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節 反制

神威要塞北部塔樓。

暴齒站在瞭望臺上,雙臂交叉橫抱在胸前,悠然注視着北方。粗大的獠牙從兩邊嘴角高翹着凸出。雖在微笑,卻給人以一種難以接近的猙獰與畏懼感。

按照暴齒的命令,以原有的斥候爲基礎,加上一千五百名被特別挑選出來的步兵,八百騎兵,共同組成了新的斥候大隊。他們主要沿着峽谷南端往復巡邏,用配發的望遠鏡觀察對面,正因爲各種監控措施嚴密,再加上來自北面戰區每天兩次的白頭雕傳訊,斥候們很早就發現了白人在峽谷北面的大規模活動跡象,暴齒也根據預先制定的作戰計劃提前佈置。

每個軍團都配備了一個參謀部。所有參謀軍官都在磐石城接受過攝政王殿下的親自授課及相關訓練。三個人的腦袋的確比一個人好用,軍官們針對戰場上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提出意見,並作出針對性處理。身爲軍團長的暴齒得以從繁重腦力勞動中解放出來,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其它方面。

火炮是戰鬥中必須給予重視的武器。遠程火力壓制是如此重要,以至於暴齒和參謀軍官們不得不將己方火炮分爲多個炮羣,設置在神威要塞的不同區域。這樣做是爲了避免遭到敵方重點攻擊導致所有火炮被毀。可是經過對要塞繳獲戰利品的檢查,同時接到來自年輕攝政王的白頭雕緊急通訊之後,暴齒髮現自己最初的想法與現實之間存在着偏差。

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白人的火炮非常笨重,打不了太遠。

前裝炮與後裝炮的區別是如此明顯,何況天浩啓用來自古老文明時代知識造成的火炮早已超越了時間界限。以龍族目前常用的一百零五毫米口徑步兵炮爲例,其性能相當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早期的同類武器,只是在炮架外觀與炮彈結構方面略有區別,爆炸威力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強。

但無論如何,這的確是目前地球上最強大的遠程武器之一。

暴齒不是肌肉發達腦子簡單的野蠻人。對數字尤其敏感的他以神威要塞繳獲的火炮現場試驗,很快測出了最遠射程及威力。

六萬名白人戰俘被調換工作,在要塞內外沒日沒夜拼命忙碌着。監工的皮鞭,冷酷巨人手中的槍,以及那些逃跑卻被抓住的傢伙被釘在木頭十字架上的屍體……暴齒在極短的時間裡完成了整個要塞防禦設置計劃。尤其是一些架設在重要位置的火炮,完全按照文明時代防空標準以原木和鋼筋爲基礎,表面鋪設大塊的防護面,其堅固程度令人咋舌。不要說是南方白人笨重原始的球形實心炮彈,就算二戰期間威力驚人的大口徑炮彈也不可能在一發命中的情況下將其轟塌。

龐大的運輸隊一直在神威要塞與東部海岸雷州城之間來回着。暴齒在要塞內部新建了多個倉庫,所有補充的物資當中,數量最多的就是彈藥。

他從未感覺像現在這樣富裕過。哪怕是跟隨族人集體投轉到龍族……不,那時候還叫做牛族,有生以來第一次穿上棉布衣裳,吃上冒着熱油的烤肉,嚼着實實在在用糧食做的麪餅,也遠不如現在這種手中掌握着絕對強大實力,以充足信心面對任何敵人的感覺更好。

城外的白人越來越多了。粗略觀察下來,光是出現在望遠鏡視野裡的就多達幾十萬。再加上佔據了遠處山谷和坡地的部分,林林總總至少有上百萬。

暴齒不認識卡利斯,但他聽過這個名字。通過對神威要塞戰俘們的審訊,早已摸清了這次王國聯軍的基本情況。暴齒認識那些在白人營帳與臨時塔樓上飄揚的旗幟。那是一個叫做“萊茵”的國家……是的,是國家,而不是部族。攝政王殿下當初授課的時候一再強調,國家與部族不能混爲一談。

白人的火炮真及把多!即便身爲軍團長,暴齒仍然改不了在高興時候就爆粗口的習慣。

看得出來對面的白人指揮官,也就是那個叫做“卡利斯”的傢伙,他顯然是個聰明人。只有傻子纔會不顧一切猛攻要塞,用人命來填這個可怕的無底洞。其實卡利斯從一開始就把火炮部隊安排在陣地後方的做法早已被暴齒看得一清二楚。白人公爵之所以這樣做,不外乎是爲了確保己方火炮的安全。然而這在暴齒看來毫無用處,畢竟兩者無論性能還是威力,都不在一個層面上。

白人重炮開火後的幾分鐘時間,暴齒麾下的參謀軍官已經根據觀測到的彈道與炮彈落點計算出對方所在位置。隨着一聲令下,分設在城內各處的炮羣開始了反擊。

暴齒的目的非常明確————必須在第一時間打掉對方的炮位。

這一輪反擊沒有吝嗇炮彈,成噸的炮彈如冰雹般在萊茵王國主力陣地上落下。迅猛的爆炸讓人感覺簡直就是末日來臨,一個個可怕的能量圓環掀起氣浪,如重型壓路機撕裂人類身體,粉碎一切膽敢反抗的存在。

熊熊火焰到處燃燒,在爆炸中粉碎的人體殘骸在高溫炙烤中散發出濃香與焦臭混合氣味。飛濺的碎石和泥土從天空中落下,如雨點般擊打着四散奔跑的人,造成了更大的混亂與傷害,更有很多來不及跑動的人被當場埋住,等到掙扎着想要站起的時候,身上已經覆蓋着厚達幾釐米的浮土。

卡利斯反應很快,他在第一發炮彈落下的時候就察覺情況不妙,轉身衝下高臺縱身跨上拴在側面木樁上的戰馬。來不及解開繩字,拔出佩劍直接將其砍斷,雙腳用力夾緊馬腹,朝着東北方向的遠處營帳狂奔。

活命機會總是留給那些感覺敏銳的人。這是一種對潛在危機的直覺,沒有任何科學道理能對此作出解釋。就在卡利斯策馬衝出數十米之後,一發威力十足的炮彈準確落在他剛纔站立的位置,將臨時搭建的高臺炸得稀爛,周圍的六名侍從當場炸死。副官的運氣稍好,卻仍被猛烈的氣浪波及,整個人如同失控的風箏從地上高高掀起,拋到了十幾米外,盆骨在堅硬的岩石上撞得粉碎,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保持仰躺姿勢,在那裡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

卡利斯一路狂奔,直到身後的爆炸轟鳴不那麼震耳欲聾,也感受不到來自熱量與震撼的時候,這才趴在馬背上,以精湛騎術控制住胯下的戰馬,抓起斷開的繮繩降低速度,側轉身子向後望去。

巨人的攻擊目標已經鎖定,就是萊茵王國的火炮。

這些巨人比想象中聰明多了。頭髮蓬亂的卡利斯公爵心底掠過一絲驚訝,隨即產生出極其駭然的畏懼,以及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們不是沒有炮,性能也不是想象中那麼糟糕。一切都是在引自己上鉤,或者應該說是等待自己這邊的先手。只要通過火炮射擊確定了位置,鋪天蓋地的遠程反制也就接踵而來。

卡利斯心中隱隱有所明悟,他立刻縱馬奔向不遠處的山林,衝上被樹林覆蓋的山嶺,不等完全調勻呼吸,便氣喘吁吁從皮質挎包裡拿出單筒望遠鏡,迫不及待觀察遠處戰場。

巨人的炮擊打亂了己方部署。卡利斯此前自以爲做得很巧妙,他甚至下令用乾草和樹枝堆積在陣地前沿做成僞裝,重型火炮進入炮位完成設置等一系列工作也是等到天黑後偷偷進行。事實證明這一切毫無效果,北方巨人以強大的火力摧毀了這一切。就算卡利斯派人在對方炮火覆蓋結束後回收散落在戰場的那些重炮,它們也只是一堆沒用的純金屬垃圾。

炮擊讓工兵的“填溝”工作暫時中止。人們在爆炸與震盪中四散奔跑,奇怪的是沒有一發炮彈在他們中間落下,彷彿那裡有某種詭異的力量擋住了這一切。

卡利斯公爵腦海中猛然掠過一個念頭————難道是因爲最短射距所限制,導致巨人無法開炮?

後面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公爵連忙轉身,看到了十幾個騎在馬上的侍從。他們看到公爵往這邊跑,連忙聚集過來保護自己的上司。

“你,過來!”卡利斯連忙擡手指向距離最近的一名侍從:“傳我的命令,工兵繼續填充峽谷,把所有沒用的東西全扔下去,包括死者的屍體。我要儘快打通那條該死的路!”

他此刻的樣子看起來很瘋狂。半邊臉在爆炸的氣浪中被燻黑,少許頭髮被燒焦,汗水與沙土相互混合覆蓋在臉上,顯得皮膚尤其粗糙。發紅的雙眼並非因爲激動所導致,而是被戰場上密佈且短時間內難以消散的硝煙刺激。憤怒扭曲了面部肌肉,猙獰控制了表情,整齊潔白的牙齒在這種場合絲毫談不上所謂的“貴族氣質”,看上去活脫脫就像剛從餓鬼界逃出來,看到什麼都想吃的食人魔。

被點到的侍從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喏喏連聲撥轉馬頭前去傳令。他其實對這道命令很發感,主要是那句“包括死者的屍體”。

這意味着公爵爲了達到目的已經不擇手段,也不去思考關於合理性之類的問題。

……

神威要塞塔樓,一名副官走進正在觀察戰場的暴齒,在他身後不遠的位置站定,低聲提醒道:“大人,他們沒有停下來,仍在繼續填充外面的那條溝。”

同樣的深度和距離,對南方白人來說是巨大的峽谷,在北方巨人看來只是一條“溝渠”。

不等暴齒說話,副官繼續以恭敬和低沉的聲音道:“我現在就可以通知炮兵指揮官,讓他調整新的射擊諸元。”

“讓他們填吧!”暴齒保持雙手端着望遠鏡的固定姿勢,淡淡地說:“喜歡工作是一件好事,讓他們運動運動,這樣纔有益健康。”

副官愣住了,周圍聽到他們對話的侍從也一個個面面相覷,想要發笑又不敢在暴齒面前造次,只能強行忍住。

“偉大的攝政王殿下說過,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想的太好,也不要把所有的路統統堵死,至少要給別人留下那麼點兒縫隙。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看到希望,不會因爲徹底絕望而變得瘋狂。”

暴齒放下望遠鏡,慢悠悠地轉過身,注視着臉上神情有所明悟的副官,兇悍猙獰的他一副過來人教導式口氣:“最可怕的對手就是瘋子和白癡。我可不想跟一羣白人瘋子打交道。”

副官腦子轉的很快,他心領神會連連點頭:“大人您的意思是,就算他們填充了外面那條溝也無濟於事。寬度狹窄,註定了每次衝鋒的人數不會多,也能變相減輕我們的防守壓力?”

暴齒大笑着拍了拍副官的肩膀,滿意地說:“命令炮兵根據觀測結果繼續射擊,主要攻擊白人的前沿倉庫和火炮。記住,距離延伸不能超過五百米,必須給他們製造假象,認爲我們的大炮打不了那麼遠。”

副官連忙躬身行禮。

“先等等。”暴齒叫住即將轉身的副官,皮膚粗糙的臉上浮起冷酷表情:“把那些平時表現不好的白人俘虜挑出來,兩千……不,三千人。老規矩,把他們用長槍穿起來,插在城頭上。哈哈哈哈,既然白人喜歡看,就讓他們看個夠!”

……

城外,填溝的工作仍在進行。只是因爲炮火覆蓋導致大量物資被損毀,白人工兵們不得不重新收集並從後方陣地上搬運各種填充物,無形中加大了工作了,也被迫放緩了工作進度。

遠處的要塞城頭傳來一陣淒厲慘叫。工兵們紛紛擡起頭朝着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很多白人被押上城牆頂端。動作粗暴的巨人三下兩下撕剝着他們的衣服,用超大號鐵鉤從這些可憐囚犯的左右雙肩位置穿過,身後用粗大結實的鐵鏈固定,然後一腳把他們從城牆上踢下來。

這種做法不會當場致人死命,卻會造成身體上的巨大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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