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燁爲了躲避戰亂,攜妻妾兒女逃進了深山。
魔物入侵,生靈塗炭。
寧燁一家若非家財萬貫,有樂善好施,再加一路散盡財產,又怎可能請的來仙山上的仙師,護他們一路西行。
“仙師,我們何時能到您所說的世外桃源?”一路前行萬里路,跋山涉水,艱險異常。
仙師是位頭髮花白的老者,他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說。
因爲天空的炸雷,掩蓋下了一切。
“起風了。”
男嬰揮了揮手裡的拂塵,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可惜由於年齡太小,看上去倒是有些滑稽了。
“老爹,您怎麼突然想着要帶我出來呀,而且還帶上了他。”源藏心裡很不愉快,明明應該是父子之間的外出遊玩,爲什麼要帶這小子?
看着遠處爲篝火添柴的少年,男嬰滿心滿臉的都是不情願。
站在山峰上的父子二人,面向雷雲,無絲毫懼意。
這是多麼仙的畫面,但是卻被一道稚嫩的聲音打斷了。
“那個…大人,野雞和野兔都烤好了。”
墨塵本是不想打擾大人,可這烤肉若是涼了,可就沒有那麼好吃了。
所幸無論是源塵還是這位小大人,都不曾因爲她的莽撞而多加怪責。
看這兩人進入了山洞,開始享用美食,墨塵于山峰之上看這雲捲雲舒,青山綠水,黑雲翻涌,沒出過魔界的墨塵,突然有種想要大吼的衝動。
但是胸中一股氣還在醞釀之中,馬上就要爆發了,卻在最關鍵的那個點被一聲救命啊打斷了。
“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
墨塵皺了皺眉,心想這外界的人們怎麼都這麼喜歡喊救命,這荒郊野嶺的,就算有人被引來了,或許死得更快,這種時候不應該自救嗎?
在魔界裡可都是很難聽到救命啊這樣的傻瓜般的話語,所以在墨塵耳朵內,這救命啊三個字就變成了殺我呀這種弱智的話語。
因此,他並未理會,就算他聲音打擾了他的雅興,可也罪不至死,他又何必過去捏死一個螻蟻呢?
繼續感受着山間的風,犀利的雷,心中的豪氣猶如壓抑了許久的戾氣終於找到了可以宣泄的途徑。
“我終於出來啦!”
魔音浩蕩,在千山百流間迴響,於天地浩然中沸騰。
傾盆大雨,爆裂雷霆。
黑漆漆的天幕彷彿被戳了一個窟窿,一時間求救聲也沒了,唯有那滔天的雲和震撼的雷還在天空中交織迴盪,震撼着世人。
彷彿在彰顯自己的浩渺,這一場雨綿延數千萬裡,彷彿要將這片天地都籠罩在黑暗的牢籠。
篝火旺盛的燃燒着,山洞外的大雨和雷霆,未曾對這個可容三四人歇腳的小山洞有半分影響。
父子二人吃着烤肉,看着山洞外猶如瀑布般的美麗雨景,內心深處也有幾分新奇與歡喜,畢竟這種尋常的景象,無論是做父親的,還是做兒子的,都沒有見識過。
“臭小子,這是不是你乾的?”源塵還記得,自家兒子第二世的時候頭頂上可有一個會放閃電的黑雲。
“嗯?”或許是對外面的雨太過出神,南京僅是沒聽到自己老爹的話,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少年,可源塵卻是搖了搖頭,無奈失笑道:“果然還是孩子心性,看吧看吧!這種機會是比較難得的哦。”
傳聞中的水據說可以淨化一些弱小的邪祟,可以將其封印在死水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而承載着水的雨,真是上天淨化世界的利器,大抵是這天地覺察到自己的內部出現了什麼不得了的邪物,讓它忍不住的想要淨化掉。
正巧這時,雨幕中,少年渾身溼透的走了進來。
看到自己被大人盯着,少年有些僵硬的撩了一下滿是雨水的黑色髮絲,尷尬道:“大人,我只是覺得新奇,所以就淋了一次雨,總是感覺這山間的雨,比魔界的更加舒服。”
墨塵打算直接用靈力烘乾自己身上的雨水,卻被源塵制止了。
“反正你也不會着涼,不來體驗一番,用這篝火來烘乾身體的感覺?”
墨塵扭捏道:“可我怕雨水落在您的身上。”
源塵道:“我會怕這雨水?倒是你啊,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源塵隨手一揮,在墨塵脖子上便多出了一個比較可愛的花紋,那是一朵妖豔的彼岸花。
少年未曾有半分阻止的念頭,任由對方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
金色閃現,妖豔的紅磨滅了少年溼潤髮絲裡的封印之力。
原本一無所知的墨塵立刻明白自己被雨水針對了。
可是他還是不明白爲何自己會被針對。
“因爲這個世界被魔物入侵,所以你身上的那股強悍的魔氣讓這天地感到了危險,所以才耗費這麼大的力氣,只爲把你封印。”
聽聞大人的解釋,少年不見半分苦惱,反而激動道:“所以說這場雨是天地爲了我的到來而下的?”
少年開心的樣子,真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接過陌生人那有毒的蘋果,不但咬了一口,還箇中毒的情況下,對那個人露出了純真的笑容。
“傻小子。”源塵知道他的過往,也明白他開心的緣由,所以無論怎樣,至少這傻小子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了,只要這一點,這場雨就沒白下,也正是這一笑,讓源塵打消了毀滅這片天地的念頭。
有些人,有些東西,不是你想封印,你想毀滅便可以去實施去進行的,這其中的後果如不去計算,你恐怕永遠無法想象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溫暖的火,烘乾了少年渾身的雨水,一種莫名的溫馨,在心頭瀰漫。
曾經遙不可及的,現在似乎唾手可得。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憑什麼同樣是人,男兒就要被剝奪哭的權利。
“想哭?去雨中。”
少年紅着眼重新衝入大雨滂潑中,源藏有些不解的問道:“明明開心,爲何要哭?”
源塵拍了拍兒子腦袋,高深莫測道:“情緒來了,無論哭與笑,掉兩個金豆子紀念一下,反而是極好的。”
源藏聽不懂,但也不忘給自家老爹鼓掌。
本是平靜夜,奈何故事多。
溫馨的洞內,總會吸引很多虎視眈眈的目光。
原本三人之中,也就墨塵不怎麼懂壓制修爲導致氣息外泄,而現在外人眼中的強者消失,現在不正是獵殺時刻。
頗有破綻的破爛陣法籠罩了山洞,一股夾雜着溼氣和泥土芬芳的涼風從山洞外吹入,似乎想要吹滅這熊熊篝火,可這火又哪是尋常之火,一點山風就像撲滅實屬難得。
“老爹,外面好像有雜魚想要吹滅咱這火,要不我出去全都砍死。”
男嬰真的生氣了,他與爹爹於這山間品味烤肉,究竟是何仇何怨,要來打擾。
“這麼生氣做甚,兒子,今日老爹就告訴你,吃飽了,就得喝杯茶養養胃,看看螻蟻在巨龍面前蹦噠,等睡覺了順帶着把螻蟻拍死。”
“好的爹。”啃着手裡的烤雞,男嬰認真想了想,眼睛越來越亮,嘴角勾起,竟然開心的笑了。
坐在蒲團上,源塵變出了小桌、美酒和茶。
讓自家兒子品茶,自己則倒了一杯佳釀,開始品酒。
自從喝過猴兒酒原液,源塵便再也沒有騙過令他入眼的酒,曾經當水灌的酒,現在卻只能靠品來慰藉自己的味蕾。
都說猴兒最會釀酒,等到了外面,得打聽一下,多要幾壇酒來喝個暢快。
源藏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老爹在那裡一臉陶醉的品酒,而自己面前的小桌上,卻只有一杯濃郁的化不開的草葉子茶,一股草葉的清香在鼻間縈繞,卻怎麼也壓不住對面的酒香。
“你若是能幹了那杯茶,我就破格讓你喝杯酒。”
聞言後男嬰喜笑顏開,端起面前的茶一飲而盡,可當源藏想要端給老爹看的時候,確實愕然發現,自己杯子裡的茶又滿了出來。
“爹!”男嬰怎麼還不知道這是自己老爹搞的鬼,目的就是不給他喝酒。
“臭小子,你要理解爹的苦衷,這酒你要是喝醉了,接下來的很多事情並沒法辦了。”
聞言男嬰眼前一亮,立刻站了起來,有些激動道:“老爹,我就知道你帶我出來,一定有別的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快說吧爹,我已經迫不及待想接任務啦。”
本想讓爹看一下自己二區開放後的樣子,卻不想自家老爹竟然破格帶着自己連同一個小少年一塊從二區的出口走入了這個陌生且令人興奮的世界,說不激動那都是騙人的。
男嬰太瞭解自己老爹了,他可是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的主。
如今不但離開了古墓,那個舒適安全的地界,還跑到了外界來,這出奇的行動或許與自家老爹從史前回到現代有關。
“很聰明啊,兒子,要不你再分析分析,外面那幫人啥時候進來?”
男嬰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有些古怪指着洞口道:“他們不是已經進來了嗎?”
站在門口的一衆藉助陣法隱形的人再不敢前行一步,正在他們喘息都變得沉重的時候,那個坐在毯子上的少年詭異笑道:“是啊,主人家還未同意呢,這拖家帶口的就來投奔,是不是太見外了點?”
“爹,你人善好施,這不過是幾個普通人,那麼大的洞口,讓他們遮遮雨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