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俏返回李府的時候天色已是朦朦亮,小順子等在府門外脖子伸的老長,眼珠子都能瞪出框框去。
胖子叔坐在門檻上託着腮幫子打瞌睡,坐了一夜,他大把年紀的人,實在有些吃不消。
“哎呀,王公子回來了,我的好爺,可把您等回來了,鬧騰的怎樣,宮裡的人給個確切口信沒有?”小順子早忘了之前還對王俊俏嗤之以鼻的模樣,殷勤的上前抓住王俊俏的衣袖,差點把衣裳給撕擄下來。
“搞什麼嗎,看看把人家給蹂躪的,這要是被李大哥看到,你個狗奴才還要不要狗頭了!”王俊俏半推半就的與小順子撕扯,腦袋眼見得就靠到了小順子的肩膀上,纖纖十指摟着小順子的腰撅嘴扭屁股的曖昧到十分。
小順子要躲不能躲,只能腆着臉皮笑肉不笑的敷衍,身子連連向後退,若不是在大門外,只怕即刻能被王俊俏撲倒滾牀單去。
關鍵時刻胖子叔終於從半睡半醒中醒了過來,一眼瞧見小順子被人抱住,哪裡容得細看,倏地站了起來。
“我去你的,既然敢跑到我們李府的大門外鬧事,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真當我們府裡沒人了。今兒個就告訴你,除非我胖子叔斷氣了,哪怕我有一口氣在,就能打的你個狗崽子找不到門!“胖子叔本就是一身的蠻力,此刻卯足了勁,趁王俊俏不注意突然襲擊,打個王俊俏猝不及防。
“哎呦喂,疼死我嘍!”
胖子叔一擊得中,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上去就是一陣猛踢,打的王俊俏抱着腦袋一個勁的嚎。
小順子剛受了一肚子的悶氣,此刻見王俊俏被打,促狹心思頓起,半真半假的跟在胖子叔身後拉架。可是那手卻連胖子叔的胳膊肘也未碰到,嘴裡嘟嘟囔囔的聽不清楚在說什麼,眼睛直瞅着王俊俏捱打一個勁的暗自叫好。
“你們在做什麼?”李墨林一身藍色長衫突然出現在屋角,甚至沒有人注意到他何時何處又如何現身,就這樣突然出赫然的站在了衆人眼前。
短暫的停頓,胖子叔擡了擡拳頭,這才發現被自己暴打的正是少爺請來幫忙的王俊俏。整半天,自己老眼昏花打錯了人。可是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來,道理明擺着,他只能後退一步犯傻。
還是小順子機靈,一個箭步衝上前,手忙腳亂的把王俊俏從地上硬拽了起來,“王公子,胖子叔他老眼昏花,吃了豬油蒙了心,既然打了您老人家,見諒,見諒啊!”轉身又對胖子叔,“還不跟王公子賠禮道歉,瞧你做的好事,得罪了少爺的貴人,以後還想不想繼續留在府裡做事了!“擠眉弄眼的示意,擺手讓胖子叔趕緊回去。
李墨林見這般情形就猜出是小順子使壞呢,無暇搭理,轉而看向王俊俏。
王俊俏本是極爲注意外表的人,昨夜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皇宮外要人,那場面先不說。沒成想回來又遇見一頓暴打,衣裳被揉的不成樣子,手臂臉上還破了幾處,悽慘的不能入眼。
“嗚嗚嗚,李大哥,您來的正好,瞧瞧您府裡這都用的什麼人,連個狗眼也不知道睜開的,看都沒看清楚就把我一頓好打。小順子兄弟也在,你快給我作證,我是不是打算向你說正經事來着,他——那個胖子,到底憑什麼打我?”邊說,邊哭哭啼啼的往李墨林身邊靠,眼見得又要生撲。
“府內說話!”短短的幾個字,李墨林擡腳進了大門。
硃紅色大門上門環叮噹,初升的太陽照在門上淺淺的留下影子,隨着搖擺的梧桐樹的枝葉的搖擺,那影子也跟着晃動。
春寒料梢,可是梧桐樹的新葉嫩芽冒的喜人,李墨林一路邊走邊欣賞,心中一絲絲的失落。往日的這會子,蘅兒早起牀開始做事,她就是睡不着,心裡的事多。自己無數次勸說她注意將養身體,可是看着她拿出大東家的範擺上一擺,頓覺如此的人兒纔是真正可愛的。她就是白家的大小姐,一個自幼無人憐愛,卻被自己慧眼識珠,當作寶貝的蘅兒。
“少爺,您累了一夜,這是上好的海蔘,老奴特意燉了給你補身子。”胖子叔避開王俊俏吃人的眼神,躲躲閃閃的端了個填漆托盤進來,上面一個骨瓷的燉盅,裡面一個發開的海蔘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放這吧,小順子你也退下去,我與王兄弟有話要說,其他閒雜人等一律不準進入。”
室內只有兩人,王俊俏捏着手帕掩着臉面唉聲嘆氣個不住,一副委屈到十分的架勢。李墨林雖心中有事,好歹架不住他這般作,翻了翻白眼,嘴巴待張不張,眼見得沒了耐心。
“好哥哥,我不哭了還不行,就不能讓人家發發怨氣。你也別怪我,昨夜我跟宮門外與那起子閹狗糾纏了一晚上,好話歹話說了五大車,說的我啊,嗓子眼冒火,五臟六腑都熬成了乾柴棒,好歹是問出了苗頭。”
李墨林眼神瞬間轉向王俊俏,太監們能知道些什麼,他有些不相信。
王俊俏只管繼續說道,“有一個小太監據說親自接了少夫人進宮,半路被一個叫做秋月的宮女接了去,那宮女也確切是賢妃娘娘的手下人。如此說來,少夫人真的遭了賢妃的道,要救人只管找她要就對了。”
看來真的是陳碧雲,一切僥倖的猜測都沒有意義。陳碧雲,你的膽子好大,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的將白蘅騙進宮中,真當我拿你沒奈何嗎?
恨,抑或說是怒,李墨林從來沒有如此厭惡一個人。
一步錯,步步錯,盤根錯節,始料未及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發生。李墨林這個不信鬼不信神,只相信自己的人突然也開始想要進廟裡燒香拜佛去。問問佛祖他老人家自己到底該怎麼樣才能避開一切危害白蘅的禍端,才能與她安穩一世,不論貧窮富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