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拍桌大笑:“感情深,一口悶!”又逼向秦簡,“感情淺,舔一舔?”
秦簡哭笑不得,只好勉強喝盡杯中酒。
白棠笑容滿面又自飲一杯,驚得秦簡按住他的手:“白棠,你喝多了!”
白棠笑眯眯的推開他:“朝辭白帝彩雲間,半斤八兩隻等閒!”
這回連徐裘安都倒抽了口冷氣:感情這傢伙是個酒場老手?!他雖然不怕對酒,但白棠不把人灌醉不罷休的架勢還是令他心底泛起股寒意!
他給邊上伺候的元曲使了個眼色,元曲會意偷偷將酒罈帶出去倒得一滴不剩,又偷偷放回白棠的身邊。
“白棠,酒沒了!”秦簡強笑。
“酒沒了?”白棠豪氣萬狀,指着裘安對秦簡大聲念,“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裘安抹了把臉,對一臉震驚失色的秦簡道:“他把你當兒子,叫你賣了我去換酒?!”
秦簡也薄有醉意,怒道:“你纔是他兒子!”
裘安不與他計較,哄着白棠道:“好好好,元曲,拿爺的裘皮換酒去!”
元曲唉了聲,真拿着裘安今天穿來的黑裘圍脖出門了。
白棠大樂,拉扯着裘安的胳膊笑眯眯的道:“山高水流覓知音,我與徐三酒連心!”
秦簡實在忍不住,趴在桌上悶頭大笑!
裘安沒轍,就想推開白棠的糾纏吧,燭光下卻見白棠容顏如玉,鳳眼如絲,心裡咯登一記:這傢伙喝醉酒怎麼好看得不象男人了?
酒還沒來,白棠拿着筷子敲碗盆,叮叮噹噹還真讓他敲出些音律來。一邊敲一邊唱:“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酒。酒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裡……”
秦簡笑容漸收,怔怔的聽着他的歌,才聽出一點味道來,白棠又換了調子。一連換了五六首。
“鐫刻好每道眉間心上,畫間透過思量。沾染了酒色香,梨花白竹葉青,夜靜謐窗紗微微亮——”酒勁發作再也撐不住,一頭砸在桌上。
不用主子吩咐,品雨喚回躲在外邊吹冷風的元曲,兩人撤了暖鍋和桌几,一會就收拾得乾乾淨淨。
裘安扶着白棠躺在軟榻上,雙臂碰着白棠身體,不由就怔了一下:白棠的身子怎麼軟得象個娘們似的?轉念一想:大概是喝醉酒的緣故吧!
“爺再也不和你拼酒了。”扯了自己的鬥蓬蓋在白棠身上,暗紅的袍色襯着白棠玉白的面龐精緻的眉目,裘安怔怔的看了片刻,心裡頭癢得不行:長怎麼好看,怎麼是個男人?
秦簡也是酒意上涌,略有些神智不清,嘴裡亂七八糟的哼着白棠方纔唱過的曲子。聽得裘安直翻白眼,品雨苦笑不已:“我家公子平時不太喝酒的。今日喝高了!”
一邊說着一邊取了他銀灰色大毣披在主子身上,“我先帶公子回去了。”
裘安望了眼星辰滿空的夜色:“多晚了,不如在練家將就一晚吧。元曲,請蘇夫人拿兩牀棉被來。”
品雨也怕夜裡寒風傷了公子,便與元曲一塊去尋蘇氏。
當蘇氏慌慌張張的趕到書房時,就見白棠醉得不省人事,秦簡歪在軟榻的另一側,徐裘安接了被子蓋在白棠身上道:“今日叨擾夫人了。”
蘇氏雙腿痠軟,膽戰心驚:“沒事,沒事,我扶他去屋裡睡。”
裘安揮了手道:“不用費事。萬一外邊吃了冷風還要受罪。這屋裡燒足了炭,夠暖和。咱兄弟仨那啥——秉燭夜話對吧,將就一晚就過去了。您休息去吧!”
蘇氏面無血色:“那、那怎麼行,白棠睡相難看得緊——”
她話音還未落,人已被倦極的裘安逼到屋外。碰的聲,房門緊閉。
她腿一軟,險些跪在門前!
她又不能進門去搶人,平添懷疑!心裡頭焦慮得快要瘋了!
“蘇夫人。”元曲和品雨笑道,“您放心,我們就在隔壁屋伺候着,不會有事的。”
隔壁屋就是白棠的臥室。元曲和品雨加了層棉被便去歇息了。蘇氏欲哭無淚,雙腿打着顫,一步三回頭!
自我安慰:甭擔心甭擔心,秦簡和徐三爺又沒有斷袖之癖,都是正經的男子,難不成還要吃白棠的豆腐不成?
只是,出了今晚的事兒,白棠今後可怎麼辦哪!
蘇氏一夜輾轉難眠,天一亮,就頂着兩佈滿血絲的眼睛尋到書房。
白棠朦朧中張開雙眼時,入眼是一張眼角自帶緋紅的桃花面。鼻若懸膽,脣角自然上揚。
徐裘安?
他怎麼睡在自己身邊?
一轉頭,秦簡溫潤如玉的睡顏又驚得他心底一跳:敢情昨晚自己有左擁右抱了?
唉!若是兩美女多好!兩硬邦邦的男人,抱着睡都不舒服,難怪昨晚夢裡磕到石頭了!
捂着還有些暈的腦袋,他起身的動作驚醒了裘安。裘安見他小心翼翼的爬下榻,噗嗤笑道:“練公子,練酒仙,您醒啦!”
白棠撇了下嘴角,老臉一紅。他的酒品一向被人詬病,在酒桌上不是把別人灌倒就是把自己灌醉。總之,一定要醉倒一方纔肯罷休!
他一邊穿鞋一邊回道:“委屈金尊玉貴的少爺們在我書房湊和了一晚。我去看下廚房,備些早點。”
“哪用你忙活。”裘安伸了懶腰,“元曲和品雨肯定都安排妥當了。”
白棠一開門,蘇氏正推門,一頭栽進女兒懷裡。
“娘?!”白棠忙扶住她,心中叫苦不迭:完了完了,要被他老孃唸叨折磨了!蘇氏還沒開口,已經讓白棠連拉帶扯的往外走。“您怎麼不多睡會兒?不用擔心兒子,咱們仨大男人火氣重,晚上一點也沒受涼,沒事!”
蘇氏聽得白棠的話,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你也太胡鬧了!”
“娘我錯了!”白棠故作哀求狀,“快沏壺熱茶,送屋裡讓他們醒醒酒。”
蘇氏狠狠瞪了他一眼:“哪用得着我操心?他們倆的小廝大清早就忙開了。各自回府拿了換洗的衣物和用具過來,還帶了早飯。嘖,不愧是豪門高戶!”
白棠也沒啥擔心的,只是裹了一晚上的小白兔沒給放鬆,又喝了那麼多酒,難免胸悶。
洗漱之後,他神清氣爽的回到書房,兩位爺也已煥然一新。品雨和元曲正在佈置早點,各種精細的糕點、花捲擺得滿滿一桌,還有鍋熱騰騰的紫紅色的粥。
白棠楞道:“臘八粥?今兒個是臘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