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高昂的玉階真人被他按着坐下大笑道:“是啊,彷彿又回到當年我結丹之時,大家開懷暢飲,談天論道。”
見他坐下,一衆結丹真人有意無意的圍擾過來,他本來性不枸小節,很快,一陣陣歡聲笑語傳出。
就連一直肅着臉的隨緣真君也不暫時忘卻被附身之恥,展顏道:“呵,好久沒見這幫人如此望形過了。”
自從五百年前,一個個結丹修士隕落之後,隨着時間退移,高階修士見元嬰無望,心裡都有股說不出的凝重與絕望。
這種心境,其實極不利於修爲上升,但是,凡結丹真人,隨着修爲漸漲,或停滯心底對於這種無法晉升的絕望之意也愈重。
其實,這已經潛移默化的影響了道心。
只是,未能在道心之留痕,大家沒注意到罷了。
蘇青雖然自青鳥口中得知,本界大限已至,但她並不認爲天道已拋棄了修真界。
因爲,世間還有擁有靈根之人,而且,各大宗門靈脈依然很充盈,靈丹靈符靈器陣法,這些借天地之靈而生的法寶都能現世。
更重要的是,妖,鬼,以及還未現身的魔道,都還在覬覦修真界,若真是一個氣數將近的千界,它們還搶來做什麼?
所以,對於青鳥的話,蘇青是不太相信的,但她明白此界會有一場大亂卻是真的,沒想到率先出場卻是北海夜叉。
而那個青衫人竟然是它的手下。
不過,蘇青感覺那夜叉雖然再次被鎮,但事情卻遠沒有結束,比如,當年它在洛城所圖爲何?
還有,那個在衆人面前消失無蹤的青衫人——
不過,眼下是她的結丹大典,這些根本沒機弄清楚,真正要揭開的密秘恐怕還是在後面吧!
送走意圖撮合趙春秋跟蘇青隱閒真君之後,執善真君不等賓客散盡,就召蘇青跟到他洞府問話。
洛陽怕師尊爲難於她,硬跟着一起來到執善真君的宴息殿中。
蘇青看着這間空蕩蕩的石室,成難想像仍元后真君的洞府,偌大的石室內有一個石桌,兩隻石墩,一個破舊蒲草團。
進入石室後,執善真君盤腳端坐在那蒲團上,淡淡的看了眼躬身而立的蘇青:“說吧!”
洛陽張了張口,正要說些什麼,卻見蘇青已開始講述有關青衫人以及夜叉之事。
“你說,當年在洛城遇到那邪物時,曾有意上報宗門?爲何隱而不報?”執善真君擡了下眼皮問道。
蘇青聲音平靜的將之前曾上報宗門的數起事件,以及結果說了一遍。
隨着她的敘述,執善真君的手不禁握起,心裡惱怒不已:宗的回事處,只是擺設嗎?他突然想起當年洛陽親自回來告訴自已關於北海現夜叉之事時,若不是他親自發話,一定也會不了了之!
玉卿這個掌門真的要換掉了!
洛陽聽到蘇青多次提及那青衫人,雖然她說的雲淡風輕,但他卻是在那人手下吃過苦頭的,真不知她經歷多少次生命之險才走到現在。
縱然是執善真君也不由暗歎:這個清華,年經輕輕倒是經歷不少磨難,只跟夜叉就交手這麼多次,更別提起它了。
而且,還十分悲慘的被妖獸俘虜,命倒是夠硬,能熬到洛陽隻身闖入北荒去救她出來,想到這裡,不禁對這個貌不心驚人的女子多了分好感。
“那個青衫人可是趁亂跑了?”待蘇青交待完她所知之事後,執善真人一言直指要害:“你以爲夜叉就此消停了嗎?”
蘇青擡起頭神色堅定的說:“不會!夜叉佈局百年,不會就此罷休,爲今之計只有先尋到那青衫人方纔——”
“大夜叉,乃,不死之身!”執善真君擡眼盯着她道。
不死之身?不但是蘇青,連立在一邊的洛陽也十分驚訝的看着師尊:“此界真有不死不滅之物?”
執善真君直起身輕哼道:“不然,當年化神大能爲何會留下玉白靈鶴,還有所謂的火雲神器?”
洛陽難掩好奇之心不由脫口而出:“火雲神器?”
執善真人看了眼同樣面帶疑惑之色的清華問道:“你既是真君選定的傳人,他的神魂沒跟你說過?”
蘇青搖搖頭:“我從未到過真尊任何法旨。”
執善真君難得展顏道:“據傳,真尊最愛絕色美人,據日前那大夜來看,看來是真的。”
難道,是因爲自已生的不入目,所以纔沒解下法詣?蘇青有些啼笑皆非的想。
“真尊明明說,那夜叉有眼無珠!”領會到師尊之意的洛陽,不滿的反擊道。
他最聽不得別詆譭蘇青,在他眼裡蘇青雖不是絕色,但看上去十分舒服,至少在心裡是不可替代的。
執善真君沒理會他的話,繼續說:“聽說,真尊也是位極瀟灑的人物,讓一向以魅術著稱的大夜叉也爲之傾心。”
呵,果然!蘇青當日從那夜叉極怨恨之言中,聽出此許端倪,沒想到竟是真的。
“不過,當時,真君爲擒住夜叉,一邊巧言安撫住她不去禍害他人,一邊悄悄煉製玄冰鎖,整整花三百年,方鑄成此寶。”
不過,正當他準備動手之時,那大夜叉卻意外得到仙器幕天之席,無奈,他只得隻身闖入上古遺地——迷濛山中,斬神獸取得火雲神器,以壓制幕天之席。
原來是這樣!蘇青兩人方纔恍然。
看來,六千年前牧卿真尊在隕落之前,先是苦心培尋來玉白靈鶴,留下玄冰神鎖,以及被封存的火雲神器。
看來,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隨着玄冰鎖之威漸減,大夜叉會再次臨世禍害人間。
所以,纔有蘇青這個所謂的傳人。
“清華,你最好儘快尋到火雲神器,若是大夜叉再有任何動作,整個修真界都會盯着你。”執善真君有心提醒她道。
不會吧!這麼說北海大夜叉是承包給她了?
以後,它再弄出個什麼事,就由自已這個莫名其妙的傳人收拾爛攤子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接這人燙手的差事啊。
那大夜叉不論修爲,心智都甩她百條街啊。
說實話她連其手下青衫人都不敢惹,怎麼能擔起如今重任?
“蘇青,白靈就是那白玉靈鶴吧?”正當她心底無奈咆哮之時,洛陽突然開口問道。
聞言,執善真君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玉白靈鶴,認你爲主了?”
蘇青忙搖搖頭:“沒有,它一個月退成幼鳥模樣,找到我而已。”她沒有提白靈曾帶她到過火雲山之事。
執善真君有些失落揮揮手:“你且回洞府吧!”
看着洛陽隨清華一起離開背影,他心裡浮上一絲莫名的苦澀之意:自已一手培養的弟子,如今心都系在別人身上了。
罷了,只要洛陽能迴歸宗門,他退一步也未嘗不可。
執善真君開始思量洛陽跟清華結侶之事,說實話,除卻姿容差些,清華遠非紫雲所能比。
若說她是洛陽命定之人更可信一些。
不過,命運之力已經開始,想到這裡他立刻否定了洛陽跟清華結侶的想法。
希望紫雲能早點結丹吧!
不然,以她築基修爲,洛陽更是看不上,他也不好強逼他。
再說蘇青兩人離開主峰之後,洛陽立刻上前緊緊擁住蘇青,十分心疼的說:“蘇青,我沒想到你以前竟然受那麼的苦,以後,我一定陪在你身邊,不讓你再擔驚受怕。”
蘇青回身摟住他的腰,把臉伏在他的胸口說:“洛陽,我不後悔經歷過這些,它們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可能正是我福緣深厚所應歷的劫難呢!”
聞言,洛陽更加心疼她,不由摟的更緊:“以後,我——”
蘇青從他懷裡擡起頭認真的說:“洛陽,我們修道之人,各有自已的緣法,劫難,還有責任。這些,是每一個修士必須要獨立面對的。”
“所以,你只要信任我,心裡有我就好。以你之能,必定也揹負着比我更重的天命呢!”蘇青緊緊握住他的手道。
她現在算是明白過來了,老天讓她來到這個世界,絕不是讓她來渡假來了,而是揹負着天大的使命吧。
那麼,她周圍的朋友,也不會有平庸之輩,洛陽這位修真界第一人,更不會遜色。
不然,怎麼被那莫名其妙的命定之緣加身?
所以,他們必需獨自面對各自的命運,她雖然從骨子裡希望有個依靠,但是,有些事必須自己去面對。
聽她一席話,洛陽雖然有些失落,但卻並沒有反駁,因爲,他的命運之輪已開轉動。
不過一刻鐘功夫,兩人已駕雲回到雲中澗。
蘇青看着那片常年不敗桃花林笑道:“當年,我在這桃林之中初見你,真的是驚爲天人,沒想到有一天,我們會攜手。”
洛陽緊緊擁住她說:“看來,我們之間緣分非淺,上天讓我相遇在這桃花林,一定也有深意。”
蘇青垂下眼簾暗歎:可惜,我不是你的那個命定之人。
不過,能相遇在桃花林,她跟洛陽的緣分也算是註定的吧。
“蘇青,自我結丹那天明瞭心意之後,就希望有一天能跟你一起在這裡賞桃花,現在,真的如同在夢中一樣。”洛陽十分動情的道。
盛開的桃花林中,兩人深擁吻。
微風吹過,落英繽紛,如粉雪般的花瓣落在兩人身上,美的如同一副畫一般。
洛陽將蘇青有些散亂青絲輕輕擾起,玉指靈巧的一縷縷結成細絛,挽於發側。
“怎麼樣?我爲你綰的發可好?”洛陽手裡突然出現一個水晶鏡,裡面映出一個結冠垂絛的清秀女子,垂在兩鬢的發絛顯得那她面龐更多一分清柔靈動。
蘇青笑眼彎彎的看着他:“很好看!”
洛陽微笑擁她入懷:“以後,由我爲你綰髮可好?”灼熱的氣息噴在蘇青耳邊,頓時染紅了她的雙頰。
洛陽不由低下頭,覆上那豔色脣瓣輾轉輕吮,如黑緞般青絲一泄而下,將一對粉面遮住。
“啾,啾!”白靈立在兩人身頭頂的一根枝頭上大煞風影的叫道,洛陽擡手將它拍飛。
突然,他只覺得身子騰空而起!
“白靈!快放下洛陽!”蘇青急切的衝叼起洛陽的巨鶴大叫道。
聽到她的聲音,靈鶴突然衝上天空,蘇青欲御風而起,卻發現巨大的威壓之下,根本無法御風。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洛陽被那鳥從高空仍下,卻無法動用靈力,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洛陽摸了摸被磕的青腫的臉,縱然已修成金身,從高空直接摔到地上,那死鳥還故意讓他臉着地,真的傷的不輕,臉上先是沒有一絲知覺,碰了一下之後就火辣辣疼的厲害。
突然感到一絲清涼之意,原來,是蘇青過來給他上藥。
“洛陽,你沒事吧?疼不疼?”蘇青摟過他的頭,心疼的問道。
白靈又縮成絨球模樣滾到他們身邊示威似的“啾,啾!”叫了幾聲。
氣極的洛陽聞聲,正欲施法將她打飛,卻被蘇青按住手:“它可是八階靈獸,隨手會變身的——”
聞言,洛陽才憤憤的收回手,氣極的說:“死鳥!不但沒一點眼色,還下手這麼重——”
“啾,啾!”不停他說完,那絨球跳到他手臂上狠狠的啄了兩下,瞬間滾回地上,得意的叫道。
洛陽被蘇青拉住,強忍着怒意不理會它。
“白靈,你也太過分了吧!”蘇青生氣的看着它:“洛陽是我的朋友,也是我最親近之人,你怎麼能這般對待他?”
聞言,白靈立刻跑到她身邊,討好的蹭了蹭她的腳“啾,啾”叫兩聲,以示歉意。
看到它那如圓球般毛茸茸的身子,洛陽心底的怒意也消了不少,雖然,很想把他拍飛。
不過,想想剛纔被從空中扔下,他卻無能爲力,只得打消了念頭,只當沒看到它。
因爲有白靈這隻八階靈獸在側,兩人本來一腔的濃情密意也消失不見。
一回到小院,白靈徑直跑到蘇青之前給它弄的窩裡,埋頭呼呼睡去。
看來,這傢伙押解夜叉也是累壞了啊,蘇青輕輕撫了撫它那縮成圓球的身子笑道。
洛陽心有餘悸的看它一眼說:“走吧,我們去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