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薇這輩子倒黴的時刻有很多,但是她真心願意用以後的更多次倒黴來換回這一次的好運。哎,只可惜上蒼從來都不喜歡跟人討價還價。
正在鬼哭狼嚎的徐薇,踢打着雙腿,正跟雲竹往死裡折騰的時候,一道溫潤如玉的目光正脈脈的看過來。
遠遠地,那頎長的身影青衣素雅,看着眼前鬧騰的小女子微微笑了笑,沉穩又內斂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卻帶着一股穿破內心的力道。
“傅姑娘。”
哈哈大笑中的徐薇雙腿一彈,終於掙脫了雲竹的束縛,但是雲竹的手一鬆,徐薇這可憐蟲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啪嗒”一聲,屁股好像裂成了三塊。
雲竹,你這個混蛋!你等着!老孃不收拾你我就不姓徐!額,其實我現在也不姓徐了……
雲竹像丟掉一個小雞仔一般把徐薇丟在地上,然後看着顧陌宸揚眉一笑,“三爺。”
徐薇揉着屁股站起來,窘着臉嘟奴一句,“三爺……”
哎呦,痛!
顧陌宸徐徐看着兩人,笑道:“這位公子想必就是傅大人經常提到的得意門生雲竹吧?”
徐薇那個抑鬱,三爺你沒看到我已經被摔出內傷了嗎?你怎麼能直接忽略我呢?哦,你還是直接忽略我吧。
徐薇斜眼看看雲竹,他邪魅的眉梢淡淡帶着一層不屑的笑,可礙於對方是三爺又不好不給三分面子,所以整體的表情就有點“老子關你屁事!”但說話還算客氣,對着顧陌宸道:“師父看得起雲竹而已。”
顧陌宸看這位公子也不太好交流,也就沒再說什麼,而是看着一臉糾結揉着屁股的徐薇“傅姑娘,今天多謝你了,改天有機會再一起吃飯聊天。宮裡有事,我要先回去了。”
徐薇耷拉着眉毛笑笑:“好啊,三爺一路順風。呵呵。”
說着繼續揉屁股,這是什麼地板居然這麼硬!
不過徐薇也暗自慶幸了一番,還好只是三爺看到了,要是被傅大叔知道自己女兒這麼丟臉,估計心臟病都要被氣出來。
等送完顧陌宸之後徐薇趁雲竹不備一把擰住他的耳朵,痛的雲竹嘶嘶叫兩聲,“雲竹師兄,得罪我你可知道不會有好處的哈!”
雲竹臉色一青,“小青青,你要謀殺親夫啊!”
徐薇臉上一窘,雲竹你這傢伙還真是見縫插針不要臉的可以啊!
“再說!”徐薇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一把將雲竹的耳朵擰了一圈,雲竹一隻白皙如蝶的耳朵被徐薇這麼一把下去直接擰成了紅燒的。
“謀殺親夫。”雲竹不疾不徐的又說了一句,好像這通紅髮紫的耳朵不是自己的,任由徐薇折磨。
徐薇咬牙,可是這耳朵再擰下去肯定就報廢了,“雲竹師兄,識時務者爲俊傑,你還是別死鴨子嘴硬了。”
哥們你不服軟我怎麼鬆手啊!
雲竹卻一臉嚴肅的看着徐薇,目光篤定的直視她的雙眸,瀲灩的鳳目閃着爍爍的光華,時間在兩人之間靜止了一般,呼吸相聞心跳莫名加快,徐薇嚥了咽口水,雲竹師兄你這是要做什麼?
“小青青,我想娶你當老婆,懂嗎?”
分明他眼神認真語氣誠懇,可是徐薇聽來卻只給了一個“哈哈!”然後鬆開手聳聳肩一笑,“哎呦媽呀,雲竹師兄,你現在幽默感又提升了啊!”
雲竹無
奈的冷眼看着她,爲啥這傻丫頭怎麼指點都不通氣呢!
徐薇笑完了看着雲竹,一巴掌貼着雲竹的臉划過去,還別說,雲竹的臉光滑細膩簡直就是女孩子的膚質啊,手感相當的好。
“師兄,嗯,該吃飯了哈!”
說完甩甩袖子小跑着回到了院子裡,剩下雲竹一個人風中凌亂。
小青青!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我的心意!
白天顧陌白在養心殿陪皇帝下了棋逛了花園,兩人交談了很多時下的國家政策問題,顧陌白獨特的見解總可以讓皇帝滿意的點頭認可。
在得到皇帝的認可之後顧陌白還總是一臉謙遜的說自己只學了一些皮毛,比不上大哥。皇帝更是欣賞這個兒子的穩重大氣,恨不得當即就修改遺書把皇位給這個小兒子。
但是定皇位繼承人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不然以他對顧陌白的疼愛他自然是皇帝的不二人選。
回到霜天曙的時候已經月色朦朧了,顧陌白剛進門就看到李青風在門外等着,這些天顧陌白派李青風出去調查民意纔回來,李青風看到顧陌白也沒說客套話,直接將自己發現了一些問題簡明扼要的做了彙報。
顧陌白沉吟片刻,如今齊國百姓安居樂業,邊境一派安穩,乍一看上去一番太平盛世的局面,但是仔細看卻不難發現,蠢蠢欲動的匈奴和各路封地的王公貴族無不伺機而動,這偌大的皇廷何時真正安穩過?
“四爺,你今天陪皇上一天了,皇上病情是否好了?”
“嗯,比以前好了許多,假以時日就會痊癒。”
月色朦朧,露水漸漸在花瓣上蒙上一層細密的水珠,寒風微微吹進領口有些涼了,顧陌白坐在輪椅上仰頭看到一輪下弦月爬上宮廷一角。
竹影斑駁,沁涼的月光打在手背上,與寒風交融在一起,釀製了一幅秋末寒景圖。
就在許多年前的這樣的日子,他失去了雙腿。
回想起來,卻好像就在昨天,刺痛的感覺仍然將人的四肢百骸撕裂開,無望的劇痛吞噬了所有的感官,那是第一次,唯一的一次,顧陌白眼角滑落了一顆淚。
也是唯一一次,在失去了母親之後打心底裡呼喊了一聲“娘”。像尋常人家的兒子想念母親一樣,僅有的一次,在顧陌白的心底藏着一個無人知道的秘密。
月光透過霜天曙的宮廷漸漸爬上了東宮的屋宇,打亮了斜靠在椅子上的顧陌寅半張臉,在一片黑暗中有人悄悄走了進來。
漆黑的夜色包裹這一個深色的身影,那人披着黑色的風衣,頭上戴着風衣上碩大的帽子,只露出鼻尖。
黑色的危險風暴在眼底醞釀,“爺,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
斜躺着的顧陌寅嘴角露出笑意,眸子閃過一些陰暗,“事成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多謝爺,爲爺效力是我的福分,只願爺早登大寶。”黑色的身影抱拳附身恭敬的拜了拜,嘴角斜開一個笑。
顧陌寅從躺椅上站起來,三兩步走到男子身邊,嘴角的笑慢慢變作冷硬的冰霜,一隻手伸過去捏着男子的下巴,微微將他的臉擡起來,“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
男子附身道:“爲爺我願意肝腦塗地死而無憾!”
顧陌寅冷若寒霜的臉上慢慢覆蓋了一層殺機,低沉的附耳道:“那就替本太子死了吧。”
話音
剛落那黑色風衣男子渾身劇烈的抽搐起來,雙手捂着胸口的位置,一時間痛的無法說出一個字,只有漆黑的眼睛瞪的渾圓,一隻手努力擡起來指着顧陌寅,身體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嘴角黑色的血液很快浸溼了黑色的風衣,濃的化作一團的黑色如同死神,男子嘴角蠕動了兩下,最終還是沒能吐出一個字。
掙扎了不過片刻便失去了所有的動作,只有眼睛依然瞪大着,注視着眼前負手而立的男人,瞳孔中的人影在黑暗中綻開一個笑容。
“出來吧。”
確定地上的人死透了之後顧陌寅盯着死屍說了一句,懸掛在房樑上的帷幔一角動了動,走出了一個高大的男子。
“太子,看來事情辦的很順利,這下你再也無後顧之憂了。”
王崇陽伸出一隻腳踢了踢早已沒有了呼吸的死屍,一抹獰笑慢慢變成陰謀。
顧陌寅冷冷的哼了一聲,“多虧了端王的好主意,不然我也不會出手這麼快。”那話裡的暗示和深意令王崇陽臉色一變。
旋即附身低頭道:“太子請放心,我等的前程全捏在您的手裡,王崇陽一生一世都是太子的人,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哈哈!”顧陌寅仰天冷笑,隨之眯起眼眸看着低頭抱拳的王崇陽,一隻手搭在他的脊背上淡淡道:“端王這是什麼話?你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若登上大寶,你自然是開國功臣,我若虎落平陽,你便是萬劫不復。”
王崇陽後背一涼,低聲道:“太子登上龍位指日可待,王崇陽願以死相護!”
顧陌寅無聲的一笑,板着王崇陽的肩膀將他的頭擡起來,盯着他的眼睛定定的說:“端王,富貴險中求,你是個聰明人。”
王崇陽迎合的曖昧一笑,接着兩人相視而笑,黑色的屍體沒有了生機的漆黑瞳孔中倒映着兩道身影,凜然而傲慢的笑聲漸漸打破了闃靜的黑夜。
養心殿華燈初上,八寶宮燈懸掛在飛檐上盈盈生輝,燈火下一個略顯蒼老的背影坐在雕花檀木大寶椅上手拿奏摺蹙眉看着。
薰香裊繞的煙霧縈繞着明黃耀眼的帷幔穿行整座宮殿,沁入心脾的檀香安靜的燃燒,呼吸的人漸漸的安神靜氣沉浸其中。
“馮德。”
正在看奏摺的皇帝忽然朝着帷幔外喊了一聲,聽到聲音的馮德馬上小步跑過來,附身道:“上皇,奴才在。”
皇上輕輕咳了咳,捂着有些花白鬍須的嘴脣道:“怎麼今天覺得分外冷了?”
馮德道:“皇上,已經快入冬了,這兩天正好半天。奴才馬上命人拿件袍子送來,皇上,要不您還是回寢宮吧?”
皇帝搖搖頭道:“朕病了這些天摺子都堆積如山了,趁好些了得緊着批出來。”
“是,奴才馬上命人去那袍子來。”
薰香裊繞房樑,淡淡的香味在黑夜中夾雜着無聲的殺機。
無淚天香。性寒,微香,單獨焚燒可令呼吸到的人心情舒暢紓解疲乏,一旦與車前草混合便立刻產生慢性毒素,初聞時渾身發寒,久而久之則四肢無力呼吸急促。
如不及時終止,輕則神志不清,重得一命嗚呼。
“皇上,您該喝藥了。”
“還是御醫開的方子?”
“御醫說皇上近來有些咳,就加了一些車前草,止咳化痰用的。”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