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九節 悲慘生活的開始

是的,白人女奴,彼得親眼見過那些從外面帶來的女性(和諧)奴隸。天知道巨人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弄到,其中有幾個頗有姿色,令人心動。

從第二個星期開始,戰俘們得到了人均一本的“個人工分記錄冊”。每個月由白種軍官管理人負責登記,這樣所有人都清楚自己得到多少工分,進而換算爲巨人使用的貨幣。

彼得見過巨人的錢,那是很大的一塊銀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當時看得狂吞口水————那麼大的一塊銀子,肯定值很多錢,甚至抵得上一個金鎊,或者更多。

一百個巨人輔幣等同於一個巨人銀幣,這是所有戰俘都知道的事實。

雖然伙食不是很好,雖然工作很辛苦,雖然沒有自由,但包括彼得在內,所有戰俘心裡都充滿了希望。

事實上,對於目前這種情況,每當勞累工作了一天,疲憊不堪躺在牀上休息,夜深人靜的時候,彼得偶爾也會感覺有些怪異。

難道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不是安安生生躺在自己家裡牀上休息嗎?

我可是白人,是聖主選中的信徒,是擁有徵服這個世界最高權力的最優秀種族。

我們擁有最先進的武器,愚昧野蠻的巨人只應該被我們踩在腳下,成爲永遠的奴隸。

所有這些都是開戰前軍官和將軍們喋喋不休的洗腦,是他們口口聲聲“此戰必勝”。

好吧,就算我們敗了,可向往自由的心卻沒有變。我可不想成爲戰俘,只要有機會我肯定逃跑。可是這樣做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過於慘重,那些逃亡者無一例外都被抓了回來,他們要麼被巨人扔給黑色巨狼做點心,要麼被剝掉下半身的皮膚,再用鐵絲和繩索牢牢捆在木樁上,成爲蒼蠅和蚊子的美味佳餚。

天氣已經逐漸變得熱了,吸血飛蟲紛紛冒出頭來。戰俘當中有着一些隨軍醫官,按照他們的說法,巨人之所以這樣做,是爲了讓被抓回來的逃亡者遭受最大程度折磨。同樣是剝去皮膚,上半身與下半身的區別很大。臀部以上是連接的胸腔與腹腔,那裡有着極爲重要的內臟。一旦感染,病發死亡率迅速提高ꓹ 受刑者將在短短几天內死去。選擇下半身則不同,受刑部位是腿腳ꓹ 那裡只有肌肉和骨頭,雖然同樣也會感染病變,受刑者身體衰敗速度就不那麼快ꓹ 相對緩慢,而且北方巨人每天都會用粗糙的硬毛刷子在受刑者失去皮膚的部位用力來上幾下ꓹ 刮掉結塊乾涸的血痂,這樣纔會吸引到更多的蚊蟲ꓹ 讓受刑者生不如死。

彼得又想起了那種味道奇怪ꓹ 帶有濃烈腥味的大鍋燉肉。

見鬼,我爲什麼要來到這個地方?

爲什麼我會爲了現在這種每天勞累不堪,卻只能掙到區區兩枚巨人輔幣的可怕生活感到幸運?難道就因爲拼死拼活與成百上千的戰俘們爭搶所謂優秀名額,然後有機會與某個女人溫柔一番嗎?

死亡、屈辱、疲勞、麻木……彼得感覺腦子裡很亂,他迫切想要離開這個陰暗潮溼骯髒的環境,離開五十個人擠在一起的睡覺的這張大牀。

好吧,這根本不能算是一張牀ꓹ 而是幾塊磚頭加上木板堆起來的簡易傢俱。墊在上面那層薄薄的乾草還是戰俘們自己從附近收集的結果,還好現在天氣沒那麼冷ꓹ 否則只要一個晚上就能凍死不少人。

北方巨人的態度已經很明顯ꓹ 他們不想死太多的人ꓹ 更不願意看到俘虜們被白白消耗。其實彼得並不清楚這是來自龍族高層的意願————大戰結束的時候ꓹ 虎族與獅族尚未與龍族合併,大規模虐俘事件很是頻繁。以獅族爲例ꓹ 被獅王先期帶回領地的數十萬白人俘虜在短短一個星期時間內有兩萬多人死去。各種不同形式的虐待、毆打、侮辱ꓹ 甚至還發生過將俘虜作爲獎品犒賞獅族士兵的羣體事件。

天浩並不禁止對白人俘虜的打罵與體罰ꓹ 但有些事情在他看來必須禁止,尤其是超越人類正常底線的那種。

四周一片黑暗。北方巨人對戰俘監管尤其嚴格ꓹ 規定時間必須熄燈,燈火由白種軍官管理人從各個房間裡帶走,窗戶上封着網格狀鋼筋,大門用鐵鏈鎖死,離開通鋪穿過一條狹窄走廊就是茅廁,那裡同樣處於封閉狀態。雖說睡覺的時候不時有臭味飄過來,可對於疲憊到極點的俘虜們來說,這種嗅覺上的困擾很快就會隨着沉重睡意被徹底忽視。

每時每刻都有人想要逃跑。白天逃跑難度很大,有人曾動過從茅廁逃走的念頭。他們一直捱到半夜,鑽進糞坑……那是一個呈現“凹”字形的大坑,平時戰俘們無法接近囚室後部,也就不知道那裡究竟是什麼樣的結構。逃亡者在骯髒的糞便裡好不容易遊走到對面牆底,卻絕望的發現那裡的牆上遍佈碎玻璃,連伸手爬上去的角落都沒有。

他們於第二天上午被發現,點名時不見了幾個俘虜立刻引起巨人注意,隨之而來的就是全區大搜捕。營區就那麼點地方,根本藏不住人,黑嚎狼的嗅覺尤其靈敏,它們對着茅廁糞坑叫個不停……那一刻,彼得感覺有些幸災樂禍,也油然生出一絲慶幸,以及淡淡的自豪。

還好我沒跟他們一樣。

白種軍官管理人很快從巨人那裡回來,同時帶來了對那些逃亡者的處理結果:“既然他們希望在糞便裡洗澡,那就永遠泡在那裡好了。”

沒人拉他們上來,就算是想要沿着下去的路也爬不上來。

與其說他們是被泡死在糞坑裡,不如說是被濃烈的臭氣活活薰死。

那幾天夜裡,所有人都能聽見從糞坑裡傳來的哀求,以及哭泣。被困住的逃亡者用最可怕的字句咒罵一切,包括他們崇信的聖主。彼得相信肯定有人動了心,想要拉他們上來,然而殘酷的現實卻壓迫着他們很快改變了想法。巨人下了死命令————誰敢幫那些傢伙,就下去跟他們一起泡糞水澡。

糞坑裡一直泡着四具屍體,偶爾有機會白天上廁所的時候,囚犯們可以看到那一張張爬滿蛆蟲的臉。他們正在腐爛,腫脹得面目全非,活像一個個詭異的人形氣球,或者橡皮船,靜靜的浮泛在糞池表面。

正因爲發生過這些事情,彼得才感到自己正享受着幸福。

黑暗中有人在磨牙,左右都傳來如雷的鼾聲,空氣中除了從茅廁方向飄來的糞臭,還有從每個人身上傳開的腳臭、汗臭、口臭,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無法說出具體來源的濃烈體味。

有人在黑暗中動作,那是男人對自身慾望的獨特釋放。彼得知道那不止一個人,而是很多,有時候也包括自己。

他甚至產生了惡意的想法————會不會有某些傢伙在黑暗中親吻

彼得閉上眼睛睡了,他累了。

突然,他感覺身後伸過來一隻大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

對面,那個平時幹活對自己頗爲照顧的同伴,正在黑暗中衝着自己露出邪惡微笑。

一張熱乎乎的嘴湊到彼得耳邊,發出只有他才能聽見的低語。

“別出聲,否則我們就擰斷你的脖子。”

“老老實實聽話就沒問題,我們不想爲難你。”

“你應該知道我們想要什麼,動作輕點兒,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彼得感覺喉嚨上被一根尖銳的硬物頂住,他猜想那可能是一根尖端較爲銳利的樹枝。這東西很常見,只要用力折斷,抓住其中一端向下彎折傾斜着緩慢撕裂,就能得到一個呈坡狀的斜口。當然鋒利程度遠不如金屬刀具,但只要力氣夠大,完全可以捅穿自己的喉嚨,致人死命。

黑暗中,脅迫者與被脅迫者都發出低沉的喘息。

這是專屬於他們的私人時間。

……

黑角城,王宮。

天浩坐在辦公桌前,專注地看着一份文件。

巫蓉站在桌子對面,雙手交握在身前,頭部略微低垂,一副恭敬的模樣。

比起巫且當初把她介紹給天浩的時候,巫蓉現在顯得更加成熟。當然指的是政務處理方面,而不是外表。

天浩一直看着手裡的文件。

三族合併,原本分配給虎族和獅族的戰俘也全部歸爲龍族。現在掌握在天浩手上的戰俘數量超過兩百萬,按照戰前制定的《奴隸使用臨時規則》,其中有五十萬人劃歸海軍部,對各個海島進行開拓。其餘的戰俘全部歸爲交通部,每五萬人編成一個奴隸軍團,在整個北方大陸上全面鋪開道路建設。

文件已經看到了頁末。

天浩緩緩將其合攏,輕輕擺在桌面上,思考了很長時間,目光轉向站在對面的巫蓉:“記錄吧!”

巫蓉連忙走到側面的工作臺前,擺開紙筆。

“從即日起下發統一公告,所有戰俘管理所更名爲奴隸營。告訴所有的白人管理者,讓他們認清自己的身份,還有那些拒絕服從管教的奴隸。他們不再是戰俘,而是奴隸!”

天浩的口氣很堅決,不容置疑:“另外,各地必須加強對奴隸的管理。必須嚴格遵守此前制定的規章制度,不得任意剋扣並降低奴隸的伙食標準。工分記錄工作必須由專人負責,按月上報給所在的奴隸軍團長,彙總後三個月上報一次,由本王親自審覈。”

聽到這裡,巫蓉手上的動作明顯比之前慢了。她擡起頭,望向天浩的目光有些迷惑,帶着少許遲疑。

“殿下,您的前後這兩道命令有些衝突。”她思考了一下,還是提出了疑問:“既然定義了所有戰俘都是奴隸,爲什麼還要……”

“你也認爲奴隸就沒有個人權利了嗎?”天浩注視着她,淡淡地問。

巫蓉連忙放下手中的筆,從椅子上站起,面對天浩躬身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天浩毫不客氣再次將她的話打斷:“如果只是幾千人,或者一、兩萬,本王不會干涉下面的人具體怎麼做。反正都是白人,殺了就殺了。可問題是,這次我們得到的戰俘數量實在太多,兩百多萬人,相當於一個大型的部族。”

“你應該很清楚我們目前的情況。北方大開發戰略遷移了上百萬人,很多條件不錯的地方都在新設定居點。只要有人居住,就必須修通道路。我們需要糧食,需要產出更多的物資,所以只能把道路修建工作交給奴隸。兩百萬奴隸聽起來很多,可是往各地方撒下去也沒多少。如果沒有奴隸,這些事情就得派我們自己得人去做。所以對奴隸的態度必須改變,得讓他們活着,讓他們更賣力氣的幹活。”

天浩用手指輕輕點着桌面:“必須讓他們吃飽,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他們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奴隸營區必須整潔衛生,確保每人每週至少洗一次澡。髒亂差會導致疫病發生,死幾個人倒沒什麼,可如果患病羣體擴大,進而演變成瘟疫,那就不一樣了。”

巫蓉是個聰明人,她很快明白了天浩話中所指的意思,連忙跪下去,心悅誠服地說:“殿下明鑑,是屬下疏忽了。”

“起來吧,不用跪着。這樣不好,我以前就說過,除了特殊場合,能不跪就不要跪。這不是身份與權力的問題,而是關係到邏輯思維。跪得太久就站不起來,以後永遠都是這樣。”天浩注視着巫蓉:“儘快把命令發下去,向各奴隸軍團派出監管人員,每半年更換一次。告訴他們:本王要的是工程進度,同時也要那些奴隸活着。他們最好學習一下如何管理,而不是像過去那樣,只懂得以殺人作爲震懾。”

巫蓉再次行禮:“屬下明白。”

看着重新回到椅子上奮筆疾書的巫蓉,天浩不由得在心底發出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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