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師叔,別來無恙啊!”隨着一聲輕嘆,一個身段極爲妖嬈,笑容迷人的女子自桂樹中緩緩現身。
蘇青冷冷的看她問:“爲什麼要害人?你就不爲正陽着想嗎?”
姚小穀神色一怔,退去浮笑:“若不是看在我兒正陽的面子上,這些人早就沒了性命!”
蘇青不解的看着她:“你爲何要這樣做?這些弟子可是符宗的希望,正陽每日辛勤不就是爲——”
“這符宗本來應該是我的!”姚小谷惡恨恨的說:“都是你蠱惑師伯他將當年的符宗秘寶傳於他人!蘇青,你害得我好苦!”
蘇青難以置信的看着她:“呵,姚小谷到底是誰給你這般自大的權利?想你師父是如何的掏心挖肺的教導你,竟然還想着搶本屬於她的基業!”
“都是你,蘇青!次次分化我們師徒情誼,若沒有你從中作梗,師父也不會跟我離開,導致我一直築基不成!”她睚眥欲裂的年盯着蘇青恨恨的說:“現在,你又來插手我跟正陽母子間的事,我一定要殺了你!”
說着,她突然雙目充血的朝蘇青衝過來,同時,那十名眼角滴血的弟子也手屈成爪朝她襲來。
只聽林正大喝一聲:“爾敢造次!”縱身上前,迅速結成陣法,將這些人困於其中。
“爲什麼會這樣?”姚小谷不甘的叫道:“我的血殺之陣爲何如此不堪不擊?”
蘇青目光淡然的看着她:“你以爲自已有多厲害?不過是投靠鬼道而已,別忘了修真界可是以修爲來論的。不過區區練氣期修爲,你真的就天真的以爲自已能滅掉一位結丹真人?”
說到這裡,蘇青忍不住大笑:“姚小谷,你也太狂妄自大了吧?我之所以跟你周旋這麼久,不過是想知道你的心結而已,若不是看在正陽的面子上,早超渡你昇天了。”
說完,她將手輕輕一擡,一個靈符陣隨即而出,將猶自掙扎不已的姚小谷封於那顆桂花樹中:“我且留一命待你師父出關發落。”
“不!我是振興天師一門的天命之人!……”隨着數張靈符如針子一般飛入樹幹中,姚小谷那淒厲的聲音也被封於其中。
做完這些,林正已將這十位弟子所中的傀儡鬼術解開。
“看了這麼久熱鬧,出來吧!”蘇青拍拍手,神然輕淡的看着一位守在門口的雜役弟子笑道。
待他驚慌欲逃之時,卻被蘇青直接拉以法術捲了過來。
只聽‘刺啦’一聲,隨着一聲撕心的慘叫聲,一個帶着血肉的面具被生生撕下來。
“鬼面!”見狀,林正不由驚叫一聲:“師父,這人留不得!”
他話音未落,只見那滿面黑血的弟子已化成一攤血水,迅速留向一衆弟子腳下。
蘇青隨手丟出一隻玉盒,將那黑血全部收去。
“好了,今天之日到此爲至,且莫傳揚出去!”說話之時,她特意加重了語氣,且帶了一絲威壓,令所有弟子有種發自內心的膽寒。
見所有弟子都十分恭順的回到各自房舍,蘇青師徒二人才緩步離開。
“師父,你怎麼知道那桂花樹中藏着人?”林正入門較晚,並不知林正於姚小谷母子之事,但他實在十分好奇。
因爲,那女子很顯然處於半人之態:也就是說她現在沒有生機,但卻也未歸陰司,故可以附於任物品之內,從而不爲人知。
縱然蘇青貴爲結丹長老,但若那女子刻意收斂的話,她絕對發現不了。
“我也不知道她就藏在那棵桂樹中。”蘇青淡然一笑:“不過,我卻知道她一定在這裡。”
看着林正不解的眼神,蘇青先將白天發生的事跟他講一遍,而後問道:“你覺得那執事中飽私囊那麼久,且時時欺辱其他弟子,作爲一名築基修士,有可能根本一無所知嗎?”
林正搖搖頭:“應該不會吧?”
蘇青神色悠遠的看着外面:“林正是個十分細心,而且對符宗極爲負責之人,若非有着迫不得已的理由,絕對不會放任這些事情發生的,況且,江流雲原本還是得宗主親口贊過的弟子。”
林正不由十分敬服的看向蘇青:師父不愧是結丹真人,竟然憑這些便能得出真像。
“我也不過是猜罷了。”蘇青笑着看向他:“其實,做人不必要太過於循規蹈矩,只要合理,大膽一些也好。”
林正知道這是蘇青在藉此事點拔於他,不由起身施禮:“弟子受教,感謝師父指點。”
目送林正離開九陽山,蘇青不由暗笑:自已門下三個築基弟子,煙兒太過於脫跳,林正則太方正規矩,夢女還是個斷袖之人。
倒真是應了喬曉嘉之言:都是些跟她自已一樣怪異之人。
說到授徒,她自認爲還不錯,獎懲有道。
不過,像姚小谷這樣的人,她若當初知其是這種人,還不如干脆不救她省得害的喬曉嘉到現在都不敢再收關門弟子。
因爲,她實在被姚小谷傷透了心。
其實,從她接手正陽手裡的事情之後,就發覺符宗弟子近幾年上交的靈符有問題。
之前,喬曉嘉也數次提及靈符閣供不應求之事,蘇青只當是銷量大增之故,沒想到卻是因爲由正陽接管靈符這塊後,收上來的靈符不管種類品質數量都大不如之前。
真不知他怎麼跟喬曉嘉解釋的。
不過,這幾年喬曉嘉爲衝擊結丹中期,把絕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修練之上。
可能正因爲如此,姚小谷纔敢在弟子堂興風作浪吧。
很快,在蘇青的大力整頓之下,整個符宗生機勃勃,她又重新改革了執事制度,對每個執事都有所監督約束。
更重要的是她這次選的人修爲是最高的,做事自然多一分謹慎。
同時,她還開壇講了幾次道,藉此勸門中弟子且莫一心撲在制符之術上,從而拉下修爲。
作爲修士最爲基本的還是修練法術。
“蘇姑姑,我,出關了。”這天,當蘇青正打算開爐一靈丹時,只見正陽垂頭喪氣的過來尋她。
原來是衝擊結丹失敗了。
蘇青笑着招手讓他過來坐下:“說說失敗的原因吧?”
正陽本以爲蘇青會安慰他,沒想到她直奔主題,不由一愣,隨即才澀澀的說:“得您以上品靈丹相助,靈氣沒有問題,只是心境難平。”
“是放不下你母親姚小谷吧?”蘇青語氣輕淡的說。
正陽十分驚訝的擡頭緊盯着她:“您,怎麼知道?難道——”
想到蘇青一向不待見姚小谷,他面色突變:“蘇姑姑,我母親她是不是又作什麼,”
“是的,她殺了江流雲,你師姐最看重的弟子,還有那個跟狼狽爲奸的執事。”蘇青神色平靜的說:“我雖深恨她之所爲,但看在你還有你師姐的份上還是留她一條命,如今已被我封印起來。”
聽到母親還活着,正陽蒼白的臉色才緩了些,他低下頭喃喃自語:“是我,我的錯,不該一味的縱容她。”
蘇青慈愛的看着他:“她必竟是你的生身母親,你又能如何苛責她呢?”
“可是,母親,她——實在太過份了!她跟李執事兩人不知何時悄然結爲了道侶。”正陽難以啓齒的說:“所以,我不得以才留着那他,沒想到意然釀成如此大禍。”
蘇青拿出十個木偶放在他眼前:“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正陽眉頭一挑:“木偶,傀儡?”
蘇青笑着點頭讚道:“你倒見識不淺,這確實是用作傀儡術的一種鬼偶。是姚小谷用來控制門中弟子的鬼道陰術。”
鬼道?
正陽不心頭巨震:難道——
“蘇姑姑,我娘她,真的投身於鬼道?”正陽撲通一聲跪下,聲意顫抖着問道。
蘇青點點頭:“她的目的,是利用鬼偶還有那個執事,害死所有符宗弟子,以報服她的師父沒有讓她作符宗之主的恨意。”
正陽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這麼不堪的母親。
喬曉嘉雖然對姚小谷失望之極,但也從未在正陽面前說過她的不是。
“母親,她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正陽不由覆面而泣。
在他心裡,母親一直是溫柔親切而又堅強的。
當年,因爲生父之故,他們不能以母子情身份相稱,讓正陽覺得對她虧欠良多,所以,得知她失蹤之後,他瘋了似的到處找她。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在九華山遇到她。
其實,他也曾發覺母親有些不對,比如全然感覺不到她的生機,而且,她從來不在白天出現。
而且,她一直未能築基成功,但若按其壽命已一百四十多歲,早已超過練氣修士的壽元。
縱然這樣,他也沒想到母親她竟然入了敵對之道。
“她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正陽,你母親的心太大了。堪至於連恩師都看到眼裡。”蘇青一針見血的說:“可惜,她根本沒與心氣相匹倍的能力。”
是啊!
母親在他眼時一直都是隱忍的,她總是如困蘢中的鳥兒一般望向天空。
但是,自正陽記事起,不管她修練多努力,修爲總無所漲。
“蘇姑姑,我該怎麼辦?”正陽擡起頭,痛苦的看向蘇青。
蘇青輕輕扶起他:“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此事還須由你跟你師姐定奪。”
清靈師姐,她會原驚母親的吧?
想到之前喬曉嘉一次次的寬容母親,正陽不由心中大定。
蘇姑姑也說過,清靈師姐之前對她這個入門弟子極爲愛護,只是後來由於生父的原因,才讓他們師徒生了間隙。
雖然姚小谷也曾在他面前提及過是因爲蘇青才使得她跟喬曉嘉師徒關係不好,但正陽卻並不相信這樣的話,也從未放在心上。
時至今日,他才明白蘇青確實對他的母親頗有微詞。
但是,她所言之事正陽並不懷疑。
“母親她,沒有性命之憂吧?”良久,正陽才鼓起勇氣問道。
“從她投身魔道之時起,就已經不算是真正的人了。”蘇青實言相告:“你沒發覺嗎?她已了無生機,如今只能算是非人非鬼。”
聽到這樣的結果,正陽一時有些接受不了,他喃喃自語:“爲什麼會這樣?母親她——”
“所有的決定都是你母親自已的意願,所幸被我發現,否則,整個符宗都會發生難以預料的災難。”蘇青看着他話重心長的說:“正陽,每個人對道途都有自已的選擇跟堅持,你母親只是被過高的利慾迷了眼而已。”
聽了他的話,正陽方纔恍過神來:“多謝蘇青開導,我先告退了。”
他步履踉蹌的回到洞府,看到案頭母親送他的木偶,心不由開始抽痛起來:本來,他以爲這是母親對他的關愛,沒想到——
傀儡鬼偶啊。
縱然蘇青沒有跟他說明,聽名子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現在,他終於清楚,爲何當他下決定處置那個執事弟子時,心裡總涌出一股不忍之意。
正陽緊緊盯着眼前的木偶,不知該怎麼辦。
他從心底不願相信母親會害自已,但是,這鬼偶卻讓他脊背發冷。
終於,他下定決心把這鬼偶交給蘇姑姑。
蘇青看着眼前的鬼偶,不由怒火中燒:“這姚小谷真是歹毒至極,絲毫沒有人性,連自已的親生兒子也不放過!”
一怒之下將那鬼偶一掌擊碎:“這樣的人死千百次都不爲過!”
隨着鬼偶四散開來,正陽吐出一口烏血,身子委頓在地。
蘇青拉起他的手腕,查覺到他體內有股極爲陰寒之息在經脈亂衝亂撞。
她抽出一絲火靈之力,瞬間將那些陰寒之息直接化去。
林正只見得心口一窒:“母親!”
與此同時,弟子堂中的那棵桂樹涌出一絲絲黑血。
“母親,被封在那裡?”林正一臉哀傷的看着蘇青。
“還在那棵老桂樹裡。”蘇青暗歎了口氣:這孩子到底是心地太過純良啊。
當他們來到弟子堂,便發覺到有所不對,蘇青解開符印之後,只見那棵桂樹突然化爲一樁焦炭。
“母親!”正陽大叫一聲衝上去,卻再也見不到母親的身影。只見那樁焦木慢慢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