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鈺對着秦羽鳳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也只能等消息。如果實在到了不好的時候,他一定會讓產婆太醫抱住小的的,如果沒有那個必要,也就罷了,總歸琴音也是留不得的。只是現在就殺了琴音,會對秦羽鳳產生不好的影響,他會忍忍。
秦羽鳳想到了自己生產的時候,動靜比現在還大,儘管那個時候她還只是一個王妃,而如今琴音已經是皇帝的淑妃了。這前後的差別是因爲什麼呢?不會是賀鈺的愛或不愛,還是她和琴音身份上面的差別吧。即便當初她只是皇子妃,武英帝也不能讓她因爲賀鈺寵愛秦羽娟這樣的事情讓她死的不明不白,這樣秦家人哪裡還會爲他效力。但是現在的琴音,即便將要生下的是皇子,也不過是權力鬥爭的犧牲品。而琴音算是爲了她走到這一步。秦羽鳳突然明白自己爲什麼期待賀鈺的到來了,她想自己只是爲了心安,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不像自己說出來保大保小這樣的話,由賀鈺來主宰,她會更心安。秦羽鳳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她只能繼續下去。
如今大白天,日頭正大,天氣炎熱,很快賀鈺秦羽鳳都急出來了一身汗。
“長安,不要擔心。”賀鈺還想安慰秦羽鳳,殊不知自己才狼狽。他廢了一年的功夫才造出來的孩子,若是生不出來,豈不是還要努力?想到這點,賀鈺就覺得頭疼。
產房裡一聲高過一聲,秦羽鳳想了想把菱兒也趕去產房幫忙,總是不踏實。
突然有琴音不知從何處飄來,琴音舒緩優雅,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秦羽鳳聽着心裡也安定了下來,已經知道是誰了。
賀鈺自然也猜到了,只是他的臉色絕對和秦羽鳳不一樣。太常宮離椒房殿有多遠呢?簡直就是皇宮裡的天南地北。但是如果賀衡老老實實在太常宮呆着,琴音怎麼可能傳到這裡來?想到賀衡此時不知道在哪裡悠哉撫琴,自己卻又不能把人給抓了關起來,更加氣憤了。
墨侍看出來賀鈺臉色不好,小心翼翼靠過去,低聲問:“需要奴才去看看?”
賀鈺看了眼秦羽鳳,發現她並沒有什麼異色才道:“等到淑妃娘娘生下皇子後,把人再請回去吧。”
雖然用了“請”字,但是手段絕對沒有那麼客氣。秦羽鳳雖然知道,但是也不能阻止什麼。
聽到琴聲後,琴音果然被安撫了許多,賀鈺想着臉色就更難看了,賀衡之前還說什麼不要讓他對琴音留情的話,此時看來賀鈺是想多了。他想留情,琴音要纔是,賀衡管得住自己也行啊!
索性並沒有到最壞的情況,琴音平安生產,也沒有生命危險。
產婆把孩子抱出來,賀鈺已經習慣抱孩子了,手法嫺熟把孩子接過去,看着剛剛心生的孩子一如既往的醜,忍不住笑了笑,“長安,你抱抱。”
賀鈺高興的把孩子遞給秦羽鳳,秦羽鳳有些猶豫,還是接了過來,孩子剛剛哭了一會兒,現在已經睡了過去,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顯得乖巧可愛。
菱兒不一會兒就出來了,邊走邊擦汗,很快來到了秦羽鳳身邊,對賀鈺行禮然後道:“皇上,娘娘,淑妃娘娘說想要立即回自己宮裡。”
這個要求令秦羽鳳和賀鈺都愣住,良久賀鈺沉聲道:“她確實不合適留下來,皇后,用鳳輦將人送回去吧,她畢竟不宜過風。”
琴音畢竟在她這裡出事,秦羽鳳也沒有多想,直接把人擡到了自己的寢宮,那麼琴音確實不合適留下來。秦羽鳳對菱兒點頭,“按照皇上說得去安排。”然後她把孩子交給賀鈺,“既然妹妹還清醒着,皇上帶着小皇子去看看妹妹吧,而且有勞皇上把人抱上鳳輦了。”
賀鈺頓時感覺不好了,但是也沒有辦法拒絕,只想着晚上一定要早來,那樣就不會吃閉門羹了,還能混到一頓晚飯。
賀鈺抱着孩子往房間裡去,突然秦羽鳳把人叫住。
秦羽鳳:“皇上。”
賀鈺:“長安怎麼了?”
秦羽鳳笑:“你想好給三皇子起什麼名字了嗎?”
賀鈺:“……沒有。”
秦羽鳳繼續笑:“皇上現在就該想了。”
賀鈺愣了愣點頭。等到他走進裡間,纔不得不承認還是女人瞭解女人,因爲她剛剛走進來,因爲身體虛弱,顯得臉色極爲蒼白的琴音就問道:“皇上,皇兒的名字皇上想好了嗎?”
賀鈺:“……朕還需要仔細想想。”
琴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無奈至極,輕嘆了一口氣。賀鈺抱着剛剛出生的孩子放在他母親的臂彎裡,“看看吧,這是,我們的孩子。”
琴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但是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句,“但是以後就是您和皇后娘娘的孩子了。”說完氣氛有些凝固,琴音抿着脣不再說話,有些懊惱。
“長安還是心軟的,你先好好養着孩子吧,過繼也不急在一時。”賀鈺深看着她,目光幽深,“你要懂得珍惜。”
琴音動了動嘴沒有說什麼,其實若是今天她難產死了,反而不用考慮太多,但是接下來多活一天就會多給她造成更多的擔憂,她要考慮更多,失去更多。
琴音當即沒有猶豫,對賀鈺說道:“皇上,臣妾想回去了,在這鳳榻上,臣妾反而睡不着,至於皇兒,就由皇上安排了。”
賀鈺看一眼自己剛剛出生的兒子,再想到秦羽鳳,想到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處理完的奏摺,才說道:“朕送你回去,至於皇兒,也就先交給你了。”
琴音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得賀鈺一陣氣結,彎腰直接把琴音抱起來,又把皇子放到琴音懷裡,賀鈺拿起一件披風給琴音蓋上,擡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沒有看到秦羽鳳,賀鈺就皺眉了,“皇后人呢?”這裡是椒房殿,秦羽鳳能到哪裡去?
“皇后娘娘剛剛看了一封信就走了,奴婢不知。”
賀鈺也沒有看到菱兒,皺了皺眉沒有再問,抱着琴音繼續向外走。
賀衡知道琴音已經平安生產就被墨侍重新看着送回太常宮,但是一路上總歸瞭解了不少東西。比如說他的好兒子賀封做了些什麼,蛛絲馬跡已經讓他足以猜測出來賀封的用意,再多的想法都只能化作一聲嘆息。他沒有辦法出宮,阻止的話,誰合適呢?
“墨公公,如果下次封兒再進宮,有機會的話,給他說本王想見他了。”
“奴才知道了。”
秦羽鳳出宮直奔一品樓,因爲太過匆忙,她沒有來得及換衣裳,還穿着一身紅色皇后宮裝,但是來到一品樓卻被放了鴿子,並沒有見到想見的人。
三年前,當秦羽鳳知道了朱芷怡的用意的時候震驚足以摧毀她對於秦羽鳳這個人的認知。她知道朱芷怡這個人的驕傲,懷着來歷不明的孩子,她又深陷在賀鈺和賀鴻兩個兄弟之間,選擇的權力不多。但是當她看到一身火紅嫁衣作爲新娘子打扮那麼決絕時,她知道如果朱芷怡死了,她就是兇手。
是因爲她把賀鴻逼來,才造成了現在的場面。所以她猜到了朱芷怡的用意後,立即找到了蘇演,就在賀鴻把人抱在懷裡的時候,秦羽鳳已經拿到了有一定效果的解毒劑。朱芷怡的孩子沒有保住,但是人好歹留下來了一條性命。然後秦羽鳳讓賀鴻立即帶朱芷怡出宮,蘇演已經準備完全,就等着救人了。
最後的結果還好,蘇演把人救活了,但是朱芷怡還是有一段時間生不如死,所以賀鴻拖着不肯回江南封地,實際上名義上在修建朱芷怡的陵墓,但是賀鴻做得事情是在皇陵裡研究北胡的地形地勢,而且改良西北的防護守衛。過去拓拔霍天在西北臥底數年,已經把西北軍的守護安排完全琢磨透了,西北現在的問題就是,他依然是門戶,但是門戶已經從鐵門,變成了木門。賀鴻必須把責任擔當起來,要做能做的就是看破北胡的破綻,然後加強自己的防禦。
朱芷怡還活着這件事情只有秦羽鳳和蘇演知道,絕對得瞞住了賀鈺。
後來賀鴻算是被賀鈺逼回去的,朱芷怡自然也回去了,秦羽鳳不知道現在朱芷怡的身體狀況如何了。但是畢竟是劇毒入口,解毒時間也耽誤了不少,朱芷怡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強行拉回來的,而且沒有坐月子就千里迢迢趕來京城那件事情已經給了朱芷怡很多傷害,所以朱芷怡的身體狀況,秦羽鳳還是很擔心的。不過把秦羽鳳引出來的是朱芷怡在信上寫的內容。
就在秦羽鳳思考上面有什麼深意的時候,房間的門被再一次打開,賀鴻一腳踏進來看到秦羽鳳顯然是震驚的,然後沒有看到朱芷怡目光焦急起來。
“你怎麼在這裡,芷怡呢?”
秦羽鳳看得出來賀鴻的震驚不是作假,那麼朱芷怡原本確實應該在這個房間的,但是現在不見了。是她自己離開,還是別人把她帶走呢?
而賀鴻捏着手裡的信,已經走上前,大力抓住了秦羽鳳,眼神冰冷,語氣深寒,“你到底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