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才明白,老爸不但在陽縣鋪路幫了李鬼子一個天大的忙,而且還順便藉着軍車被偷給姓穆的這個警察提供了一次機會,雖然這與李鬼子的“宏偉計劃”相比不算什麼,可卻足以改變老穆的仕途和境遇,這讓我不得讚歎於老爸的手段,他幾乎每一步棋裡藏有許多意圖,而且多數時候最後也都能達到他的目的。
我還不清楚老爸到底爲什麼要如此幫助這個姓穆的警察,但起碼現在看來,他確實對老爸做出了一定的妥協,雖然他嘴上說不欠老爸情,但在行爲上卻已經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對待老爸了,也許他都不曾想過,自己有機會東山再起竟然要拜他曾經最想剷除的人所賜吧。
沒人知道老爸現在在想什麼,也沒人猜得到老爸下一步是什麼計劃,但這兩天我隱隱感到老爸不時會透出一股讓人琢磨不透的狠勁,甚至是殺機,我覺得他似乎是有些厭倦了,很想把一切麻煩都解決掉一般,可到底是什麼讓他有了這種感覺我就無從而知了,我唯一知道的是,自此他離開那個小村子後,他的內心就發生了某種不易察覺的改變……
雖然綁架的事情告一段落,但胡柏航的情況仍然不明,出於對他的擔心,我便向老爸提出想去看看他,老爸對此倒也很贊同,便馬上打電話叫來了李濤,向李濤詢問起胡柏航的情況。
李濤表示胡柏航和睿睿現在都在他姐夫家休養,倆人的身體剛剛恢復了一些,但還是有些虛弱,並且也受了不小的驚嚇,聽到這話老爸好奇的問道:“你姐夫怎麼把小航也給弄家去了啊?”
“咳,別提了。”李濤有些無奈的笑道:“睿睿那丫頭可能是那幾天被嚇壞了,誰哄也不行,就非得讓她柏航哥陪着,沒辦法也就只能讓小航也先住那兒了。”
“是嗎,還有這事兒?”老爸聽李濤這麼說也好像很有興趣,看了看我說,“那咱走吧,過去看看這小子,這趟也給他折騰夠嗆啊。”
由於是去孫村長家裡,爲了不過於引人注目,老爸和李濤都沒有帶人,我們三個人由李濤開車向黃臺駛去,路上老爸忽然問李濤:“那天晚上你姐夫和李鬼子談得咋樣啊?”
“就那樣唄。”李濤不在意的說了聲,但隨即他就擡眼從後視鏡裡瞄了下老爸,然後表情變得認真起來開口道:“乾爹,你不想知道他倆都商量啥了襖?”
老爸漫不經心的聳聳肩說:“興趣不大,不過你倒可以跟我說說,我就當聽個熱鬧了。”
李濤笑了笑漸漸放慢車速對老爸說道:“李鬼子想要我姐夫跟他合作,在黃臺這一帶建個大型的鋼材市場,還會以招商引資的名義給我姐夫幾個不小的項目,我就納悶了,那個李鬼子不就是國企鋼廠的領導嗎,爲啥還要在黃臺弄個賣鋼材的地方呢?”
“這有什麼奇怪的,他又不是用他的名義幹,那東西建起來了,他可以靠自己手裡的權力,把公家的東西低價購入,然後再到這邊兒按市場價賣出,到時候中間的差價不就都是淨賺的了嘛,那可不是小數,當初他跟我哥們就是這麼做的……”說到這兒老爸怔了下,似乎又想起了黑叔,不禁轉頭看向了窗外。
“這麼回事兒啊……”李濤點點頭,然後撇了撇嘴道:“他們這些人,腦子裡除了錢就是權,一個比一個貪!”
“人活着不就是爲了這些嘛。”回過神來的老爸輕聲說道:“爲這些東西,一輩子都你爭我奪,累個半死,到頭來還不如個種地的活得瀟灑。”
李濤笑了笑,回頭看了老爸一眼,轉過頭後好奇的問:“乾爹,他們玩得這麼大,你就不準備跟着撈一票?”
“撈啥啊,喝點湯就得了被。”老爸,“謙虛”起來,想了想又說,“李鬼子不是答應讓我繼續在陽縣弄礦了嘛,一般人可沒這待遇,再說了,我還得想辦法給你弄點兒好處呢,好不容易搭上了李鬼子,你可不能錯過機會。”
“我?”聽到這話,李濤眼睛馬上睜大了一些,瞧了瞧頭頂後視鏡,隨即也謙虛起來說,“我算啥啊,這種事兒連我姐夫都不願意帶我,何況是那麼李鬼子那號人物了。”
“廢話,不是有我呢嘛!”老爸瞪了李濤一眼,然後問道:“這兩天,李鬼子跟你處得咋樣啊?”
“對我挺客氣也挺好的,弄得我姐夫都有點懵,沒合計到我跟李鬼子關係能那麼好。”李濤掩不住得意的神情說道,但很快他又補充道:“當然了,這都是乾爹的面子,要不然人家認識我是誰啊。”
“聰明點兒,機會有的是,你可是要幹大事兒的,一定要學會忍!”老爸很嚴肅的告誡道,李濤連連點頭,不停感謝着老爸對他的提攜,看上去倆人的感情好像越來越深厚。
倆人說着話,車已經開進了黃臺,我無聊的看向窗外,突然驚訝的發現路邊的有兩家店鋪正在被人砸着,場面還挺熱鬧,心裡正好奇這卻發現前面還要這樣的情況,一路上這種事情竟不下五六起,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見老爸也看到了這幅情景,李濤解釋道:“都是跟黃老虎有關係的買賣,我的人這兩天就‘收拾衛生’下,都是小事兒。”
老爸點點頭然後問道:“那個黃老虎還沒動靜嗎?”
“是啊,不知道這老逼藏哪兒去了,跟他媽消失了似的。”李濤答道:“這下好了,別說是黃老虎,啥虎都沒了,這次選舉除了我姐夫之外一個出來爭的都沒了,誰都怕被懷疑跟綁架睿睿有關係,我姐夫現在不知道美成啥樣了都。”
“不敢咋地,他也是你姐夫,他自己親女兒也跟着遭罪了,這代價也不小……”老爸沉聲說道,可李濤卻好像對此很不屑一顧,但還沒說什麼車就已經開到了黃臺深處一片住宅區。
在一棟獨門獨院的三層小樓錢車停下了,李濤帶着我和老爸走了進去,雖然地方不小裝修也算高檔,但遠沒有我想象中那麼戒備森嚴,門口除了農村習慣養的狗之外也沒什麼人看門,完全就是普通住家的感覺。
“不用瞅了,沒外人。”李濤對還在四下尋摸想找出點兒什麼保鏢的我說,“整個黃臺都是我姐夫的,他可啥都不怕。”
“是嘛,那他女兒咋還讓人給綁了呢。”我玩笑似的調侃了句,李濤只是笑了笑老爸卻厲聲呵斥讓我把嘴閉上。
我們暢通無阻的走進了小樓裡,這纔有兩個保姆之類的女人走出來迎接,李濤問道:“我姐在家沒?”
“大姐說她去山上還願了,要感謝佛祖保佑睿睿平安。”一個女人答道,李濤卻不以爲意的說:“還啥願啊,我看她是又去打麻將了,我這姐沒別的愛好,就他媽愛搓麻,手氣還不好,一年到頭那錢輸得就別提了。”
“怕啥,反正你姐夫也輸不窮,有機會讓你姐來咱們那玩兒。”老爸笑着說,李濤無奈的攤攤手帶着我和老爸就上了樓,把我和老爸安排在一個房間坐下,他便出去找胡柏航了。
不一會兒工夫走廊裡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胡柏航轉眼出現在門口,見他安然無恙的站在我面前,除了高興之外也有點吃驚,自打認識這傢伙他就沒像現在這麼幹淨過,那模樣看着還有點兒彆扭和好笑,連老爸都不禁揚了下嘴角。
見我們這麼看他,胡柏航摸了摸整齊的頭髮,又拽了拽不太合身的新衣服,自己解嘲道:“我就說這不適合我的風格,你看乾爹都笑話我了!”
“少他媽廢話,過來讓我瞅瞅!”我上前把他拉了過來,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番,確認他沒有丟失任何零件之後,情不自禁的摟住他說,“你小子真他媽不讓人省心,綁架這事兒還有陪着的襖!”
“操,你以爲我想啊,咋說那也是咱的地盤,我不能看着她一個丫頭就那麼被帶走吧,那也給乾爹丟臉不是。”胡柏航逞強道,但還是忍不住揉了揉身上還沒好的傷。
“你小子行了,以後少他媽逞英雄,就你那兩下子夠幹啥的啊。”老爸也佯裝板起臉來告誡道,胡柏航連連稱是,坐下後就突然問我:“你跟乾爹是不是來接我的啊,太好了,我可算能走了!”
“急啥,我看這地方挺好的,瞅你都長胖了。”我玩笑道,胡柏航一聽卻大吐苦水說:“操,你可饒了我吧,我是真呆不下去了,擱這比他媽死都難受,人間地獄啊!”
我被他弄懵了,不明白看上去不錯的他怎麼這麼說,沒等仔細詢問就聽見外面傳來一個女孩兒的喊聲:“柏航哥呢,我要找他!”
“我操……”聽到這聲音胡柏航臉就是一白,緊緊抓住我說,“你今天要不帶我走,那就趕緊把我殺了,我要不行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睿睿已經急匆匆的闖了進來,看見胡柏航在這兒馬上撅起嘴來撒嬌道:“柏航哥,你出來咋不跟我說一聲呢,人家都擔心死了!”
“乾爹,救我,苑意,救我……”胡柏航手足無措的求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