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國之君,首先要有爲君之道,要懂得怎麼制定國家的國策;懂得怎樣發展國家的經濟;洪水了蝗災了要懂得怎樣救濟災民、怎樣降低災難的損失;還要知道怎樣抵禦外侮、保衛國家;這些都是爲君之道。其次,作爲一國之君,要知道怎樣跟朝中大臣們玩權術;自己的政策失敗了要學會怎樣轉移老百姓的視線;要知道有些時候必須犧牲一些東西,哪怕是自己身邊的人;要知道何時應該株連九族、何時應該大赦天下;這些都是爲君之謀。 總之道和謀是爲君者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只有謀沒有道,會失掉民心,官逼民反;只有道沒有謀,會奸臣篡位,武將專權;都沒有好下場。”
賀鴻還被那句不論忠奸刺激的不再狀態,聽完,很是茫然不解,“爲什麼?”
“等到殿下成爲真正的上位者,自然明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是有道理的,而且都是皇上們縱容出來的。”
賀鴻:“……”這不是我看到的世界。
孟安然:“神魔不過一念之間,好壞有什麼可分的?”
賀鴻:“……”好有道理,沒法反駁怎麼辦?
孟安然:“殿下,如果有一個忠臣一個奸臣投靠你,你要哪一個?”
賀鴻打起精神,覺得要讓人認識真正的世界:“忠臣!”
“那麼如果他的族人有異心呢?”
“……那有不關他的事。”
孟安然嘆氣,做好了長久在賀鴻身上費心思的準備:“那殿下是否要讓他將族裡的事處理乾淨?不然殿下真的敢用他嗎?他有可能被蠱惑,甚至若是那麼優柔寡斷,萬一被敵人得了可趁之機怎麼辦?”
賀鴻:“自然是要將有異心的人處理了。”
孟安然搖頭:“可是這樣他在家族可能就會處於衆矢之的,那些人會以爲他是攀權附貴之徒,對於一個政客來說,沒有家族的支持,很難走下去,一旦家族決定停止對他的資源供給,他對殿下還有用嗎?”
賀鴻:“……我……”
孟安然:“殿下是不是覺得有些混亂?”
賀鴻點頭,而後小心:“如果,我選奸臣?”
孟安然笑:“至少即便是殿下處理了他族裡的人,也有他幫忙擔着惡名,沒事。”
賀鴻:“……”
孟安然:“而且,能做一個成功的奸佞弄臣的人,一般都很有血性呀~”
賀鴻:“……”有種他在自誇的感覺……
接下來孟安然一直說,賀鴻全程懵……
“等過兩天你該出現在衆人眼前了,好好想想吧。 ”孟安然拍拍賀鴻的肩膀,很是無奈:“殿下,做人不能太單蠢。”
賀鴻擡頭看一眼近在咫尺的蒼老面孔:“您真的有七十了?”
“哈哈哈,老夫七十有三。”
“哈哈哈,您身子骨真好。”賀鴻低頭笑得勉強。
“對了,有件事要先和殿下說一下。”孟安然認真起來:“殿下知道有人打算刺殺你嗎?”
賀鴻耳朵憋紅:“本王哪裡去知道?”
孟安然:“對,殿下覺得全世界都是好人,而且自己人見人喜。不過殿下人品還是很不錯的,竟然只有兩撥人打算動手。”說完孟老丞相滿意的點頭。
賀鴻:“……”
孟安然笑:“殿下放心,我都處理好了。”
賀鴻:“謝謝。”
孟安然笑:“不用,又給殿下安排了批。”
賀鴻看着他再一次懵了,爲什麼那麼慈祥的笑容下,他看到的是一顆邪惡的心?是誰的問題呀!
孟安然有些猶豫地問:“殿下只要提前做好準備就好,假裝受個小傷應該會吧?”
賀鴻:“……”
“不會?”
“會……”
“會就好,記得進城時一定要穿一身白。”
“爲什麼?”
“哦,血染得明顯,好讓殿下流最少的血,得到最好的效果。”孟安然笑:“尤其——”
賀鴻期待的看過去,以爲會有大事,暗藏玄機,然後就聽到孟老丞相道:“長安城的女子剛剛破滅了七皇子的癡情形象,正需要一抹纖塵不染,白衣翩然,英偉不凡,俊美如仙的白衣謫仙形象挽救她們。”
賀鴻:“……”
“爲什麼本王一定要流血?”
孟安然嘆氣:“弱者總是惹人同情的,不然你以爲七皇子那側妃怎麼進府的?”
賀鴻:“呵呵。”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好嗎?終於能夠在一方面不用遭受歧視了,賀鴻心裡高興啊——
一匹白馬十六匹黑馬以日行千里的速度穿城而過,一律的銀甲白袍,尤其最前方的騎白馬的賀鴻簡直不能更顯眼。全京城的人就沸騰了,尤其是女人……
“那是德和親王嗎?爲什麼那麼帥!”
“好生英偉不凡!而且他是真的只有一個王妃吧。”
“啊啊啊,看那握繮繩的玉手,那其實就是仙人的手吧。”
“夾馬腹的腿纔是真的修長有力……”抹口水——
……
賀鴻聽着兩邊的聲音,一點都不能淡定,怎麼才一年半沒回來,民風那麼開放了!而且白衣什麼的,他以後都不要穿了!
突然兩邊的酒樓裡就躥出十餘名黑衣人,明晃晃的寒刃閃着光刺向賀鴻。賀鴻先是聽到兩邊參差不齊的女子的叫喊聲,那“啊——”簡直抵得上十個朱芷怡吼他叫背《夫訓》。等到他側身避過刀鋒時,尖叫聲立即變了味道……
“啊——啊啊,王爺快躲開,打他。”
“啊——啊啊,小心後面,王爺好棒啊。”
“啊——啊啊,王爺奪他的刀,唉唉,王爺小心,啊,好棒。”
……
衆護衛全程閉嘴,將本來想一直喊出口的“王爺小心”默默淹死在肚子裡。
很想留着命找那個叫的最大聲,喊得最誇張的女子捂着她的嘴怎麼辦?沒法好好的裝受傷了好嗎?
眼見着刺客多受了傷,而且自己人多,再不受傷就來不及了,賀鴻一咬牙,撞上直刺過來的刀……
“王妃,德和親王甫一進京就遇到刺客,現在重傷被接到皇宮了。”菱兒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說,還一臉的驚魂未定。
秦羽鳳拿書的手有些失力,書冊立即摔掉在地上,“你說什麼?”
“那血,血流了好多,據說,說是整個人都讓血染紅了。”菱兒自己也是嚇到了,聲音帶了哭腔,“嗚嗚嗚,皇上下旨叫王爺進宮,現在已經去軍營傳旨了。”
“別慌。”秦羽鳳站起來,努力微笑:“你去查刺客是誰派的,王爺既然沒有參與,皇上不會降罪。”
菱兒點點頭就跑出去,琴音微皺眉:“王妃,此事怕是有蹊蹺。”
秦羽鳳面色凝重:“嗯,魏王不是傻子,他不動手,其他人觀看風向自然也不會動手,此事必須好好查看。”
琴音:“王妃,您還是歇着吧,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即可。”
秦羽鳳也覺得現在的自己笨手笨腳,“琴音,聯繫宮裡,讓母妃注意九皇子的傷勢。還有魏王那邊,安意如有沒有進宮。”
琴音把人扶到牀上安置下,這次鄭重點頭:“奴婢這便去,您不要着急。”
並沒有多急的秦羽鳳好好反思了下自己,對着琴音點頭:“好。”
其實她只是太過震驚了,她沒想到真的有人這麼急不可耐,竟然現在就想殺了賀鴻。而且,終歸是欠了賀鴻一些情分,秦羽鳳還真是不想他出事,尤其秦驚雲的他的師傅,顯得秦驚雲教徒弟很不認真似得。總之很讓她,措手不及。
養心殿龍牀上——
“父皇,兒臣是不是要死了?”賀鴻艱難的掀了下眼皮,其實沒有看清武英帝,但是明晃晃的金線織的龍袍很顯眼。
武英帝一聽立即怒了:“胡說什麼?”
“疼~”賀鴻很委屈的就把淚流出來了,“嗚嗚嗚,賢母妃吹吹。”
武英帝:“……叫賢妃來。”
高仁人看着藉着受傷撒嬌的賀鴻,面上也是忍不住的笑,連連點頭:“奴才這就去。”
“兒臣還是覺得自己要死了。”
一旁看着父慈子孝的安意如,冷笑一聲,“想知道爲什麼睜不開眼嗎?麻醉散藥性沒過。”
賀鴻:“你欺負我受傷不能打你。”
武英帝也看過去,眨眨眼:“咳咳,對弟弟好些。”
安意如直接無視掉武英帝的暗示:“沒受傷你也打不了我。”
賀鴻掙扎着要起來:“父皇不要攔我,我要和他比武。”
一直沒有動的武英帝看着一直起不來的賀鴻,默默移開目光:“鴻兒,好好休息。”
賀鴻乖乖躺好:“是父皇。”
安意如收拾藥箱直接走,就算是武英帝要降罪賀衡也不能阻止他想要離開的腳步。
“你去哪裡?”武英帝眼看着顧不了兩個人,乾脆留下來陪賀鴻,對着安意如的背影喊。
安意如:“回家。”頭也不回。
武英帝讓這兩個字刺激了一下,想了想安意如是回魏王府,頓時心情好轉一半,決定對自己的四兒子好點。
賢妃被叫來後,看見賀鴻臉色蒼白,空氣裡還都是藥味,心裡一咯噔。
“臣妾參見陛下。”
“免禮,快來看看鴻兒吧,他吵着要見你。”武英帝這時站起身來,高仁人立即說道:“皇上,諸位王爺到了。”
“不要讓鴻兒亂動,你陪他一會兒吧。”武英帝說着,腳步向外移動,而後周身的氣壓也是不斷的低低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