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躲在林墾身後,畏畏縮縮的潘氏忙賠笑着補充說道,“叔叔拳法精湛,我們算開了眼界。”
兩個人虛情假意的笑臉看得林楓心中陣陣煩悶,他眉梢一挑,冷着臉問道,“家產已經到手,你們兩個找我還有什麼事情。”
夫婦二人無奈對視一眼,終而林墾顫顫巍巍着手掌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契,面帶愧色說道,“怪大哥豬油蒙了心,聽信那劉員外的讒言纔想着霸佔家業。這是爹爹臨走前吩咐過給你的一遺產,你且收着。”
說罷,潘氏堆疊褶皺着一張笑臉,並遞過來一張地契,以及小布袋裡盛裝着分量不少的紋銀。
淡淡瞥了一眼婦人手中的紅白之物,林楓板着臉道,“當初你們謀算着害我性命的時候,可想到會有今天!”
此話一出,潘氏嚇得噗通跪在地上,哭腔的嗓音求饒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還請叔叔看在血脈親情的份上,放過嫂子一馬。”
性命堪憂,饒是七尺男兒身,林墾也不得不跟着跪在林楓腳邊。
他二人倒不是什麼良心有所覺悟,只是生怕夜半三更被林楓摸進來,讓自己變成一具無頭屍體。於是只能壯膽來求饒認錯。
看着跪在地上的哥嫂,林楓心中很不是滋味。躊躇稍許,他長嘆一聲道,“我不怪你們凌欺於我,霸佔家產。可是……你們不該聯合外人害我性命!”
話說至此,林楓神色中已然藏着些許殺機,手中柴刀握得更緊一些。
“這……這都是白寒食與劉員外唆使我們做的!”潘氏被刀光晃得睜不開眼,趕忙乞憐說道。
話語中幾分真幾分假林楓已經不想追究。無論怎樣,身體裡流着一樣的血。殺了他,地下的父母也不得安寧。
“算了,你們走吧。”林楓長嘆一聲,聲音中頗顯得無奈道,“看在爹孃的份上,我免你們一死。日後你我陌路,若是再招惹於我,定斬不饒!”
能僥倖保得性命,夫婦二人自然是大喜,忙將銀子與地契放在一邊,千恩萬謝笑迷迷着去了。
修道講究得是心念通達,將此次恩怨了卻,林楓心中頓時有了神清氣爽的感覺,打起拳法來更加的神行契合。
時過不久,捲簾門再次被推開來。蘇西黃不急不緩的踱着步子,嘴裡叼着一個漆黑的大罈子,不時的飄出醉人香味。
“喏,給你帶來了點兒好東西。”他將口中之物輕放在地板,隨即掀起蓋子,“嘗一口試試。”
活這麼大,林楓還沒有喝過一次酒。不過這酒水之中並沒有多少的辛辣味道,反而是多出某種奇異的,像是初晨山間草木混合着的清新味道。
他從包裹裡取出大海碗來,小心翼翼的盛上一碗底,像是喝水一樣咕咚咚嚥下去。酒水入腹,頓時化作猩紅色靈力流入四肢百骸,隱隱有着逸散之勢。
林楓心中頓時大喜,酒水之中蘊藏着的能量與丹田之中猩紅色氣體同出一轍。他趕忙再次打起了五禽戲,打了一趟又一趟,絲毫沒有感覺到疲憊,體內亂竄的靈力有條不紊的流入丹田。
隨着丹田之中拳頭大小的淡紅色靈氣逐而增多,隱隱約約聽到咔嚓的聲音,頓時像是掙脫某種束縛,身體憑空舒泰幾分。
突破天地桎梏,身體像是海綿一般,將四周流淌着的稀薄天地靈力灌注入自身,丹田之中靈力猩紅的顏色更爲濃郁幾分,且擴充一倍有餘。
輕輕一躍,整個人頓時輕盈的蹲在房樑之上,又縱身跳下,不偏不倚的落在蘇西黃身邊,輕飄飄得像是落葉一般。
“您看,我現在的功力可夠馳騁天地?”林楓虎虎生風打出一拳,得意洋洋的道。
懶洋洋的撇了林楓一眼,蘇西黃不急不緩的說,“你之眼,可能看得見真正天地?”說罷,他抖抖身上粘連着的草葉,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酒中被我加入了二十年的大山參,每天喝一滿碗,等五日之後我來看你……”
不休不怠的修煉開始,林楓打拳練功的事情在村子裡越傳越響,人們皆是皆是敬而遠之,走路都要繞着走。
村子裡唯獨覺得忐忑與惴惴不安的,唯有村正白寒食了。他花錢在鎮上請了兩個鏢師,日日夜夜在鎮子守着,是不能安夜不能寐,生怕什麼時候從廕庇的角落裡鑽出個提着刀的林二郎來。
黑雲翻滾,電閃雷鳴的夜晚。白寒食端着一碗殷紅色的羹湯,小心翼翼的一口口嚥下。只是那蒼白的面色,耷拉着的黑眼圈更濃重幾分。短短五日,他像是蒼老了五年。
端起青花瓷小碗來,白寒食放在眼前對着燭火欣賞它通透瑩白,“官窯青瓷碗,極品血燕泥。嘖嘖,富貴,這些東西你可吃過?”他聲音有些沙啞着,朝一旁站着的青年奴僕問。
“富貴是低賤人,要不是老爺,小的這輩子都見不上一眼此等奇物,又談什麼吃過。”青年諂媚賠笑說道。
“說得對,你們這樣的賤農哪裡能和我相提並論!”白寒食顫抖着手,鮮紅色湯汁灑落了錦繡衣袍,悲怒嘆道,“可他林二郎,可是練習拳腳天天惦記着我老命!沒了命,我要這萬貫家財,我喝這血燕窩還有什麼用!”
“啪”——他憤然將瓷碗摔落,碎出一地銀光。隨即他從懷裡取出一張銀票來拍在桌子上,“這是五十兩銀票,你拿了去黑石林,找狼頭幫響馬頭元霸。明日等我看到林楓人頭,再給他再加五十兩!”
“老爺,這雷雨中山路難走,要不明兒再……”
“還不快去!”白寒食驟然發怒,端起架子上的三彩點花馬,就要朝着富貴的腦袋上砸!嚇得他半滾半爬,討饒着朝門外去了。
待其走後,憤憤的白寒食又小心翼翼的將花馬擺回了架子上,嘴裡神神叨叨的念着,“這可是值錢的寶貝,哪裡能砸在這個賤人頭上……”
第二日晌午,林楓和往常一樣在院子裡練習五禽戲,只是師傅送來的藥酒用光,如今只能吃醃剩下的野豬肉。雖然修煉起來事倍功半,但好在勤奮刻苦,隱隱有了突破至凝氣三成的徵兆。
修煉正酣之時,外面突然有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林楓不由得豎耳側聽,窮鄉僻壤,又有哪家人能夠騎得起馬來?
還沒來得及讓他細細思量,只聽得哐嚓一聲,院落木門連帶着門框被漆黑色精鋼長棍砸得稀碎。兩匹高頭大馬踱步着走進院落,馬上坐着兩個大漢,手裡都握着一根烏油油的長棍。
“你是林楓?”爲首的壯漢側身下馬,單臂舉起約莫着四五十斤的鋼棍,遙指着林楓的腦袋。整個人透出殺伐意味不像是山野村農能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