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白茫茫一片,她伸出手去,向前摸索着前進,大約有十分鐘,或許是更久,她的眼前除了白,還是什麼都沒有。
白的刺眼,差點灼傷了她的眼。
有冰涼的液體在面上劃出一道痕,“滴答”,是什麼掉在地上的聲音,她反手一摸,滿手的溼潤。
這是……淚?
她惶惶不知所措,爲什麼她要哭呢?眼淚是不受控制了麼?她蹲下身,雙手環抱,將頭埋與膝蓋,不住的哆嗦。
冷,好冷。整個人如墜冰窖,誰來救救她? 救命……
“小姐,你醒過來好不好?不要嚇我們了。”
似有人給予了她一絲鼓勵,她迷茫地擡起頭,卻見白霧將散,那被白霧掩蓋的世界,終要讓她窺見。她站起身,卻躊躇不前。
白霧後面,是什麼呢?她禁不住猜想,是康莊大道,還是荊棘密佈?是紅磚綠瓦,還是殘垣斷壁?
“漓兒,你一定會沒事的,爹爹在這裡守着你,你不要怕。”
是誰在她耳邊喃喃細語?那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擔憂,帶着撫慰,化作源源不斷的勇氣。
她邁出了第一步,然後第二步,第三第四,她越走越快,也離白霧後面的世界越來越近,同時,她心中不知名的渴望也越來越強。
她要過去,她一定要過去,因爲那裡,有她最重要的眷戀。
遠遠的,她看見了一扇門,木製的,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紋,一圈一圈的盤繞在門上,像是某種特殊的儀式,神秘而又莊重。
她迫切地想推開它,離開這個不屬於她的世界。她望了望身後她走過的路,只見白霧又起,四處瀰漫,卻始終無法蔓延過來。
她有些慶幸。
“右相不必太擔心,沐小姐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她又聽到了聲音,三個截然不同的聲音,而最後這個聲音,令她無端的想要躲避。
即將推門的手緩緩垂落於兩邊。她忽然不想過去了。
如果推門後第一個看見的是這個聲音的主人,那一定很可怕,會讓她難得的好心情便差的。
這裡沒有人,應該……是安全的吧? 像是爲了印證她這個想法似的,一個聲音再次出現,這次,是出現在她的身後。
“沐錦漓,你怎麼還沒死!”刺穿耳膜的聲音帶着主人最真實的怨恨,毫無預料的。
她急忙轉身,是一個身着淺色春衫的女子,頭戴珠釵,釵頭懸掛着流蘇,女子情緒激動,那流蘇便晃動的厲害。
她後退了幾步,不想與女子靠的太近,誰知女子步步緊逼,直到她退無可退,脊背抵上那扇門。
“沐錦漓,你知不知道我恨毒了你?你擁有我所沒有的,你搶走我所在乎的,你可以堂而皇之地站在他的身邊,而我,只能偷偷摸摸。你死了也好,你死了你的一切就是我的了,你死得好,死得好啊!”
她死了?怎麼可能,她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裡嗎?
正要反駁,只見那女人從頭上拔下那根珠釵,發狠般朝她刺來。
她稍稍側身,堪堪躲過了這來勢迅猛的一擊,在女子還未反應過來的時
候。用盡全力一推,女子猝不及防地後退了幾步,而她,撞開了那扇門,狂奔起來。
她不想死,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去做,她絕不能就這麼死了!
而在她的面前,一道金光將她籠罩。
牀上的沐錦漓突然就睜開了眼,入目還是一片白,只不過這次她認得了,這是她的帳篷。 想起迷糊中她所做的夢魘,不管好的還是壞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小姐醒了。”容玉一直在旁邊,因此最先發現。帳篷裡所有人都湊了過來。
沐瞿離她最近,“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沐錦漓張了張嘴,想說“讓爹爹擔心了”。可嘴張了半天,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御醫說你在水裡太久,泡壞了嗓子,不過這只是暫時的,等再過幾天。你的嗓子就會恢復了,放心。”
沐錦漓乖巧地點了點頭。等到人都散去以後,她身邊三個丫鬟纔有機會靠近。
沐錦漓手指着容玉,勾了勾。
“小姐有何吩咐?”容玉走近。
沐錦漓拉過她的手,在她手上寫着字,怕容玉看不懂,一筆一劃都寫的格外緩慢。
容玉看懂了,回答道:“是太子殿下送您回來的。”
沐錦漓再寫。
“沒有旁人了,只不過孟小姐偷偷來過一次,但沒有進來。”
沐錦漓點點頭,不再寫了。
因爲落水的緣故,她這幾日都不曾出過帳篷,每天乖乖地喝下御醫開的苦不拉幾的藥,眉頭皺的,容香打趣都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
她倒是想不喝,只不過每到喝藥的這個點,她爹爹與大哥總會輪流來監督她,她一有不喝藥的跡象就會用一種很有深意的眼光看着她,手裡還端着她的藥。
她哪敢不喝啊。
不過她乖乖喝藥也有了回報,幾天後,她的身體就恢復大半了,就是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有點沙啞。
託林欣的福,現在沒有幾個千金看得起她。她養病的這期間,來探望的千金少之又少,對比之下,就顯得李鶯鶯來的特別勤。
不過李鶯鶯也是真的不在乎別人的對她的看法,一天最少兩次跑她這裡來,沒待多久又會被難聞的藥味給薰走,如此反覆。
她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李鶯鶯了。
一個人坐在牀上無聊的時候,沐錦漓都會扳着手指頭數人數,上官瑾沒有來過,顧媱沒有來過,孟傾漣勉強算來過吧,來看看她死沒死的。至於林欣,就更不必說了,恨不得自己從她眼前消失纔好呢。
倒是上官雲寒來過一次,結果啥都沒說,就光顧着對她笑。
似乎實在笑她的愚蠢,輕信於人……
只不過,她這次真的輸了嗎?
那可未必!
“你都不知道那林欣是怎麼編排你的,說你勾引太子!”李鶯鶯平生最看不起這種背後嚼舌根的人,見到一次打一次,若不是離京前父親千叮嚀萬囑咐了,讓她不要在外面惹事,她拳頭早就掄過去了。
沐錦漓正喝着茶,這茶可不是一般的茶,而是特意給沐錦漓治嗓子的藥茶,甜甜的,相比那苦死人的藥已經好
的不能再好了。
見李鶯鶯沒有說下去的意思,沐錦漓眉毛上挑,問道:“然後?”
殊不知李鶯鶯等的就是這句話,聽見她問,立馬把聽到的都說了出來。
“說你是故意跳下河算計太子,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差點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咎由自取!”考慮到沐錦漓,李鶯鶯並沒有把話說全,依林欣對沐錦漓的厭惡程度,指不定怎麼添油加醋呢。
“那顧媱呢?她什麼反應?”
“她?”不明白沐錦漓爲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人,李鶯鶯疑惑了一會兒,才道:“她沒什麼反應。”
沐錦漓又喝了口藥茶,看向容玉,容玉立馬上前,道:“小姐,太子和顧小姐最近走的很近。”
“幫我把太子請來,說我有事要告訴他,你一定要挑好時間,知道嗎?”
容玉跟了沐錦漓這麼久,自然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當下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你要跟太子說什麼?”李鶯鶯好奇地問。 沐錦漓似笑非笑,指腹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我落水之時,顧媱正好出現,她說那湖裡曾經淹死過人,太子便沒有救我。”
“可是是太子送你回來的啊。”
“只是送我回來而已,”沐錦漓道,“救我的,是太子身邊的暗衛。”當時她雖然意識模糊,卻也知道誰是她的救命恩人,太子麼?他怎麼可能會下水救她?
“那你豈不是,被人看了身子?”大越民風開放,可也沒有開放到如此地步。
沐錦漓沒有說話,李鶯鶯自動將這沉默當成默認,“接下來怎麼辦?難道你要以身相許?”
“快到喝藥的時間了,你確定你要待在這兒?”沐錦漓答非所問。
李鶯鶯本想說她今兒就不走了,但想到沐錦漓請了太子和顧媱前來,肯定是有話說,她在這裡算什麼?
李鶯鶯走後,沒過多久,上官瑾就來了,身後還跟着顧媱。
“你來幹什麼?”沐錦漓很是不待見顧媱,“若不是你,我會去鬼門關走一回麼。” 旁人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顧媱可是知道的,本就是她拜託沐錦漓去約太子,如今沐錦漓被人戳着脊樑骨罵,這其中,可有她不少的功勞。
“我……”顧媱張了張嘴,本想辯解什麼,但想到太子在一旁,她好不容易纔讓太子原諒她,如今,少不得再加把勁。“沐妹妹,我也是擔心太子,”
沐錦漓覷一眼太子,嘴角溢上怪異的笑,看的顧媱一陣心慌。
要是她把事情都說出來怎麼辦?太子會怎樣看她?
轉念一想,自己只是想見見太子,就算她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也剛好可以解釋自己出現在那裡的原因。如此一想,覺得沐錦漓都說出來也好。
總之,沐錦漓的落水是怎麼都賴不到自己身上去的。
顧媱開始希望沐錦漓說出來。
而沐錦漓也不辜負她的期望,摔了一個杯子之後冷言冷語道:“若不是你,我又怎麼去見太子!現在倒好,你跟太子糾纏不清,我被所有人唾罵之時,你可有爲我分辨一句?”
顧媱本是跟着上官瑾而來,來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