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五節 發威

鷹鎮全的騎兵隊已經在城外完成集結。作戰指令下達至各隊統領,以千人爲單位,跟隨重型機甲開闢出來的血肉通道,對已經崩潰的王國聯軍展開圍殺。

沉寂多日的蠻族騎兵重新爆發其威力,他們沿着密集的白人軍陣向兩翼繞行,直接奔襲遠處的聯軍大營。在他們後面,數千名工兵瘋狂清理碎石,以令人驚訝的效率拓寬城牆缺口,騎兵出城速度變得更快,時近中午,所有騎兵全部派出,嚴陣以待的輕步兵緊跟其後,他們排成縱隊,手持武器,在軍官的催促中小跑着衝出關隘。

天浩和廖秋帶着所屬部隊排在第三個千人隊列。這個位置本來輪不到他,但他的參戰慾望是如此強烈,連番多次找到師正浩要求出擊,看在那些強悍的豕人步兵份上,師正浩答應了請求,調換排序將他安排在這個位置。

重型機甲已經走遠,天浩迫不及待想要近距離觀察,探知更多關於這臺古老兵器的秘密。鎖龍關內部等候出擊的蠻族步兵多達數十萬,輪流出發需要幾天時間,如果按照正常排序,情況可能會產生變化。

列隊等待的時候,天浩向師正浩問起關於“守護神”的事情。本以爲這是鎖龍關絕不示人的秘密,沒想到大部分疑問都從師正浩這裡得到了解答。

“我們用特殊的儀式向守護神祈禱,那是一段只有統帥才能知道的咒語。當然,光有咒語還不行,如果沒有守護神賜予的禮物,它就不會響應召喚。”

“守護神平時不會主動現身,只有在鎖龍關最危險的時候才能召喚它。”

“它一直庇佑着我們……太久了,至少有好幾百年。其實鎖龍關也是神蹟的一部分,據說這道關口是守護神的傑作,後人在它用岩石構築關隘的基礎上不斷加固,纔有了你們看到的現狀。”

天浩帶着豕人步兵衝出關隘,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在扭動着,就像某種生命力旺盛的東西,難以捉摸,不受控制。

白人步兵陣列撤退的速度不算快,巨大的重型機甲在人羣中踐踏,拋棄的火炮和輜重擋住了去路,他們的恐懼心理雖被米伽爾第四十四號藥劑壓制到最低程度,卻同樣明白死亡的可怕。就這樣跌跌撞撞向後逃跑,礙事的長戟和火槍被隨手扔掉。之前有無數人以生命爲代價證明了那頭鋼鐵怪物的強悍,無論槍尖還是子彈都無法對它構成威脅,即便是火炮射擊也一樣……這就意味着常規武器對它不起作用,與其帶在身上成爲負擔,不如扔掉讓自己跑得更快。

活下去,纔是硬道理。

天浩追上白人長戟手,那人背對着他,長刀從空中猛然斜劈下來,將他的頭顱當場削飛,帶着驚恐的神情和鮮血滾落。

禮物……天浩一直在思考師正浩說過的這個詞。

神靈賜予的禮物,咒語必須配合禮物才能產生效果,偉大的守護神纔會接受召喚,降臨這個世界。

強壯的豕人步兵排成橫隊,踏過無數血肉殘軀。他們的殺戮迅速又高效,從不放過任何目標。無論逃亡者還是傷者,都用長刀或鋼斧解決。

只要貼身近戰,北方蠻族從不畏懼任何對手。他們被白人的火炮長時間壓制,種種複雜的情緒一直得不到釋放,就像一頭迫於獵槍威脅的野獸,一旦持槍者因爲某種緣故放下武器,野獸立刻露出鋒利的獠牙,以超過之前數倍的狂暴猛撲過來。

更多的蠻族步兵從後方的關隘缺口衝出,不斷填充着稀疏的進攻線,使其綿長,加厚,進而釋放出更加強大的戰鬥力。

身高加上體格,野蠻人比白人跑得快。

天浩追上一羣步履慌亂的火槍手,他咆哮着高高躍起,雙手揮舞長刀猛劈,沒有絲毫的憐憫,力量成爲了殘忍最好的添加劑,看着在利刃切割下離開身體滾落塵埃的人頭,感受着溫熱鮮血濺在臉上的刺激,深埋於心中長達千百年的戰鬥意識也在甦醒。

天狂沒有使用習慣的長柄戰斧,分量輕巧的長刀更適合這種時候。他放棄了沉重的鋼甲,換上了一套鍊甲,如坦克般衝撞。白人當中也有勇士,米伽爾第四十四號藥劑使他們悍不畏死,然而人類都有從衆心理,身邊的同伴紛紛逃走,沒道理把我一個人留下獨自抗敵。再熱血的英雄主義在這種時候都將灰飛湮滅,他們的確不怕死,卻無法克服恐慌,一旦加入逃跑大軍就再不可能回頭,即將面臨的,就是被身後敵人追趕上來刀劈槍刺。

鋒利的長刀將一顆人頭斜斜削開,白色的粘稠物濺在天浩手上。他很隨意地在身上抹了抹,反手抽刀劈向下一個目標的同時,腦海裡浮現出“禮物”這個詞。

神靈賜予的禮物?

必須和咒語搭配使用才能召喚守護神?

這聽起來應該是一種啓動裝置。天浩確定那臺戰爭兵器裡沒有人類操控者。他曾經看過機甲設計圖,雖說是雙重控制系統,駕駛艙的裝甲防護罩卻早已封死,時間能把灰塵和一切具有粘合效果的東西聚在一起,阻塞每一道縫隙,除非以暴力破壞,否則永遠不可能打開。

這樣的猜測應該沒有錯。啓動裝置很關鍵,可能是一臺外置型微型電腦,也可能是一個遙控終端。至於咒語……天浩不由得聯想起自己的身份密碼。以“老嬤嬤”爲例,文明時代的主控電腦認碼不認人。這道理很簡單,人臉識別技術防僞效果很差,重要區域的保密措施仍以密碼爲主。在已經毀滅的時代,曾經發生過某人殺死銀行主管,割下死者的整張麪皮,通過技術處理,覆蓋在自己臉上,通過層層保安檢驗,堂而皇之走進銀行金庫,大肆搶掠的事情。

遠處的巨型兵器再次啓動了光線炮,在密集人羣中製造出新的死亡和混亂。這次的炮射威力比之前更加猛烈,空氣中迅速瀰漫開濃烈的焦臭味,徹底壓倒了血腥。

那應該是K204型光線炮。激光武器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研究,高強度光線每次發射需要大量的電力,小型能量轉換器很早就研發成功,但體積卻沒有外人想象中那麼“小”。直到天浩進入休眠倉的時候,車載型微縮轉換器研究進展緩慢,所謂的“小型化”適用於大型作戰兵器平臺,或者戰艦才能承載。

強化過的身體擁有力量,除了視覺和聽力,天浩的感知能力遠超常人。他的內心在激動和顫抖中不斷變得亢奮,看着遠處不斷起落金屬巨足,以踐踏和暴力方式摧毀白人軍隊的鋼鐵兵器,他可以感受到這具與自己同時代產物之間存在着某種神秘聯繫。

我確定它是通過吸取地熱的方式得到能量,維持至今。

光線炮屬於機體內置式搭載武器,外部覆蓋着厚厚的裝甲板,內部有微型機械清潔裝置定期維護,這才得以保留了唯一的武器。至於火箭巢、多管聯裝炮、大口徑機槍等外設武器系統,早就在時間長河中被細菌、空氣、水分不斷侵蝕,成爲鏽漬斑駁的廢鐵。

殺!

天浩怒吼着持刀上前,刀尖準確插進一個摔倒在地的白人嘴裡,當場將整個面部切開,露出鮮紅色的肌肉斷層。他的舌頭從根部削斷,天浩握住刀柄一別一扭,整齊排列的牙齒當場飛離。那人慘嚎着捂住失去下巴的臉,彷彿離開水面的魚,用腰腿死命扭曲反彈着,天浩看都不看一眼抽刀撲向下一個目標,在他身後,無數豕人步兵發出震天狂吼,將擋在腳下的一切障礙踏成肉泥。

普通人很難察覺到重型機甲的異樣,天浩很清楚這臺古代兵器能量不足。從它在鎖龍關內部出現的時候,蹣跚的步履,緩慢的動作,一切都表明它失去了應有的迅捷。在文明世界的戰場上,行動如此緩慢的兵器毫無價值,只會成爲敵方集火攻擊的最佳目標。時間流逝會造成機械內部磨損,但無論如何也不會以如此遲緩的速度行進。

“加快速度,衝進去把他們分開,給後面的人騰出位置!”天浩像瘋了般連聲狂吼,身邊親衛不斷重複他說過的話。長期訓練使彼此之間配合默契,混亂的戰場上竟然出現了統一聲調,以磐石領的部隊爲首,各個蠻族步兵隊紛紛聚合,不再以綿長的線性隊列平推,轉而構成三角陣列。從空中俯瞰,彷彿一個個尖銳的鑿子,狠狠楔入厚重的聯軍深處,將倉皇逃竄的人們隔成小塊。

虎勇先站在塔樓上,看着遠處迅速變陣的步兵前鋒,微微頷首。他擡手指着遠處飄搖揮舞的旗幟,好奇地問:“衝在最前面的那支部隊好像是牛族人?”

那是一面黑色的方形旗幟,上面用金線繡着一隻巨大的牛角。

站在旁邊的副官連忙上前,低聲解釋:“是的。領隊主官是磐石領的領主牛天浩。大人您之前見過,很年輕的一個人。”

無論任何時候都少不了人情。天浩來到鎖龍關的第一天就打點上下,主要是統領以上的官員。禮物很簡單,蘋果酒、奶酪、魚乾、布料、鹽……這些在南方白人看來絲毫無奇的東西很受歡迎,天浩謙和的性子使他容易被人接受。除了正常訓練,一日三餐他從無私人時間,都是與其他人一起聚會。

這樣做很累,卻可以拉近彼此的關係。嚴格來說算不上賄賂,充其量只是正常的人情往來。平時看來也就這樣,但關鍵時候就會有人站出來幫着說話,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磐石領的領主……”虎勇先思忖片刻,緩緩點頭:“我想起來了,那個年輕人很不錯,他帶着很多豕族人,這幾個月的綜合訓練成績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師正浩站在旁邊,望着與虎勇先相同的方向,插話進來:“這小子很聰明,知道要把爲之讓給後面趕上的大部隊。你看那兒,他們直接殺進白人陣列中間,一直向南,這樣才能截住白人的主力,給後面的部隊創造機會。”

虎勇先笑着點頭,卻在幾秒鐘後收起笑意。他嘆了口氣:“能否截殺白人主力這種事情得看守護神。如果它允許我們這樣做,那就肯定能行。可如果它拒絕……”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虎勇先搖搖頭,陷入了沉默。

戰場上的喧囂正在遠去,隨着更多的步兵衝出鎖龍關,塔樓上的觀戰者只能聽見密集雜亂的腳步聲。

……

卡利斯公爵像瘋了一樣揮劍亂刺。

周圍的地上躺着十幾個人,都是身穿萊茵王國軍隊制服的士兵。其中有七個人已經死去,其餘的不是在血泊中抽搐,就是在哀求與咒罵中發出痛苦呻吟。

卡利斯雙手握住劍柄,將帶血兇器狠狠插入腳下一名重傷士兵的胸口,發出恨意滔天的咒罵。

“爲什麼要跑?你們統統都是膽小鬼,你們應該拿起武器跟那些巨人打到底!”

“你們不應該害怕,聖主賜予了你們勇氣之藥,那些巨人不是你們的對手。”

“都給我回去,重新編列軍陣,狠狠打回去啊!”

他流着淚,一邊殺一邊發出狂吼。

他是公爵,士兵是平民。現在是戰爭時期,按照國王頒佈的法令,貴族指揮官有權根據戰況組建督戰隊,就地斬殺拒絕服從命令的士兵。

卡利斯身邊有兩百名騎士,每個騎士帶着三名扈從。他們分列在數公里長後方戰線上,毫不猶豫砍死了轉身逃到這裡的第一批士兵。

米伽爾第四十四號藥劑的確效果非凡,在士兵心目中,長久以來對貴族的畏懼感壓倒了死亡恐懼,看着騎士軍官們手裡明晃晃的刀劍,大部分人略微猶豫,咬咬牙轉身撲向後方追兵,卻被山一般的古代兵器擡腳踩中,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當場變成血肉模糊的泥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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