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哥,我也得有自己的打算不是,畢竟我現在已經不跟你混飯吃了,你要對付的是老孟家,至於我給自己鋪什麼路,你也不能妨礙吧,我可是……”小峰還在說着,可那邊兒的老爸似乎也就掛斷了電話。
小峰尷尬的看了看手裡的電話,眼神裡明顯露出了不忿與懊惱,但也只能把電話扔到一邊兒然後對海子叔說:“大海哥,前面路口踩一腳一,我自己打車走,就不麻煩你送我回去了,以後有機會的!”
“要有機會,我想開車送你去火葬場!”海子叔厭惡的說道,在前面的路口把車停了下來,橫眉立目的看着小峰,只想讓他趕緊下車滾蛋。
小峰不緊不慢的活動了下筋骨,又揉了揉脖子,轉頭對耗子說:“耗子啊,好歹從前也是兄弟一場,我勸你心眼也活絡點兒,別老讓人當槍使,要不然等我以後混起來了,你還給人家打下手呢,我看着也不忍心啊!”
“用不着你好心,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幹啥!”耗子冷聲說道,伸手就推開了小峰那一側的車門要將小峰趕下去,他此時也明白了小峰與老爸之間存在某種聯繫,這反而讓他輕鬆了一些,起碼不用急着再與小峰一決生死了。
小峰輕蔑的瞟了耗子一眼,從車上走了下去,隨即卻又轉回身手把住車門,俯身對車裡的耗子說:“你真知道自己在幹啥嗎,我看不見得吧?狗也總以爲自己活得很明白,但其實它不過還是條狗而已!”
耗子也不答話擡手就要去關門,小峰卻用力撐着門,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高聲說:“你還記着小敏不,她回來了,而且現在就跟我在一起,她當初根本就不是自己想離開的,是有人把她給威脅走的,至於是誰我就不用明說了吧!虧你內疚了那麼多年,可結果呢?”
此話一出,耗子拉門的手霎時間僵住了,整個人也好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眼神既驚訝又不解的望向小峰,小峰則繼續說道:“你願意一輩子都給人當跟班我管不着,你覺着這些都無所謂那也沒辦法,那隻能說明你就是這個命,一輩子也做不了自己的主,所以單憑這點你就永遠都不如我!我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你連個屁都不是!”
小峰的話似乎真對耗子造成了觸動,我覺得耗子剛纔還在發僵的身體現在卻不住的顫抖了起來,海子叔也發現了這一情形,不禁高聲說:“耗子,把門關上,別聽他這些屁話!”
說着海子叔也沒理會還扶着車門的小峰,直接就發動了汽車,小峰趕忙向後退去,但眼睛卻始終望着車裡呆若木雞的耗子,直到我們這輛一扇門仍然敞開着的車漸行漸遠。
迴向西街的路上,耗子一直目光呆滯的坐在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不清楚他與小峰之間到底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更不瞭解小峰說的那女人是誰,但我明白,這些事情不管是對小峰還是對耗子都有很深的影響,小峰的改變與耗子一直的矛盾也應該都有此人有關聯。
“耗子啊,這都多少年了,小孩兒那陣的事兒你就別多合計了襖!”車剛停下,海子叔就回頭對耗子勸解道,但作用似乎不大,耗子仍然怔怔的坐在那兒,那雙小眼睛裡泛起了無比的感傷,一向冷漠建議的他還鮮有這樣的表現。
好一會兒他纔看向海子叔沉聲問:“大海哥,小峰說的是不是真?”
“真的假的你管那些幹啥,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現在過得不是挺好嘛!”海子叔高聲說道,耗子卻搖搖頭嘆息道:“我過去總覺得小峰後來變這樣主要是我害的,我當初不該攪合他跟小敏,最後弄得大家都沒落好,可我現在突然覺得,小峰變成這樣好像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屁話!”海子叔怒道:“你他媽說啥呢,耗子,不管咋說小峰也是叛徒!宇哥對你們咋樣,你自己心裡沒數嗎?因爲一個女人就當了叛徒,這他媽是老爺們乾的事兒襖!宇哥說過,你跟他不一樣,你要是這麼想,那可太傷宇哥的心了!”
聽到這話耗子黯然的低下頭悶聲說:“小峰說我永遠不如他,我想不服,可卻一點兒底氣都沒有,他確實最後還是強過了我,連當叛徒都比我作用大……”
“我說耗子啊,你老跟個叛徒比啥玩意兒,宇哥現在跟他合作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他那種人早晚都得遭報應,你可不能看低了自己!”海子叔也少有的苦苦相勸起來。
耗子聞聽只是微微搖頭說了句“我早就襖報應了”便推門下了車,一個人默默的消失在向西街之中,海子叔惱火的拍了下方向盤,坐在車裡大罵起小峰無事生非……
轉過天來的晚上,老爸纔在這場風波之後露了面,此時昨晚的事兒早就已經人盡皆知了,只不過大部分普通人只知道本市最大的夜場被砸,動手的是我們向西街和黃臺的人,除了知情人外很少有人清楚這背後其實是李鬼子指使的,這也讓向西街和黃臺兩地的混混再次名聲大噪。
不過如此重大之事後,伴隨着名聲而來的自然也就是不可避免的麻煩了,李鬼子作爲幕後之人當然可以繼續隱藏起來,但作爲直接參與者的海子叔和李濤等人則要開始應付一系列的事情了。
這不,老爸一回來就把幾個人召集在了一起,簡單詢問了下昨晚的情況,吩咐人好好料理受了傷的兄弟,然後就表情嚴肅的環顧了衆人一圈開口道:“昨晚這事兒動靜不小,外面也都知道是咱們做的,不管咋說那家店也有點兒背景,警察那頭不管真假肯定也要查一查,萬一要帶人走,大家夥兒可得有個準備,至於誰去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聽完老爸這番話,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海子叔毫不在意的擡了下胳膊說:“不行就我去唄,大不了還是做個精神鑑定然後去醫院呆一陣兒,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
說罷海子叔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人也都附和的笑了笑,老爸皺着眉頭指了指他道:“你少在那沒正形,你以爲你那精神病證是免死金牌襖,用得多了也是個麻煩!再說了,該給他們這些小子點兒機會了,你個手都沒伸一下的人就別跟着搶風頭了襖!”
“我想伸手來的,看這幫小子太他媽猛了,根本就沒給我這個機會!”海子叔委屈的說,老爸擺手讓他收聲,繼續觀察着李濤和耗子等人,沉思了會兒才說:“不急,警察反正也不能來這麼快,你們再好好合計合計,反正機會在這兒呢!行啦,都先忙去吧,我一天沒吃飯餓了!”
說完話,老爸就起身離開了座位,朝我擺手示意了下,我連忙跟着他走出了屋子來到街上,老爸左右看了看,徑直來到了鐵柱家的麪館,要了兩碗麪便跟我吃了起來。
剛吃了一半,海子叔也找了過來,見老爸在這兒,他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然後說道:“這幫小子啊,都想出來立號,可卻還都猶猶豫豫的,也不知道他媽咋想的!”
“想吃還怕燙襖?”老爸輕笑着,吃了兩口面又對海子叔和我說,“誰不明白,有李鬼子罩着,基本不會出啥事兒,可啥都有個萬一,畢竟對方勢力也不小襖,要真栽了想起來就費勁了。”
“反正是給李鬼子幫忙,他不管能行襖!”海子叔理直氣壯地說,老爸一擺手道:“話是這麼說,可也擔着風險,除非是非得想要出頭,要不然誰不得合計合計。”
海子叔擰開一瓶扁二,咕咚咕咚幹了半瓶,咳嗽了兩聲對老爸說:“誒,宇哥,我瞅李濤這小子好像挺想出名的,身上那麼重的傷還玩命幹,而且這事兒還是他領的頭,他剛纔咋不吱聲了呢,這時候怕了?”
“怕?他現在可啥都不怕!”老爸笑了下說,“他是在看,看有沒有別人還有這個心,歸根結底,他還是不太相信李鬼子這塊肥肉能這麼容易就掉他嘴裡,要說怕,他是怕我跟他耍啥心眼呢。”
“媽的,要我說也不該他在李鬼子那買好,就算你不愛出面我也不稀罕那套,可我也覺着哪怕讓耗子出這頭也比給他李濤好。”海子叔憤憤不平道,然後對老爸說,“宇哥,我看耗子這邊兒也得安撫安撫,要不然我真擔心他心裡有想法。”
“想法?”老爸瞟了海子叔一眼道:“我怕襖?想做大事兒的就得忍人之不能忍,耗子要是這點兒魄力都沒有,那我寧可當自己看錯他了,我也不想再給他機會了!”
“可不管咋說,那事兒對他影響確實不小啊,這麼多年他一直都當個包袱在身上!”海子叔擔憂的說,老爸哼笑了聲,推開面前的碗看着海子叔說:“大海,跟咱們的經歷比,他那還他媽算事兒嗎?”
說這話時,老爸語氣聽着好像很自豪,但眼神裡卻帶着苦澀與無奈,海子叔也立刻沉默了下來。
正這時,耗子忽然出現在麪館門前,遲疑的看了看老爸,才邁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