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對視了有十息,各自提了牆上收着的劍,直指彼此。
安意如直接把賀封拉進懷裡,手指放在脣邊輕“噓”一聲,“不要說話。”
“他們要做什麼?”賀封耐不住好奇,對着他的耳朵小聲問。安意如想了想開口,“這個關乎到男人的尊嚴。對了,男子漢,打架不能輸。”賀封鄭重其事地點頭,“安叔叔,我知道。”
兩人拿劍又對視良久,突然兩人便一起轉身,向外走去。在外人眼中,兩人不僅是行走的動作,就連衣袂翻飛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
清河長公主一直留在長安待產,上個月剛剛產了一子,打算三天後辦滿月酒。孩子尚未起名,謝子銘想叫秦宇徵起名,也算是往事一筆勾銷。拿着帖子正式上門,進了秦宇徵的院子,迎接的是直晃晃的一柄劍。謝子銘:“……”
秦宇徵本來要對付蘇演的,但是蘇演躲得快,不小心正好停在了謝子銘面前。謝子銘盯着劍看,秦宇徵也就盯着謝子銘看,打算對方移開目光,他便收劍,不能不給他面子呀!
蘇演看着兩人不動,冷笑一聲就在秦宇徵後面偷襲,一腳踢過去,哧——,劍刺到了謝子銘左肩。
秦宇徵:“……”謝子銘:“……”果然還是不肯原諒我。
已經刺到了,秦宇徵決定溫柔地拔出來,這時蘇演歡快地揚手:“長公主來啦!”
謝子銘轉身,傷口更大,血如泉涌。
清河長公主已經不知道該是什麼表情了,推開侍女小跑到謝子銘身邊,眼淚止不住的流。秦宇徵終於收了劍,立即冷斜蘇演一眼。蘇演對視過去,不爲所動。
給謝子銘包紮之後,清白公主看秦宇徵的眼全然是紅的,飽含恨意:“秦尚書,本宮的駙馬何處得罪你了,若是沒個原由,皇兄面前見公道!”
“一時失手。”秦宇徵說着對她行禮:“臣,參見長公主殿下。”
謝子銘:“公主,我無礙。”
“無礙也不能由着他‘一再失手’!”清河長公主態度強硬,謝子銘看看秦宇徵,心裡其實是甜蜜的,出於自私,捂着傷口咬着下脣不再言語。
“我……”蘇演擋在秦宇徵前面,打斷秦宇徵,對着清河長公主說話下巴都是揚着的,“我的男人輪得到你教訓!”
秦宇徵:“……咳咳咳咳……”
謝子銘一個忍不住就噴了一口血出來,看着兩人神色大變。更不用說清河長公主了,臉色直接霎白。“你們是什麼關係?”
這時蘇演已經將手放在了秦宇徵腰上,秦宇徵一僵,他趁機點了他的穴道。
“你都不去青樓聽話本子嗎?就算你不去,你的駙馬也該去過吧,天天看着一個心裡惦記着別的男子的女人,得有多大心纔沒有納妾呀!”
清河長公主下意識看秦宇徵,後者一臉平靜,這才哆嗦着手直指蘇演,“你胡說!”謝子銘二話不說直接對蘇演動手,心愛的女人被這樣侮辱還被揭開傷疤,他是一點也忍不了了。
蘇演回了幾招便躲在秦宇徵身後,此時想着正事,便道,“住手,不然我就說出你的秘密。”
謝子銘停手,已經冷靜下來,“蘇公子現在擔任皇子少傅,雖未正式下詔,子銘對足下才學也是敬佩居多。不知,蘇公子爲何不在皇宮,反在侯府?”說完意有所指去看秦宇徵。
蘇演摟抱着秦宇徵,眉梢一挑,笑容邪肆,“近幾年青樓最出名的話本子裡面一個安小一,一個蘇惡少,一個秦狀元郎。”指了指秦宇徵和剛出門的安意如,“正是我們幾個。”
蘇演笑露一口白牙,“三角戀,沒女的。”
如蘇演所願,把人全氣走了。
解開穴道,秦宇徵一個巴掌揚起來,還是沒打下去,秦宇徵握拳放下,“你怎麼想的?我還以爲你,你。”
“我喜歡你?”蘇演接過他說不出口的話,不予迴應,“我只是爲了你好,不然你會被那個女人害死。”
“被她害死?”秦宇徵一笑而過,“這樣的事,我爲什麼要信你?”
“不信是嗎?那你去搶回她呀!還白得個兒子,你去呀,你去。”“呯——”秦宇徵把人壓在門板上,“你剛纔踢了我一腳。”
“那你踢回——”
“呯——”秦宇徵一腳踹過去,“滾!”
“八姑姑。”賀封老實坐着,根本不敢看剛發脾氣的清河長公主。此時坐在馬車裡和謝子銘夫婦一起,怎麼都感覺不自在。安意如說去採藥,沒有和他們一起。
謝子銘拿沒受傷的右手摸摸他的頭,“叫姑姑。”
“姑姑,你說秦尚書能生出來小孩嗎?”
“不能!”他就是孤注終生的命,不是也是!一顆恨意的種子在此刻埋下,生根發芽……
賀封又被清河長公主咬牙切齒的樣子嚇了一跳,謝子銘看着滿臉無奈又心疼:“公主,他們的事隨他們。我們不管好嗎?”
“不管。”握住謝子銘的手,清河長公主露出一抹笑容,她已嫁做人婦,自然要留住這段婚姻。
馬車行駛平穩,清河長公主卻想起了一件事,正要與謝子銘說,馬車搖晃起來,馬匹嘶鳴,很快側翻。
謝子銘抱着兩人從馬車跳出來,傷口撕裂,臉色已經一片蒼白。
這條路是管道,長安城最繁華的路,直達皇宮南門入口。但是此時街上一旁寂靜,沒有人煙。車駕隨從已經全被殺死,面對着四名武功一流的刺客,謝子銘是擔憂居多。
清河長公主把賀封護在身後,雖然是剛出月子,身體虛弱,但是她武功還在,生死關頭,不會不出力。
“公主,駙馬爺,把小皇子交給我們,可以放你們走。”其中一名刺客說着,聲音粗嘎難聽。謝子銘皺眉,想不出這種聲音在哪裡聽過。
“皇上可就這一個子嗣,他雖然尚未封太子,但是皇位算是定了。”謝子銘說着,打量四人之間的位置,想要尋找機會,“你們是誰的人呢?想要殺未來的皇帝。你們是諸位藩王的人,還是想要推翻大夏的反動者?”
“我們是主持天道的人,皇位應該是九皇子的,魏王篡位,還敢獨大,想得美!”那道粗嘎的聲音的主人揚手,“殺!”
“帶皇子走。”謝子銘推開身後的清河長公主,攔下最先的幾名刺客,“這裡離定遠伯府最近,去蘇府求助!”
“蘇府!”想到蘇演,清河長公主整個人不好了,猶豫數息沒有動,還是賀封拉着她躲開刺客,“姑姑。”
“我們去。”抱起賀封,清河長公主提着裙角就跑遠。看着他們走了,一名刺客緊追而去。
蘇恪看着女人帶着孩子一點點跑過來,管家看着心急,蘇恪也是心急,但是想到蘇演的囑咐,忍着不等到敲門不開。
“公爺,我們真的不救人嗎?”管家看着很着急。外面一個是先帝最疼愛的公主,一個是當今唯一的皇子,其中任何一個出了事,他們都是要問罪的!
蘇恪堅定:“不開。”
清河長公主最後還是自己將人拖住,叫賀封去叫門。開門時,只有兩個下人在,喊一句管家纔出現,陸續出現家丁去幫忙。
救下人,蘇恪將人帶到府中,完全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當晚蘇恪在書房等到蘇演,看着這個弟弟,覺得很陌生:“你做的?”
“算也不算。”蘇演坐下,表情是一派閒適,蘇恪看着也不再板着臉:“你什麼意思?”
“我不過是藉機教訓一下那對夫妻而已,但是幕後還真不是我。”蘇演:“這是安排給賀封的歷練,不然你覺得就那個女人三腳貓功夫,她能拖住刺客?”
蘇恪無語,賀衡是真的可以下本。似乎是聽到蘇恪心聲,蘇演笑:“不是皇上安排的,是延平郡王妃。”
蘇恪:“……”
蘇演:“不要問我爲什麼聽她的,也不要問我怕不怕怪罪,我自己心裡有數,你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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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恪:“那你叫我管什麼?二弟,不論嫡庶,現在我是家主,大伯母每天爲你抄心,你怎麼就不爲自己的前途着想呢!功名你不要,做官你不要,皇上安排你教皇子學問,你怎麼能利用便利去做這種害人之事?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二弟了。”
蘇演臉色微變,不是不爲所動:“大哥,母親不理解我,我以爲你理解。”
“但是你想做的都是虛的。”蘇恪不是不知道蘇演的理想,但是那些東西,一點影子現在都看不到。
蘇演:“朝廷的制度有問題,我會憑自己的力量改變它,三十年丞相,這是我的命。”
蘇恪:“你看天象看出來的,還是佔不出來的?你怎麼還不放棄那些無稽之談?”
“不是無稽之談,我真的可以做三十年丞相。”蘇演低眉,三十年,他要改變一切。“大哥,爵位制度,我也會親自廢除。”
蘇恪臉色一變,他從蘇演神情中看到了決心,他沒有理由去阻止他,但是關乎的利益是所有世家大族,他的爵位家族也是不能同意的。但是如果成功,蘇恪想了想,蘇演會名留青史,會獨一無二。
“我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