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張文武的電話,付正義有那麼片刻的失神。
對於遠海集團的那個女人,在他的印象裡是在互聯網大會上向他公開發難的嬌俏總裁,是那個隱於幕後、利用黑熊親弟弟想要搞破壞的陰謀家,是那個在專賣店裡頤指氣使的小太妹,更是那個看到了從商務大廈十八層一躍而下的女人、而震驚到失語的少女……
廖家的大總管劉明泉,在付正義的記憶中並沒有佔據多少的份量,這是因爲中槍的那一刻,他視線裡是還在笑的冬天,身邊是挽着他手臂的夏天,是站在收銀臺結賬的黃明瑞,而醒過來的時候所面對的就是劉美佳那噙着眼淚的眸子,是醫院裡雪白的天花板。
眼一閉一睜,一天過去了;眼一閉不睜,這輩子就過去了。
所以對於廖家,付正義明白怎樣才能算的上是復仇,人道毀滅是最直接的方式,雖說解恨、但實際上卻是蠢至極致的辦法。
廖家多年來所積攢的鉅額財富,纔是廖家真正的基礎,毀掉廖家多年來所努力的成果、遠比讓廖家三兄弟從人世間徹底的消失要合適。
但想要毀掉廖家的財富基礎是很難的,所以付正義只能是絞盡腦汁的去計算、去籌謀、去誘導,最終他的努力有了回報,不但成功了、還順利的讓廖家揹負了鉅額的債務,尤其是廖老三在美國的財產管理人李梅、還以廖老三的名義從拉斯維加斯的伊萬的公司裡借了許多錢,欠誰的錢都是欠,可欠伊萬的錢不還、那後果是極其嚴重的。
付正義都不能想象伊萬在將廖老三控制住之後所會採取的那些手段,於是在聽完了張文武所將講述的全過程之後,他沉吟了片刻便告訴張文武,將這事兒告訴劉美佳就可以了。
本以爲付正義會欣喜、會激動,張文武怔了下才愕然道。“啊?你不準備過來親眼看看這傢伙的下場?”
“我都不認識這傢伙,連他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見了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不過她對這個人是有着深切仇恨的,你給她去個電話吧……”
三輛車,九個俘虜,當張文武隨着馬克的隊伍撤出了墨西哥城、來到了位於墨西哥城西北部的一個農莊,他這才撥通了劉美佳的電話、將情況說給她聽。
“劉明泉?抓住了?”
“對,他在這邊找了個團隊,動手的時間正好跟馬克的團隊撞上了,馬克就乾脆連劉明泉的團隊也一起收拾了,現在我跟着馬克來到了城西北的一個農莊,下一步該如何、我以爲他會想要過來的,可結果他說將情況告訴你就成了……”
張文武覺得有些遺憾,但劉美佳記憶之中的憋屈和憤怒、卻猶如是火山爆發一般,怎麼都沒辦法壓制的住了。“武哥!你等着,我儘快趕過去!”
說是儘快,但實際上等劉美佳抵達墨西哥、來到了農莊,也已經是三天後了。
在直升機抵達農莊之前,劉美佳就察覺這裡不但相當的隱蔽,而且入口的崗哨遠在數公里之外,農莊裡廣闊的農田、也讓在空中俯視就能感受到防禦力量的強大。
“這裡原來是搞不法勾當者們的一個點兒,六年前被政府軍給攻陷了、就變成了墨西哥城內最大的保全公司的訓練基地,這段時間正好是雨季、沒有團隊在這裡進行訓練,所以就被我們給租借了過來……”
馬克的介紹、讓劉美佳大概知曉了些情況,得知劉明泉的人監控木欣欣和龍柏波長達兩個月、最終卻反被馬克的團隊給一網打盡,不由得感慨世間的事兒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巧。
被關在地下室裡整整三天,劉明泉都不清楚自己是落在了什麼人的手裡,只知道看押他的人所使用語言是當地的,但問題是無論他詢問什麼、換來的都是一頓狠揍,爲此劉明泉產生了諸多的猜測、可他真沒想到最終出現在眼前的竟是這個女人!
坐在馬克送過來的椅子上,劉美佳認真審視着被反剪着雙手的劉明泉,嘴角逐漸揚了起來。“人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可燕京一別、似乎也才一年多點的時間吧?”
對於未知的恐慌、是怎麼都難以排解的,此時見到這個女人、劉明泉也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嘆了口氣便道。“我只是個跑腿的小人物,許多事情也都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爲善、爲惡,說是一念之間、但其實就是一個人的本性使然,你是有選擇的,但問題是你選擇了助紂爲虐,欺凌弱小!”
當年的事兒,劉明泉全程參與、自然也清楚眼前這個看起來嬌俏的女人內心其實是無比強大的、更是非常記仇的,慘笑兩聲便道。“成王敗寇,你贏了、自然說什麼都是正確的!我劉某人也輝煌過、也享受過了,想怎麼着、你就撂句話下來吧!”
“是啊,爲人子、你不孝,爲人夫、你不忠,爲人父、你不慈,我也沒什麼立場可以說自己是替天行道、是爲民除害,不過就算是單純的厭惡、你也算是讓我厭惡到了極點了!”
恨不得能將他千刀萬剮,但劉美佳也清楚始作俑者到底是誰,而且對於當年爲何廖家會如此悍然的對他下手、也是甚感困惑的,在宣泄了內心的憤怒之後,也就要求他說清楚當年那事兒的幕後原委。
劉明泉哈哈大笑了起來。“你覺得我還有說清楚的必要?”
“說不說在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讓你說實話,但我相信有人可以讓你說實話的,何況你現在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如果你對抗到底、我也不介意在這裡多住幾天,反正外面的景色還算是伊人……”
劉美佳的語氣很平淡,就彷彿是說一件很尋常的事兒,但劉明泉卻是不自覺的感覺渾身發冷,見她站起來竟是頭也不回的便準備走人,不禁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