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那被燒的烏漆抹黑的‘江底撈’火鍋店,更看到了正在更換着門頭大招牌的疾信通店。
興與衰,也許僅僅就是那麼一個不起眼的疏忽,因爲某個一時衝動而做出的決定,更也許是冥冥之中的命運。
疾信通的老闆米達超,付正義至始至終都沒見過其本人。
可因爲代理愛立信的原因,對方竟是三番兩次的針對自己、針對邗州雨瑤公司。
可結果呢?
米達超的兒子還在看守所裡,米達超本人又因爲跟石大川這個顯然是存心想要騙錢的傢伙合了夥,搞的江底撈還沒營業就先被騙了錢財,現在又因爲火鍋店的的失火而破了產。
夜幕之下的美食街上人來人往,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
邗州雨瑤公司的霓虹招牌還在熠熠生輝,可疾信通賣場的招牌卻是被人拆了下來,被丟棄在路邊淪爲了垃圾。
見付正義一直怔怔的望着那被拆下來的疾信通招牌,方大剛開口道。“米達超爲了讓他兒子少受罪,據說是花錢搞了個取保候審,我聽鄭律師說他兒子的案子應該會拖到明年的三四月份了……”
從沉思中轉過臉來的付正義,嘆了口氣。“那他們家就徹底完了!”
沒有聽出付正義語氣之中的意味,方大剛笑着附和道。“是呀,那麼大的家業說敗就敗了,前天接手他公司的人過來時,米達超賴在辦公室裡不肯走,最後硬是被人架出來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石大川的那騙局只要是入了彀,失財是必然的,與人無尤!”
擔任邗州雨瑤公司的負責人也有段日子了,逐漸褪去了痞氣的方大剛很是認同付正義的說法,見他轉過臉來不再關注那邊的情況,便將車發動往西郊開去。
一刻鐘後,出現在西郊工業園區的付正義,見小姑付泰章的廠子北區是燈火通明、還在進行着生產,而南區的車間也是大門敞開着,幾個身穿工裝的老外們正在進行着測量。
知道這些老外們就是美國樺魯寵物食品公司的工程師,付正義正想着是不是進入先參觀一下,可放在控制檯上面的響了。
接起電話的付正義,聽完他老媽的情況說明可就懵了。
原來他大舅媽韓秀雲一大早就被經偵支隊給帶走了,一開始家裡人還真以爲是去協助調查,可結果到了晚上才知道已經正式拘留了。
“怎麼回事啊?大舅媽不是在小姑廠裡上班的嗎,怎麼會被拘留呢?”
“不知道啊,你大舅將日用品都送進去了,可愣是不給他見人啊!你大舅哪裡經受過這樣的事情,要不是韻詩那孩子給咱家打電話過來,我都不知道這事情啊!正義,你趕緊想想辦法啊,你大舅年齡也大了、血壓一直就偏高,我真怕他急出病來啊……”
聽老媽的聲音都已經帶着哭腔了,付正義趕緊安慰她先別急,自己會立刻去打聽情況。
一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
給市局劉長和打電話,可他辦公室的電話沒人接,而也關了。
事情才發生,還不清楚嚴重不嚴重,現在去找謝運鵬或王祖強都不合適,於是付正義便讓方大剛掉頭往市裡開,在路上買了些水果準備去劉長和的家。
幾個月前過在劉長和的家裡吃過一頓飯,可到了樓底下的付正義猶豫了下,還是先打了電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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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電話的是劉長和的老婆蘇益嫺,一問才知道,劉長和去金陵開會了於是他便遲疑道。“蘇阿姨,我剛到了你們家樓下,這麼晚了打擾您合不合適啊?”
拿着電話的蘇益嫺掀開窗簾往樓下一看,見還是上次來家裡的那輛大切諾基,於是便笑了起來。“小孩子家家的,你上來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
“得嘞,有您這句話我可就叨擾了!”
拎着水果上了樓,見蘇益嫺敞着門在等着,進了門的付正義客氣話還沒有來得及說,讓他坐下來的蘇益嫺便笑着說。“得了,你這一定是帶着事兒來的,趕緊說!別那麼見外!”
“蘇姨,那我可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大舅媽叫韓秀雲,一早說是協助調查被經偵支隊的帶走了,結果到了晚上通知說是正式拘留了,我大舅年齡大了還有高血壓,所以我就想找到人問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要是情況不嚴重的話看是否能見見我大舅媽的面,問幾句話也好回家讓我大舅安心……”
轉身進了房間的蘇益嫺,等出來時手裡便多了個通訊錄,她翻開看了看才說。“老劉這去了金陵開會要下週纔回來的。這樣吧,我帶你去隔壁樓找下分管經偵支隊的劉科長,要是案情不是特別嚴重的話,見上一面應該是不難!”
穿着外套帶着付正義下了樓的蘇益嫺,找到分管經偵支隊的劉科長之後,便介紹說付正義是自家侄子,問能否行個方便。
“韓秀雲的案子真不算小!她是那化肥廠的會計,採用內外勾結的方式倒賣了廠裡物資,時間長達八年,案值總價都超過了五十萬……”
聽到那‘五十萬’的案值,付正義心裡可就是一驚,這麼大的金額,可是不得了的!
蘇益嫺雖說不在公安體統內,但也被這麼大的金額嚇了一跳。“老劉啊,這麼大的金額可不是要重判?”
“說是有五十多萬,但我覺得這案子絕對不會有這麼大的損失,主要是因爲南方有幾個地區的農民減產特別的嚴重,一查就抓住了我們邗州化肥廠的一批快過期的化肥,順藤摸瓜找到了這邊,目前查明的就是以倉庫管理員爲首的幾個人讓化肥廠快過期的化肥流入了市場。這事情按理來說責任主要是在將失效化肥當正品銷售的那頭,可化肥廠揪出來了這麼幾個準備殺雞駭猴,所以韓秀雲就比較麻煩。
按理說最終的案值要看最後檢察院那邊如何覈定,要是認定責任不是這邊的話,那也許整個案值連三五萬都達不到的……”
定了定心,付正義便提出想要跟當事人私下見個面,見時間剛過了九點,劉科長便打了個電話,轉過臉就告訴他必須在十一點前離開拘留所。
一番感謝之後,付正義下了樓就直奔拘留所。
等大舅媽韓秀雲被拘留所管教帶出來的時候,付正義可真有些被嚇着了。
也不知道是這幾個月她蒼老的厲害,還是說真就是因爲徒然被抓進來而嚇壞了,韓秀雲見是付正義來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坐下來整個人也一直在發抖。
因爲是通過經偵大隊劉科長的關係過來的,因此拘留所的管教也就象徵性的說了兩句,讓付正義注意下時間便出去了。
原本那麼跋扈不講理的大舅媽,徒然間就淪爲了階下囚,前世的怨恨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可已經消的差不多了,因此有些心酸的付正義便趕緊開口道。“大舅媽,您先別忙着哭,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您跟我說清楚,不然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幫您!”
一時間百感交集的韓秀雲,瞅着自家外甥可就哭嚷了起來。“正義啊,是舅媽錯怪你了,是舅媽對不起你啊……”
“舅媽,時間真的是緊張,我這也是託了關係才能進來的見您的,您要是不趕快告訴我實情,我是真的無能爲力!”
還是止不住哭的韓秀雲,過了好半天這才抽泣着將情況說了出來。
原來她所在的那化肥廠,歷年來都有不少臨近過期的化肥要被銷燬的,可實際上過了保質期的這些化肥也並未是完全的失效,肥力雖說差了一些,但便宜點的話還是有人願意買的。
於是庫管就聯絡到了願意收購的下家,承諾給韓秀雲一定的好處就將這些需要被銷燬的化肥給收走了,於是就形成了一條灰色的銷售鏈。
在化肥廠幹了大半輩子的韓秀雲,可也明白肥力不足的化肥會導致何等後果,因此對於本該銷燬卻是被拉走流入市場的這些化肥,都是要求換了包裝才允許離開邗州的。
但在今年的六月,韓秀雲之前截留貨款的事情爆發而被開除,廠裡那倉庫管理員又跟新來的會計達成了協議,因爲懶得更換外包裝,於是便讓臨近過期的化肥帶着廠牌流入了市場,正好就被下線以正規大廠、合格成品的名義,銷往了南方的幾個地區,導致事發被一鍋端了。
“正義啊,你舅媽前些年雖說是拿了不少的好處,可從來都是讓他們將外包裝換掉才允許賣出去的,也從來不敢隱瞞那些化肥的肥效不夠,廠裡積壓的化肥歷來都是直接銷燬的,你大舅媽確實是違反了廠裡的規定,可也不該說是犯法了呀……”
還不清楚事情有多麼大的韓秀雲,眼淚又止不住了。
事情的原委至此已經清楚了的付正義,在理清頭緒後心裡可就打起了鼓來。
因爲,這又是一場因爲‘蝴蝶的翅膀’而掀起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