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兒在幽宮外徘徊了許久始終不能釋懷,難道姑姑就這樣枉死,自己竟然可以爲了自身着想眼睜睜的放走仇人。不行,一定要爲姑姑報仇雪恨,否則十六年的養育之情何以爲報?
如此想好,索性直接調轉真打算去找康平帝理論清楚,當年他是怎樣害死爹孃,如今又爲何忍心下手殺死一個無足輕重的奴才。所謂的一國之君,所謂的堂皇大義難道就是謀害忠臣良將,暗殺無知婦孺嗎?
宮內歌舞昇平觥籌交錯,陶歡兒盡情的歡快的舞動着她嫵媚纖細的腰肢,用盡一切方式試圖引起皇上的注意。唯有皇上的眷顧纔是她此生最大的追求,她要向天下人昭告,尤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妹們宣告,自己絕不是小妾生下來的下賤貨色。一樣可以大富大貴,光耀門楣,比之嫡出的子女並無半點遜色。
“歌舞司如今越發的用人精良,今日這一曲歌舞讓老臣神清氣爽啊!”刑部尚書羅成印笑的格外爽朗。
自之前羅家兩位小姐進宮選秀,一個被趕,一個失蹤,皇上心中多少覺得有些虧待了羅成印。是以今日宴請特意請了他也算是有了撫慰的意思,聽其說歌舞不錯,便示意陶歡兒上前給羅成印敬酒。
陶歡兒一門心思都在皇上身上,聽說要給被人敬酒自然是老大的不樂意,端過林大仁碰到面前的酒杯衝着羅成印一飲而盡隨即頭也不回的轉到了屏風後面。
羅成印頓時勃然大怒,區區一個歌女也敢看自己不起?
戶部尚書馬駿卻是個最懂得息事寧人的,忙一把按住道,“羅大人何必跟個小女子一般見識,何況人家的心思明顯不在你身上,雪中送炭何如錦上添花?”說着微微示意,羅成印其實又怎會看不出陶歡兒的心思,只是咽不下這口氣罷了。竟然有人從中調停也只能作罷,免不得掃興的獨自飲酒。
林凝陌正一旁察言觀色,見衆人陷入沉默,此時正是自己起身回話的時候,隨即舉杯示意道,“皇上在上,又要各位大人在座,晚輩唐突說出一件喜事來如何?”
康平帝喜出望外,沒料到自己這個女婿還有如此眼色,正該說點事情大家解悶緩解一些氣氛。
得到默許,林凝陌這才起身離座,鄭重其事的朝着御座跪下回稟道,“不知父皇可還記得當年的護國大將軍與逍遙郡主?”
此話一出,滿堂啞然,人人心中如數九寒冬驟然進來一股寒氣,眼光刷刷的看向林凝陌,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康平帝瞬間冷了臉,十幾年的事情,還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直白的提出這件事情。
“你有何話要說?”聲音冷的能殺死人,無奈林凝陌苦思冥想數日,此刻全身心沉浸在要救紫菀兒的情緒中哪裡顧得了皇上龍顏大變,仍然故我的頓了頓繼續說下去。
“兒臣得知將軍與郡主所生有一女,而此女已經進宮。”
馬駿嚇得寬大的袍袖不知怎得拂過桌面,剎那間酒杯酒壺全部打倒在地發出刺耳的響聲。康平帝眼光掠過,驚得他連忙低下頭來。
“哦,你何來如此荒謬的言論,郡主早就消失十幾年,又哪裡來的子嗣,簡直胡言亂語還不趕緊退下!”
林凝陌這纔回過神來,愣怔了一刻發現在座之人皆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全沒自己想象中的意外之喜。
“我便是那個逍遙郡主與護國將軍之女,堂堂正正的在此,駙馬爺又怎會是一派胡言?”紫菀兒繞過林大仁的攔阻貿然闖入,黃衣飄飄,天姿國色傾倒衆生,義正言辭凌然而入誰人敢說?
馬駿定睛看去,只見紫菀兒眉眼之中全是當年那個不羈少年的影子,神情舉止像極了李墨林。而國色天香,出塵之姿又得白蘅之傳,無須他人前去驗證,這必是李家血脈無疑。
康平帝頓時傻了眼,原本打算先除了黃鶯再做滅了紫菀兒的打算,誰知半路殺出個林凝陌鬧出這等場面來。是收是放已是由不得自己,心中波濤洶涌起伏難平,堂堂一國之君當朝天子指點江山的氣魄竟是在個小女子面前露出怯意。
“哪裡來的妖女,還不來給朕打出去!“
林大仁沒有攔住紫菀兒任憑她闖了進來心知必是犯了死罪,此刻見皇上勃然大怒,忙試圖贖罪,指揮門外守着的一衆侍衛進門來捉拿紫菀兒。
紫菀兒豈是那等坐以待斃之人,轉身做防禦狀道,“你們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就想殺我滅口,難道不怕天理昭昭有一日我化作厲鬼前來尋你們償命?”
那些侍衛都是由武德訓練而出,其中兩人更是對師父所說的護國將軍李墨林耳熟能詳,今日得見紫菀兒一方面驚爲天人另一方面自然就生了惻隱之心,是以各人只是做待發狀並不出手。
馬駿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勸道,“皇上,此女雖有莽撞冒犯之處,但是駙馬乃是知書明理之人必然不肯信口雌黃,二人所言虛實還是要查證之後方能斷定,是否讓侍衛們退下說話?”
康平帝直氣的太陽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遁形才罷,但是衆目睽睽之下又哪裡逃去,半響只能無奈的揮退了一干侍衛。
“你當真是將軍與郡主的女兒,有何作爲憑證?”
紫菀兒這會子才醒悟到今日的言行實有不妥,若是剛纔一味的想要尋他報仇雪恨,恐怕現在早被門外的那羣侍衛們給擒住。好在有林凝陌前面給自己鋪路方纔沒有鑄下大錯。然而若說憑證,除了黃鶯姑姑就是老妖婆可以替自己作證,如今一人死去,另一個只怕巴不得自己與皇上成仇人呢又哪裡會幫自己。
“我便是最好的憑證,難道皇上說不是嗎?”紫菀兒索性理直氣壯的向皇上挑釁道。高高揚起的下巴像極了當日聰慧天下第一的白蘅,滿眼都是倨傲與不羈又和李墨林一般無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