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犯傻!”紀紫堇驚了忍不住揚聲，想到什麼情況，把聲音放低，“不要胡思亂想，孩子一定能平安生下來的，你也會平安。”
秦羽鳳只是抓着牀單不說話了，穩婆繼續催聲，不停地喊着“用力，用力。”
紀紫堇看到琴音拉到自己身邊，站遠着看着她便問，“是你把你們王爺找來的?”
琴音一下子也哭了，“奴婢是在太后娘娘那裡帶來的王爺，側妃在那裡太后娘娘要罰她。”
紀紫堇倒吸口氣，“糊塗。”這話說得便是賀鈺，琴音抽噎着又道，“德和親王知曉實情，請王妃爲我們王妃做主，她便是突然被氣得情緒不穩才早產。”
“這哪裡是我能做主的?”紀紫堇也爲難，看一眼秦羽鳳下卻了決心，“你叫琴音?隨我出去吧。”
“賢母妃。”紀紫堇也不拖着，出來便來到賢妃身邊，喊一句眼就紅了，“妹妹她，嗚嗚嗚嗚嗚。”
賀衡心疼不已，過去攏着紀紫堇，“沒事，好好說。”
賀鈺：“四嫂，長安如何了?”
紀紫堇繼續嗚咽着，一出聲便沒好氣，“長安亂不了!”
賀鈺，“琴音，你說。”
琴音揉着眼哭，也是隻哭不語。
賀衡已經知道自己的妻子有計劃，只好配合，不停安慰，話說出來卻足以嚇人一跳，“是不是七弟妹有事?孩子出來了嗎?還是要保大保小?”
賀鈺：“……”
賀鴻捂着又滲血的傷口過來，臉上可見蒼白，“師姐怎麼樣?”
聽賀鴻叫得是師姐，賀鈺臉色一下又不好了，抿着脣盯着琴音。
琴音被看久了要開口，紀紫堇先她說了，“七弟妹現在昏過去了，孩子還沒見影，我想着就心疼。”
琴音紅着眼仰視賀鈺，神色倔強，“王妃說了，側妃就是側妃，不能轉正。”
賀鈺：“……”接二連三的被堵的說不出話，賀鈺想着便難受得厲害，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錯。剛剛緩和的關係一下子又到冰點，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沒有秦羽鳳，他的兄嫂都不會給他好臉色。擡步便要向裡去，賢妃拉住，“你胡鬧什麼，那裡哪是男子能進的？不許進。”
賀鴻紅着眼過來二話不說分開兩人，“七哥你去。”
賀鈺對他感激地點頭，便直接進去了，賀衡看着賢妃笑容微冷，“賢母妃這兩年不見老，卻越發糊塗了。”
賢妃臉色一下白了，低聲念着阿彌陀佛坐到一邊去。
再看賀鴻一副要倒的樣子，賀衡立即臉色真不好了，“過來包紮。”
“不。”
“你不包紮不僅不能留下，父皇若是動怒，所有人都要遭殃。”賀衡看一眼賢妃補充，“你想想你在哪裡，因爲什麼。”
賀鴻哦一聲，眼又亮了，“安意如會不會接生孩子?”
賀衡：“……”
“王，王爺。”菱兒揉眼似不敢確信，再看秦羽鳳，後者完全不想去看賀鈺。
“長安。”賀鈺彎腰給她拭汗，聲音啞着。
“出去!”一說話又是一陣喘息，鼻翼一張一翕，嗓音早以沙啞，雙手緊緊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溼的牀單。
賀鈺覺得這一生只有這一刻能見到她這麼狼狽的樣子！只覺得她不該如此，只覺心疼。
“王爺你出去吧，王妃分心使不上勁了!”穩婆看着着急也顧不得了。
賀鈺卻似完全沒聽到：“我先去太后那裡你生氣了?”他直接盯着她的眼睛看，兩張臉的距離不過幾寸。
“出去。”秦羽鳳揪着牀單，已經快說不出話了。
賀鈺：“長安，你能救她，爲什麼我不可以?”
“你出去!啊——”劇痛再一次襲來，穩婆擡起頭來，已是滿臉驚慌，“王妃大出血，要御醫。”
“穩婆，你繼續，大人孩子都要。”賀鈺沉聲說，語氣冷冽，穩婆也不由得一怔。
“菱兒，去外面叫吳太醫進來！”賀鈺再轉身對菱兒說，“叫魏王兄幫忙去請安意如來。”
菱兒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時候賀鈺還能如此的鎮定，但是這是真的。說不出哪裡不對勁，菱兒還是快步跑了出去。
“出去，你出去……”
“不好了，王妃不能睡呀。”穩婆真的快急死了，救不回來人，她也活不了。
“慌什麼？”賀鈺一個眼神過去，“現在該做什麼你做，但是人要是出了事，本王叫你三族之內具受牽連，不得善終。”
穩婆已經不敢看賀鈺了，“給王妃擦汗，喂蔘湯，叫醒……”
譁得——簾子打開，秦宇徵看一眼現場，把肩上的人放下，“救人。”
安意如還暈着，一個不穩摔在地上直接吐了，“秦三，絕交！”
賀鈺兩步過來將人提起，“出血，救人。”
外間，武英帝看着一屋子人，眉頭直皺，“怎麼那麼擠？”
高仁人提着藥箱着急，“誰幫忙送進去？”
菱兒：“我我我，奴婢拿進去。”
然後各種方向的轉頭，還沒想皇上行禮是吧，是吧……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英帝：“想起來了，哼！”
高仁人幫着開路給武英帝擦了擦椅子，武英帝坐下，神色稍愉，“免禮吧。鴻兒過來，坐朕身邊。”說完招了招手。
賀鴻乖乖過去：“父皇。”
武英帝笑：“鴻兒什麼時候給朕添個皇孫啊。”
賀鴻：“……不急……”
武英帝依舊笑：“朕急。”
賀鴻：“哦，我回去江南就……”看一眼武英帝，賀鴻眼巴巴地，“就生。”
武英帝笑：“不用了，朕已經派人去接你的王妃了，過幾日該到了。”
賀鴻：“……啊，父皇！”
武英帝斂笑：“怎麼了？不滿意？”使個眼色讓他看賀衡，“他們不滿意纔對，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賀鴻也覺得自己犯了衆怒了，巴巴道：“哦。”
武英帝滿意了，立即一副悠閒作派：“若是平安生產，朕就下旨立太子。”
賀衡當即冒出來一個想法，賀鈺聽見不會不要自己孩子了吧……想想自己若是面對這種情況，估計也難以抉擇。
紀紫堇看他一眼對他笑了笑，小聲，“難過嗎？”
賀衡挑眉笑，“還好。”經過那麼多鋪墊，賀衡的心裡已經有數，早早便準備好這一天了。
接着秦宇徵賀鈺便一起出來，兩人一起行禮，武英帝說了句免禮便問情況，“怎麼樣？”
賀鈺：“還好。”
秦宇徵：“嗯。”
武英帝眼瞪得老圓，“就這麼給朕回話！”
秦宇徵低順狀：“氣血虛弱，孕婦素體虛弱，正氣不足；或產時用力過早，耗氣傷力；或臨產胞水早破，漿幹血竭，以致難產。稟皇上，妹妹現狀屬於後者。”
武英帝：“呵呵。”聽不懂，總之是難產。想了想問一句：“意如會接生嗎？”
秦宇徵：“不會，保大人用的。”
武英帝：“……那就保大人。”
賀鴻：“嗯嗯，保大人！”
賀鈺：“……”妻子難產一羣男人比我都着急爲什麼？
裡面不斷地傳出聲音，聽着只能乾着急。
秦宇徵：“生孩子怎麼那麼疼？”
武英帝皺眉：“你別晃了，坐下。”
秦宇徵：“哦，臣沒聽見。”繼續左右踱步。
賀鴻也坐不住：“生孩子怎麼那麼疼？”
賀鈺：“不知道。”
武英帝：“好了，一個兩個都坐下，疼不疼這種事問太醫。”
賀衡聳聳肩小聲偎着紀紫堇，“生孩子真的那麼疼嗎？”
紀紫堇低眉：“痛……並快樂着。”
賀衡一個情不自禁便親了紀紫堇一口，親完了還想着看看別人看沒看見，於是對上一片目光，毫無善意。
賀鈺：“七嫂臉紅了。”紀紫堇立即捂臉乾脆又埋首進賀衡的懷裡。
賀鴻：“父皇，芷怡什麼時候到？”
秦宇徵：“皇上，臣身子好了，想要成親了……”
武英帝：“賢妃，過來朕身邊。”
賀衡：“……”感覺全天下都排斥幸福人……
“喂！秦羽鳳，你要是不想活了，說一句，老子立即出去！”安意如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外面聽得清楚，秦宇徵立即站起來要進去，賀鈺把人拉住，“不許進。”
“有什麼人是她特別討厭的嗎？”安意如掀了簾子卻不出來，直接問賀鈺。賀鈺：“我……”
安意如：“……換一個。”
賀鴻站起來：“七哥，秦羽娟在哪裡？”
安意如想了想點頭：“把她立即帶過來，需要她給秦羽鳳一點刺激。不然人沒了力氣，大人孩子一個保不住。”
賀鈺：“送回府了。”
秦宇徵冷笑，“回府？好得很，是她要回還是你讓她先回去的？”
賀鈺不語，但是心情已經糟透了。秦羽娟在他去前已經吃了一番苦頭，他自然要把人送回去。可是聽着秦宇徵的話，他感覺秦羽娟的生活在侯府怕已經是水深火熱了，不再和秦宇徵說話。
武英帝給高仁人使眼色：“去吧，最快把人帶來。”
秦宇徵：“帶過來人已經不行了。我進去給她說句話。”
安意如讓步：“快點。”
“三哥。”秦羽鳳強喝下一碗蔘湯，神色好了些，看見秦宇徵，緩緩笑了下。
“怎麼還哭了？”秦宇徵笑，颳了刮秦羽鳳的鼻子，“把孩子生下來，我接你回家，封地讓秦羽娟陪他去，苦讓他們一起吃。咱們回家，不欠他們的。”
“嗯。”秦羽鳳輕應一聲，鬆手想抹淚，手指因爲抓牀單太久，一屈伸便疼得厲害。
秦宇徵幫忙擦乾，笑：“把孩子生下來我們養，不要擔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