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錢?一個晚上多少錢?”徐薇微笑看着老闆,老闆也微笑的回了徐薇一個笑,“公子,我們這裡是平民價位,一個晚上才一兩銀子,相比較其他地方而言是最便宜的了。”
一兩銀子啊,跟昨晚的價位都是一樣的。可是今朝不比往昔,徐薇現在別說是一兩銀子,一文錢也沒有了。
就連身上唯一的一件玉佩,昨天也稀裡糊塗飛去了不知誰的口袋裡。
徐薇站在樓梯口上下兩難,腦海中迅速閃過自己露宿樹林的場景,嗖嗖的覺得渾身都在冒冷氣。
一個小二突然上樓在老闆耳邊說了幾句話,那老闆頓時笑容浮現,轉而對徐薇笑道:“公子,你的房錢和飯錢已經有人付了,公子稍微歇息片刻,即可到樓下用飯了。”
徐薇眼角抽了抽,有人付賬?這是什麼情況?這裡人生地不熟,大概也沒有什麼老朋友吧?
難道是遇到了雷鋒?
“老闆知不知道是什麼人替我付的錢?”
老闆客氣的笑笑,“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興許是他不願意透露姓名吧,公子,既然有人付錢,你就儘管放心的住下吧,何需多想?”
老闆下了樓,徐薇在房間裡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沒能猜到究竟是什麼人?
“難道是雲竹那傢伙?他突然失蹤這麼長時間,說不定突然回來了?”
似乎也不對,偷偷做好事不是雲竹的風格,他要是做點好事,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不想了!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徐薇眼睛不停的往四周張望,可偌大的大廳裡面沒有一個熟人,連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都沒看到。
悶悶的吃了飯,徐薇實在太累了,整個晚上和衣而眠。
“四爺,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傅姑娘見面?她好像也在調查人販子的事情?”
“不急,時候到了自然會見面。說吧,今天有什麼發現?”
顧陌白手中拿着橫笛,背對着黑衣人淺聲問了句。
“屬下調查過這附近的環境,這裡三面環山,每一處都有可能是他們的據點,要想查清楚還需要一些時間。”
“嗯。明天我進城看看,到底這裡有什麼玄機。”
“四爺要進城?可是現在進城家家戶戶都閉門不開,四爺進去了也於事無補吧?”
顧陌白無聲一笑,“這個,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是,屬下多慮了。”
“下去吧。”
顧陌白擡頭看着窗外,扶疏微微,月光清淺,離開深宮後的夜,原來也是如此的漫長。
白天徐薇在城內做的事,他已經盡數全知道了,讓顧陌白詫異的是她一個堂堂的傅家千金,如何能委屈自己幫助一位素不相識的老人做那麼的事情?是爲了撬開消息?
但是那份自然和用心卻不是費盡心機套取內幕的人僞裝的出來的。
本性使然?
從難民營的施粥開始,她給他的印象就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現在徐薇的所爲更是讓顧陌白不解。
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有究竟是想做什麼?
橫笛在手,顧陌白緩緩的將笛子橫在嘴邊,一曲緩慢輕柔的曲子自脣邊流出,和着無邊的月
色,在安靜的林間悠悠的響起來。
笛聲順着窗飄入了每一間房子,還沒有入睡的夜,在笛聲中漸漸安靜下來。
徐薇半睡半醒中聽到笛聲略過耳邊,好似是夢中。大晚上的怎麼會有人吹笛子?不過,吹的還挺好聽的嘛。
絲絲縷縷的笛聲有時快有時慢,快的時候好像是亟不可待要與誰相見的心情,慢的時候好像寂靜無聲的幸福時光在神仙眷侶身側飄然而過。
徐薇抱着枕頭,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可是聽到這個人的笛聲徐薇只能想到情愛,別的實在聯想不起來。
“飛花隨水水隨風,笛聲有情情有終。”
在顧陌白的心裡,越是這樣的夜越容易想起往事,歷歷在目的昨天,卻早已遠去了。
這橫笛他一直沒有勇氣拿出來,時隔經年拿起笛子,第一位聽衆居然是她。
這一次,他對月抒懷,她也在聽衆裡面。
冥冥之中的命定嗎?
小時候母親留下的唯一禮物,後來成爲陪伴他有過孤單歲月的最好朋友。再後來,他在孤寂裡有了一份溫暖,他曾經夜夜吹笛,不想那溫暖竟也無法長久。而今,他也不知自己爲何要再次將塵封的往事開啓。
笛聲慢慢的由黯然轉爲彩色,在無聲無息之中,他灰白色的世界被一抹靚麗。陌生的感覺,讓人不適應。
徐薇嘴角揚起,一夜好夢。
又一個天亮,徐薇醒來身體已經徹底的恢復過來,抖擻抖擻精神,這一天又要全力奮戰了!
“公子是要進城吧?”
剛下樓熱情的老闆就樂呵呵的問徐薇。
“是啊,進城。”徐薇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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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進城的人不少,早上已經走了一波人了,這會兒估計進城裡了。”
“你說的是昨天的那些生意人吧?”
“無利不起早啊,自然是他們。”
徐薇笑笑,要走的時候老闆說房錢有人付了十天的,她可以放心的在這裡住。
徐薇還想再問點什麼,不過這位很有職業操守的老闆卻只笑不答了。
到了城門口徐薇姑娘驚呆了!
是徹底的驚呆了!
昨天還家家戶戶閉門人人避而不見今天卻奇蹟般的看到滿城都是人!
徐薇嚴重的以爲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啊!
不會是錯覺吧?難道昨天純粹是一場夢!
揉揉眉心眨眨眼睛,西平城內的確人潮涌動。這不是幻覺也不是錯覺!
但是徐薇也發現這裡面的人有點怪異,從穿衣打扮上就跟齊國人有所不同,似乎比一般的中原人要強壯許多,看起來有些少數民族人民的感覺。
而且每個人腰間都掛着一把匕首,匕首外面是一個動物皮做的套子。
似乎,真的不是中原人。
徐薇帶着好奇進了城,更奇怪的是這些怪異的人好像是認路一般,瞅準了某戶人家就直接敲門進入,徐薇楞楞的看着他們進了不同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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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剛纔還滿大街的人不大一會兒居然全都不見了。
難道剛纔又是幻覺?
這麼多人一起涌入西平城,就算是生意人徐薇還是不得不多想,爲什麼他們可以在人心惶惶風頭正緊的時候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裡?
爲什麼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儼然是城內居民的親屬?這中間是不是有內幕?
徐薇的神經
也跟着人販子的戲謔緊張了起來,草木皆兵啊。
前面依然是關門閉戶,徐薇無奈只好再次找到了昨天的那位張婆婆,張婆婆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屋子裡,耷拉着腦袋,無聲無息的好像一尊雕塑。
徐薇站在門口看到這個情景第一反應就是她不會死了吧?
“張婆婆?”
徐薇喊了一聲,張婆婆慢慢的擡頭循着聲音的方向應了一聲,徐薇捂着胸口啞然失笑,原來自己真的是有多思多慮症了。
徐薇上午的時間,陪着張婆婆四處走了走,許久沒有出門呼吸新鮮空氣的老人分外高興,一路上跟徐薇說了很多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說到自己的孫女小蘭的時候,更是讚不絕口。
“不知道小公子你現在多大年齡啊?不過我老婆子聽着聲音你也不過十五六歲吧?小蘭今年剛十七歲,我眼睛瞎的時候她才七歲,生的卻十分好看啊!兩隻眼睛黑黢黢的像葡萄,呵呵,小蘭長得像她娘。”
張婆婆一路上只說小蘭,卻絕口不提城內突然出現這麼多人是怎麼回事,可是徐薇直覺她是知道內幕的,只是要想從她口中套出真相,只怕還需要一些耐心。
果然,在徐薇陪着張婆婆即將度過第二天時,張婆婆突然跟拉住徐薇的手,無神的眼睛努力想要與徐薇有一線交流。
徐薇握着她的手,意識到她是要說什麼了。
“其實,我們西平招來這麼多的禍端,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一定是老天爺看我們這裡罪孽深重,所以纔來懲罰我們的。”
徐薇拍着她的後背安慰道:“您別這麼說,凡事都有因果,或許城內的人這麼多,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呢。”
張婆婆失望的搖搖頭,一聲嘆息之後許久的沉默,等到徐薇覺得她已經要放棄的時候,突然她問徐薇,“小公子,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一樣東西可以將人的神智迷失?”
徐薇怔了怔,“神智迷失?張婆婆你說的可是迷藥?迷藥我倒是知道。”
張婆婆搖頭,“這個東西,比迷藥更可怕,人一旦沾染便一輩子都無法擺脫,輕的會迷失神智,六親不認,重的則一命嗚呼。這樣的慘劇,我老婆子目睹過太多了。”
張婆婆渾濁的眼睛溢出兩行熱淚,自己又用袖子將眼淚擦拭乾淨,鼻息濃重的哭腔還在。
徐薇眼角眯起,怎麼張婆婆口中說的跟現在的海洛因這麼像?難道這裡也有毒品?
可是怎麼看似乎都不像啊。
“小公子,你看我們這裡的人,連年遭受盜賊,卻還是有很多人不願意離開,你可知道是爲什麼?”
“大概是捨不得離開家鄉吧?”徐薇也不敢妄加猜測,看着張婆婆的臉色,做了一個比較折中的猜測。
“捨不得離開家,這只是極少的一部分人不肯走的原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便是這裡是一個發財的好地方。哎,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麼多年了,還是不肯悔悟,最終招來了滅頂之災啊!”
“哦?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晚輩實在無知,不知道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吸引人的東西,張婆婆,到底是什麼可以令好端端一座城演變爲今天的局面?”
夕陽滑落,一縷金燦燦的光自西方散射過來,穿透了張婆婆的一縷銀髮,光影斑駁,將人的臉切割成數個碎片。
張婆婆仰頭迎着風,似乎是在努力回想那些和睦美滿的生活是在多久遠之前……
“罌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