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飛飛搖首,清麗的臉容和雪光相映:“剛纔我唱的歌裡就是這樣意思,我不會後悔。”
曲亦風聽這話,又忍不住回過頭再次瞧她,彷彿是夢裡才能看得真切的女子,他一時躡喘不出半句話來,只聽洛飛飛又唉了一聲,大雪無聲,這一聲嘆息像傳了千百年,纔在耳畔乍聽似的,她又說道:“你呢?你會不會後悔?”
曲亦風笑了,笑得燦若花開,隱透着一股傲氣,“你既無悔,我自無悔!”
洛飛飛覺得什麼逃亡,爭鬥,所有的一切都似浮雲,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才是真實的,她爲能和他一起同生共死而感到欣慰。
兩個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洛飛飛發現積雪竟是越來越厚了,已沒入到曲亦風的膝蓋,她叫了一聲:“快放我下去。”
曲亦風不解她爲何失聲尖叫起來,嚇了好大一跳,這才把她放下來,問:“出了什麼事情?”
洛飛飛在積雪中站穩,朝他微微一笑:“這雪這麼厚,行走起來很不方便,他們未必能追得到我們,先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曲亦風本來想不答應的,仔細一想,覺得她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就沒有再堅持。
此時的雪勢已漸小了些,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四處都是風雪之聲。
曲亦風倚着樹幹做短暫的休息,良久,他忽然說了一句:“都是我連累了你。”他仰頭看了看天色,天幕到處都飄着雪花,彷彿這世間的一切都籠在這白雪之下,可知白雪也掩住了這許多的罪惡。他揚聲說道:“若不是我,也不會連累你到這一步……從貢品之事把你牽扯進來,結果卻把你帶入萬劫不復之地。本以爲皇上的特赦,從此就可令你過是不用再擔憂受怕的生活,沒想到你的師門還不肯放過你,都怪我……”
洛飛飛搖了搖頭,伸出手掌,看着雪花一片一片飄落在掌心,慢慢消融,徐徐說道:“若是照你這樣說,那還不如從我偷你這把劍說起?若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會相識更不會有後面發生的事情,你也不會懷疑到我……”她心中有一個聲音,她從來不後悔因爲偷曲亦風這把劍而與他相識,反而還覺得這是冥冥中的緣
份。
曲亦風沒有說話,表情看起來有幾分冷峻,似在沉思着什麼,過了一會兒,忽然淡淡一笑,他笑起來非但不令人感到寒傲,還頓生親切之感。“什麼都不必多說,相識也是一種緣分。”
“所以……你以後也不要在我面前再說出這樣的話了。”洛飛飛擡起頭凝望着他,想起什麼似的把頸中的白金項鍊取了下來,“這個送給你吧,若是我們真的逃不出去,就算是留下做個紀念。”
曲亦風沒有反對,趨身朝她走來。
洛飛飛嬌俏的笑着,頑皮的吐了吐舌頭:“把頭低下來。”
曲亦風順從的低下頭來,任由洛飛飛把項鍊戴到自已頸中。
洛飛飛細心的把項鍊給他戴好,似笑非笑的道:“你可千萬別弄丟了,這可是很珍貴的東西。”
曲亦風慎重的點頭:“我放心吧,就算我死,也不會讓它丟掉的。”
洛飛飛急得去掩他的嘴:“我不許你亂說。”
“好……”他本打算握住她的手,在觸及到她手背的那一瞬間卻陡然頓住,語音低沉但真誠無比的道:“我不亂說。”
一時間,兩個人都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洛飛飛藉故環顧四周,問:“這兒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連條路也沒有,我們能逃到哪裡去?”
曲亦風眸中忽然露出堅定的目光,沉聲道:“京城。”
“京城?”洛飛飛略帶吃驚的看着他,不解的問:“我們現在要到京城去?”
曲亦風肯定的點頭:“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這件事都是因爲皇上的玉璽被盜而引起的。而且有人要密謀造反,所以我決定去查清楚這件事,只有查清楚了這件事情,我們才能真正擺脫被人追殺的命運。”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洛飛飛像是完全沒了主意,對曲亦風充滿了依賴。
曲亦風想了想才道:“現在我們受到的是空手盜的追殺,又不是朝廷的追殺,只要我們能離開這裡,也許就有機會回到京城。”這些天來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想等洛飛飛的傷勢好轉一些,沒想到敵人來的這麼快,既然如此,還不如早些下山,
也許可以早一天追查出真正的幕後黑手。
兩個人休息了一會兒,曲亦風自已奔走了這半天,倒是不覺得冷,他看到洛飛飛的鼻尖都凍的發紅,兩隻耳朵也紅彤彤的,便搓熱了雙手,用掌心捂在她的兩耳上,“這樣會不會暖和一些?”
“好多了……”洛飛飛已經明顯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臉色微微一變:“我們快走吧,有人來了。”
“我揹你走。”曲亦風又俯下身來。
“不用,我可以自已走。”洛飛飛實在不想太麻煩他,路上的積雪又那麼厚,而且還是山路,本就不好走。
“不行!”曲亦風不容分說的轉過身去:“快上來,你現在身上有傷,路又難走,若你不想讓我們被追兵抓到,就讓我揹着你走吧。”
洛飛飛無奈,只好任由他揹着往林中深處走去。
正在走着,洛飛飛忽然發現四周亮起了火把,四面八方都傳來腳步聲,她只感到心下一覺,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我們終於還是沒有辦法逃下山去,我們已經給人包圍了。”
曲亦風也嘆了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們只好做困獸之鬥了。”
洛飛飛揚聲笑了起來:“不用那麼悲觀,我們已經逃了那麼多次,這次也一定可以逃得出去。”
看到她在如此的形勢下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曲亦風也禁不住笑了,“你說的對,我們已經逃了那麼多次,這次也一定可以逃得掉。”
火光越來越近,包圍圈也越來越縮小。曲亦風把洛飛飛放下來,自腰畔抽出了劍,劍光反映着雪光,劍身清亮寒澈,側身看了洛飛飛一眼,問:“你怕不怕?”
“我當然怕……”洛飛飛長吸口氣:“可是現在怕也沒用啊!”
白希原的聲音終於自包圍圈中傳了過來,“曲亦風,想不到吧,我們又見面了。”
曲亦風的聲音也自雪海中漫散開去,像風雪中的悲歌:“我們又見面了,這次就讓我們好好的決一死戰吧。”
“既然你們自已找死,那就別怪我無情了!”火光中,白希原猛的一揮手,空手盜的門人從不同的方向包抄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