊!”
“你!”健哥被我這麼一嗆,覺得有些丟面子又發起火來,睿睿卻攔住了他然後問我:“是啊,意哥,你要是沒摸着那咋辦啊,總得有點兒說法吧。”
“那也好辦,我要是三張都沒胡,我讓柏航給你賠禮道歉,以後你愛咋跟他玩就咋跟他玩!”我很有氣勢的答道,而一旁的胡柏航則嚇得五官挪位,無比錯愕的看向了我。
“好,那就聽意哥的了!”睿睿欣然同意了我的提議,很悠然的坐在那兒向我伸手示意可以開始了。
我不以爲意的輕笑了下,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了看面前的牌然後問胡柏航:“那啥,你差啥牌啊?”
“我操!”胡柏航驚呼了聲隨即就愁眉苦臉的問我,“大哥,你能行不了,你都不知道胡啥就敢跟人家打賭唄,你是不是恨我不死啊,我記着我也沒得罪你啊!”
“少廢話,趕緊告訴我……”爲了掩蓋尷尬,我假裝不耐煩的說催道。
胡柏航痛苦的抱住頭,用近似哭腔對我說:“單調六九萬,兩掌摸着哪張都能胡……”
“啊,簡單!”我裝作很在行的說道,然後挺直了腰桿,擺出了“賭神”般的架勢,面帶微笑的伸出手去,用一個自認爲瀟灑的動作揭了一張牌隨即往桌子上一甩,北風……
“唔……”睿睿坐在對面忍不住掩嘴偷笑,健哥那夥兒人也流出了嘲笑的神情,連身後的無賴團伙都憋不住發出笑聲,胡柏航更是用氣憤又無奈的目光看着我,好像已經做好了尋短見的準備。
“第一張就是試試手。”我爲自己打圓場道,又輕輕搓了搓手希望能帶來些賭運,然後又如法炮製的再揭一張,可結果卻還不是想要的牌,這下胡柏航可扛不住了,擡手就緊緊掐住了我的胳膊還給我弄得生疼。
就剩最後一次機會了,我心裡也有點發懵,奇怪自己過去那運氣怎麼不來了呢,總聽人說不會玩麻將的人手氣衝,可今天一看好像也不完全是那麼回事兒,要這麼下去胡柏航可就要倒黴嘍。
心裡想着手再次放向了牌上,心裡祈禱着這次一定要自摸成功,可還沒等我要揭牌,忽然有一隻手過來就壓住了我摸牌的手,大家全都一愣,我也莫名其妙的轉頭看去,這才發現阻止我的竟是黃思源。
“咋地了?”我不解的問,不明白他這是幹什麼,但明顯感覺他壓住我的那隻手輕輕動了兩下,還沒等我弄清楚怎麼回事兒他就不動聲色的說:“太子哥,要我說最後一把了,不如加碼吧!”
“加碼?”我強裝鎮定的輕笑了下,心裡卻覺得這個時候還加碼不是給自己找死呢嘛,可黃思源卻很肯定的點點頭,就好像很有信心似的。
“去,去,加什麼碼!”胡柏航不停衝黃思源揮手,怪他出來多此一舉,可我覺感覺這裡面好像有什麼蹊蹺,想了想就看向睿睿問:“現在加碼行不?”
“行啊,你想咋加?”睿睿倒也豪爽,沒有露出一絲的遲疑點頭道。
“這個……”我思來想去,眼睛忽然一亮道:“這把要還不胡,不光柏航給你道歉,還加上我一個,只要你能出氣,我們兄弟隨便你收拾!”
“好,這個我喜歡!”睿睿拍了下手道,健哥幾個人也露出冷笑,覺得我肯定沒有機會了。
我低頭看看最後那張牌,提高聲音說:“但如果我胡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啥條件,你說吧!”睿睿不在意的說,我轉頭看看胡柏航又看看她,歪嘴一笑道:“爲了表示你和解的誠意,你得親我兄弟一下!”
“你他媽想什麼美事兒呢!”健哥怒道,而胡柏航聽到我這個條件早就呆若木雞了,整個人就好像被點了穴似的站在那兒,早就沒了再抱怨我的心情。睿睿聽到我這個條件臉頰一陣緋紅,還輕咬嘴脣把頭低了下去,看得我胸口直疼,真想把桌子給掀翻了。
“行不行吧?”我把頭扭到一邊問道,實在沒法繼續觀看這銷魂的畫面。
沉默了好一會兒,睿睿才狠了狠心似的說:“好,就這麼定了,我還真想看看向西街的太子哥給當着大夥兒面給人認錯是啥樣!”
“一言爲定!”我斬釘截鐵的說道,在衆人的注視下,也沒顧回過神來的胡柏航要阻攔,一把將最後那張牌握在了手裡,雖然我不會摸牌,但還是下意識的用手指頭捻了一番,直到黃思源衝我很肯定的點了下頭,我纔將這張麻將牌翻了過來重重放在桌面上。
“操,真是九萬!”胡柏航驚呼了一聲,但隨即就是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應該是想起了我最後的加碼。
我長出了一口氣,渾身也倍感輕鬆,終於體會到了做賭神的滋味,還真他媽爽啊!
“不對,肯定有鬼!”健哥高聲嚷道,我白了他一眼說:“少廢話,願賭服輸,這是道上的規矩,懂不懂啊你!”無賴團伙也跟着起鬨大聲喊着贏了,根本不給健哥說話的機會。
“妹子,不好意思,手氣好沒辦法!”我得意的說道,一把揪住了剛想逃跑的胡柏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