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猛的天氣估計就是爲了迎合她的心情吧?
徐薇的世界也跟着黑了、暗了、絕望了。
接下來所有的事情都附帶着尷尬兩個字,顧陌白在外面的廳堂內等着,徐薇則由剛纔那個羞怯丫鬟伺候着更衣、洗漱、梳妝。
這個過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徐薇的臉始終是紅着的,丫鬟的臉始終是紅着的,其實外面的顧陌白臉色也是始終紅着的。
紅紅的早晨在黑風中拉開了帷幕。
徐薇想到那門口驚天一瞬間就想直接自掛東南枝,哎,這輩子真的已經不能再丟人了。
徐薇收拾完畢之後款步走到顧陌白身邊,低聲道:“四爺,已經好了,咱們去太后那裡請安吧。”
都這個時候了還請什麼安,到哪裡都直接吃早飯了。
徐薇推着顧陌白繞過竹林繞過石子小路繞過前廳,終於到了正殿門外,兩個小廝齊心將顧陌白擡上去,徐薇一身紅色的披風走在人前頗爲喜慶。
太后看兩人姍姍來遲卻並未怪罪,反倒是覺得兩人的反應有些新婚小夫妻的嬌羞感,正襟坐在軟榻上,等候兩人第一句話。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孫兒來遲了還請皇祖母莫怪。”
顧陌白說完徐薇也跟着學,“民女傅青綰給太后請安,民女、民女來遲了請太后不要怪罪。”
太后脾氣大好,“無妨無妨,來了就好,傅丫頭,起來吧,到這邊坐。”
徐薇瞄了瞄顧陌白的眼色,走到太后身邊最近的椅子上,雙手交疊優雅的坐好。乖乖,好久沒這麼正經了,還真的不適應。
而且太后這樣子好像有什麼大事要宣佈啊?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不敢多想不敢多看,徐薇乖乖女模式啓動,專心裝淑女。
“孫兒今天貪睡了一會兒,所以來遲了,皇祖母久等了吧?”
顧陌白笑笑,一句話將所有的責任全部包攬在自己身上了。
徐薇道:“不是四爺是錯,是我早上貪睡了所以害四爺等了很長時間,所以太后你要怪就怪我吧。”
太后念着佛珠道:“哀傢什麼時候說過要怪罪你們了?難道哀家在你們眼中竟然是這樣的小家子氣?”
這倆孩子也真是的,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徐薇和顧陌白相視一眼,“太后你沒有生氣啊?”
太后道:“你們年輕人早上貪睡一會兒也無妨,哀家年紀大了想睡卻睡不着呢,只是早上起來看到天色變了,哀家現在最怕變天,心裡不踏實,所以叫你們來陪陪哀家。”
徐薇笑盈盈道:“太后你哪裡老啊?你一點都不老,你要是覺得無聊大可以讓我們隨時過來的,無妨無妨。”
太后道:“你這丫頭倒是會討人歡心,剛纔小廚房說早膳已經做好了,陪哀家吃了早膳再回去吧。”
顧陌白道:“孫兒求之不得呢。”
徐薇一溜煙跑過去攙扶着太后的手臂,笑笑,“太后,慢點。”
早膳吃的很順利,交談也十分愉快,太后對徐薇的好感更是大把大把的增加。
與此同時,皇宮的其他地方卻不是這麼的祥和融洽了。
接到聖旨之後就早早起身進宮的傅庚年和陳氏已經來到了宮門內,陳氏作爲家屬進宮與傅庚年獨自進宮自
然有所不同,剛進了宮就有人過來接待。
一路上更是仔細周到的陪同他們到了顧陌寅的養心殿,顧陌寅爲此還特意準備了豐厚的見面禮送給陳氏,說是表彰她的賢良淑德。
陳氏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收到禮物也只是優雅的說了些感恩的話,傅庚年在一旁謙虛。
客套之後顧陌寅開始了正題,可是狡猾如傅庚年,現在心裡的陰雲與外面的天色相差無幾,好端端的這個時候讓他進宮,非奸即盜。
大齊每年過年都給文武百官留下十天的時間走親訪友,這期間不會安排任何公事,但是顧陌寅這一招不知道要如何施行。
“傅大人爲大齊鞠躬盡瘁實在是朕的福澤,朕知道新春佳節理當與家人作伴好好團圓團圓,但是令愛在宮裡受到太后的賞識暫時不捨得放人朕也沒有辦法,只好出此下策讓二位辛苦一趟。”
傅庚年慈眉善目的拱手笑道:“皇上擡愛了,微臣愧不敢當。”
顧陌寅這小子在耍什麼把戲?
“朕已經命人收拾了東苑的廂房,傅大人和夫人今晚就在這裡委屈一晚上,等明天在華清宮一起享用晚宴之後朕親自派人送傅大人一家出宮。”
傅庚年臉上一變,顧陌寅今天沒打算讓他們走?是不是青綰有什麼事暫時無法離開皇宮?
帶着困惑,傅庚年道:“皇上,微臣可否見一見小女?這幾天她在宮裡想必給皇上和太后添了不少麻煩,還是微臣親自來管教吧。”
顧陌寅連連否定,“傅大人過謙了,令愛乖巧懂事十分討太后歡喜,所以太后捨不得放人呢,傅大人切莫着急,朕回頭就命人去靈歌軒請令愛來與你和夫人團聚。”
陳氏是個婦道人家,不好直接跟皇帝要求什麼,可是聽聞如煙的眼睛受傷一事她還是十分不放心,於是斗膽道:“皇上,民婦家中的丫鬟如煙在大火中受了傷,皇上可否讓民婦看看她?”
顧陌寅瀟灑點頭,“自然可以,她就在後宮住着,太醫每天察看想必已經有所緩和,夫人即刻就可以去見她。”
顧陌寅辦事效率挺高,陳氏坐着玉輦享受了一下皇家待遇,到了如煙所在的宮殿之後先拜訪了那裡住着的妃子,這位妃子平時也不得寵,幾乎無人問津,見到陳氏卻十分熱情,一點也沒有幽怨的樣子。
如煙和下人一同住在偏殿的廂房,如今雖然好幾天過去了眼睛卻還是什麼都看不到,每天又着急自家小姐,所以有些鬱鬱寡歡。
聽說夫人來了如煙不敢自信,自己摸索着就要出門見夫人,剛巧被陳氏看到她蒙着眼睛摸着柱子,陳氏鼻子一酸快步走過去。
“如煙,眼睛好一點了嗎?”
如煙聽到陳氏的聲音好像是沉落在水中的孩子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哇啦一聲哭了出來,“夫人,嗚嗚,你可來了。”
陳氏抱着如煙,撫過她的頭髮輕聲道:“別哭了好孩子,我這不是來接你了嗎?”
如煙一肚子的委屈難過終於有了一個發泄的出口,可是夫人畢竟不是小姐,她也不敢太過於放鬆,抽抽搭搭的道:“夫人是來接我回家的嗎?皇上說我現在眼睛沒有癒合不能出宮。”
陳氏一怔,皇上難道還想一直留着青綰和如煙不成?
“府上也可以請大夫,我讓老爺跟皇上說說,
明天就帶你出宮,別哭了啊。”
如煙哪裡管得住大把大把的眼淚,哭的成了淚人兒,“夫人,我現在就想跟着你走。”
陳氏和如煙這重逢的感人一幕被雲香撞見,雲香羨慕的走過來向陳氏問安,“夫人好,一直聽如煙說起您,今天可算是見着了。您比我想的還要年輕呢!”
陳氏看到雲香先是嚇了一跳,好好的一個姑娘臉上卻纏着一圈繃帶,委實挺嚇人的,不過還是很快就恢復了素常的溫和,“如煙你們一同在宮中好歹算是個照應,這些天都是你在照顧如煙吧?麻煩你了。”
雲香沒想到陳氏這麼客氣這麼親切,頓時羞紅了臉,“沒有沒有,如煙與我作伴我也少了無聊,哦,夫人您真的太客氣了。”
“夫人,這是雲香,哦,對了,雲朵還在裡面躺着呢,雲朵在大火中逃生的時候摔斷了腿上的骨頭,現在還無法行走,怕是要小半年都躺着了。”
雲香道:“夫人要是不嫌棄的話就一同進去吧,外面天冷怕會着涼。”
三人進了門,房間十分簡單,不過爲了照顧病人還是格外開恩點了爐火,所以溫度比外面好許多。
右邊是一道簾子,簾子裡面是一張牀,雲朵正靠着牀背坐在那裡繡花,看到有人進來了放下手中的針線道:“雲香,如煙,這是誰啊?”
介紹之後又是一番閒話,陳氏和三個丫頭聊了幾句,隨後才問傅青綰的情況。
可是三人都無法靠近靈歌軒,關於傅青綰的事情只是聽說而已,也不知道真假,只是挑了幾個好消息跟陳氏彙報了一下。
陳氏心裡依舊擔憂,嘆息道:“這孩子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招惹了這麼些人,讓她在府裡好生待着就是不肯聽,現在可是鬧出禍端了。”
陳氏說一句徐薇的不好三人都要說十句好話,把徐薇誇的真成了天仙在世。
養心殿。
傅庚年不安的等候顧陌寅的吩咐,顧陌寅這會兒卻假正經的看起了奏摺,而且還認認真真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那樣子憂國憂民的讓人忍不住要鞠躬膜拜。
傅庚年可憐兮兮的站在大殿內,不聲不響。
許久之後顧陌寅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問:“令愛曾經向朕舉薦過一個叫子鬆的人,不知道傅大人是否知道此人?”
傅庚年眉梢一跳,顧陌寅居然還主動說起來了,於是正色道:“小女跟微臣說過此人,不過這個叫子鬆的人云遊四方居無定所,是個可遇不可求的奇才,老夫已經在打探他的下落了。”
讓子鬆進宮來並不着急,如今他正在中原一帶蒐羅人才,這事耽誤不得,掂量輕重之後傅庚年決定晚一些時候再讓他過來面聖。
顧陌寅點點頭,對這位子鬆倒是產生了好奇心。“令愛口中所說的此人天文地理無一不知,傅大人可知道?”
傅庚年如實稟告,將自己的愛徒好好的稱讚了一遍,引來顧陌寅讚許的點頭。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顧陌寅收起奏摺鬆鬆肩膀道:“傅大人一路舟車勞頓,來人,送傅大人去東苑歇着吧。”
傅庚年拜別了顧陌寅,被太監帶着去了東苑,只是不曾想這東苑竟然如此的偏僻!
方圓幾十米不見人影兒,周圍密密匝匝的盡是竹林,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進了森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