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酒吧也貴的太離譜了吧?普通白領一月工資纔多少, 是不是我們平民百姓連進來玩的資格都沒有?”
陳水將那宣傳冊甩到了桌子上,雙臂環胸瞪向男孩。
男孩扯了扯嘴角,沒有當場發作, 只是表現的越發的不耐煩:“是的, 女士, 我們是高檔酒吧!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你還未成年吧, 小小年紀不好好上學讀書, 跑這裡來當小門童,覺得很好玩嗎?”
“多管閒事!”
男孩翻了個白眼,突然伸手拉住陳水就往外扯, 他的力氣很大,眼見就要被掃地出門, 陳水情急之下死死攀住一根柱子。
“我偏不走!”
“無賴!不要臉!”
男孩氣的叉腰大罵, 以往來酒吧的人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看在爾姐的面子上,對他也是恭恭敬敬, 今天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而陳水呢,從小到大都是家長老師眼裡的乖乖女好學生,哪裡被人這樣辱罵過,今天竟然被這麼一個臭小子罵不要臉,忍不住鼻子一酸, 眼淚差點就奪眶而出。
“你在哪啊, 我在酒吧門口, 人家不讓我進去……, 誰說我哭了?你快出來!”
打完電話, 陳水又有些後悔自己非來這破酒吧找不自在,若在平時, 她或許早就做縮頭烏龜離開這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犯不着跟一個孩子置氣。再說就算於晉出面,讓她進去了又如何,這種場所本就不是她該來的!又何必非要進那扇門,跟那個男孩一般見識呢!
對了,那個男孩呢?
陳水左右看了一圈,連個影子都沒有,也不知他去了哪裡。此時大廳裡只有她一個人,沒有誰再來阻攔她,所以她下意識的慢慢靠近左邊那扇門。
“抓住她,擡出去!”
男孩冷漠的聲音再次出現,陳水急忙轉身,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被兩個黑衣人架着胳膊和腿,舉了起來。
“放開我!”
陳水大聲尖叫,扭頭看到那男孩冷笑一聲,得意洋洋的跟她揮手拜拜。
她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只恨自己沒有三頭六臂,沒辦法抓住那個臭小子狠狠教訓一頓!
“陳水!”
左邊的那扇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個黑衣男人從裡面跑出來,一個箭步衝上去,對着那兩個黑衣人一腳踢倒在地上,又將陳水緊緊摟在了懷裡。
陳水望着眼前的黑衣男人愣了幾秒,她不認識他啊,不過他的味道卻十分的熟悉。
“面具!”黑衣男人在陳水耳邊低語了一句。
陳水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人就是於晉!
“你死哪去了?爲什麼非要讓我來這種地方?你知不知道他們剛纔怎麼對我的?”
於晉站在那一動不動,任憑陳水又掐又打,他知道她一定被嚇到了,她其實挺膽小的!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來了嗎?阿旭一定不知道你是來找我的,都是誤會,誤會!”
於晉冷冷掃了兩個黑衣人一眼,兩人便耷拉着腦袋默默站到牆邊,低頭一動也不敢動。
本來得意洋洋的男孩阿旭望着這一幕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實在沒想到,這個普通的女人真的是來找人的,而且找的那個人還是……
“晉哥!我……”
“算了算了!我還不知道你,你那雙狗眼裡除了你爾姐和錢,還有什麼!”
“對不起啊,晉哥!我真不知道她是來找你的!”
阿旭似乎極爲害怕於晉那張臉,眼睛飄忽不定的落在陳水身上,陪笑着走過去鞠了一個躬。
“姐!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哈!”
陳水不想理這個過早被社會陋習薰染的男孩,扯了扯於晉示意她想離開,然而於晉卻一把摟住她,摸了摸她的腦袋。
“離我那麼遠幹嘛,這裡的人都吃肉不吐骨頭,還是在我懷裡比較安全!”
陳水沒聽明白於晉的話,只是有些生氣的靠在他的懷裡,神情焦灼的小聲說:“我們快走吧!”這個酒吧詭異的很,這裡面的人都不太正常!
“別急!既來之則安之,我還給你準備了節目呢!跟我來!”於晉不由分說,拉着陳水走向左邊那扇門。
手被他緊緊握在手心,那一瞬間很安心。
這是分離四年多以來他們第一次正式手拉手,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陳水忽然想起以前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拉手的情景。
她八歲失去父親認識了他,從此兩人一起上學放學,於媽媽心疼她幼年喪父,平時總要叮囑於晉在學校多多照顧她,所以在大人面前他們是一定要手拉手出門,手拉手回家的。
於晉那會還不怎麼待見她,大多時間都是以捉弄她欺負她爲樂趣,就算後來他們真正成了好朋友,每天真心實意的牽手上學,也只是做給大人看,在學校裡他可不怎麼顧得上她。
上初中以後,她意識到男女有別,漸漸不再跟於晉一起牽手上學,她清楚記得第一次躲開他遞過來的那隻手,他臉上的錯愕和不滿。
她當時只說了一句你的手好髒,他便氣鼓鼓的丟下她一個人去了學校,從那以後他又開始以捉弄欺負她爲樂,她也更加刻意疏遠他,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對另外一個安靜憂鬱每天都穿着乾淨襯衫的男生產生了好感。
男生是她初一時候的同桌,不是那個胖子馮斌,而是薛葳,後來薛葳轉學走的時候,她還傷心了好幾個星期。
那年暑假裡,她穿着背心短褲在家沒精打采的看薛葳送給她的書,於晉就那麼大咧咧的闖進來了。
她還記得那一天於晉穿着一件藍色翻領T恤和白色印花短褲,興奮的坐在她牀邊說要帶她去一個好地方,她當時很不自在的趴在那裡,冷冷的說不想去,讓他趕緊起來,別弄髒她的牀。
而於晉呢,當時似乎很煩躁,本來伸手想要拉她起來,卻不留神摸到了她的大腿,摸就摸了,趕緊挪開啊,可他竟然無恥的捏了起來。
她當時羞得只想鑽進被子裡,一動也不敢動,後來實在忍不住坐起來朝着於晉身上踢了一腳,他順勢倒在她的牀上翻了個身,一把將她拉在了懷裡。
她害怕被媽媽看到,使勁的掙扎,於晉卻越發用力摟着她,兩人都很不舒服的在牀上相互較勁。
她很驚訝,眼前這個男孩何時有了那麼大的力氣,竟然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然後,她一直掙扎一直小聲的罵他,直到他說了一句話。
陳水,別想着薛葳了!一直陪着你的人是我!我一直都在!
當時她感覺周圍一下子便安靜了,原以爲那份懵懂的小心思只有自己知道,從沒想過早就被他看穿。
羞愧,害怕,憤怒讓她忍不住大哭起來,於晉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最後兩人手拉着手躺在牀上睡着了。
陳水偷偷抿了下嘴角,下意識的反握住於晉的手,就好像從來沒放開過那樣,自然而又熟悉。
終於走進了那扇門,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呆了,這哪裡是酒吧啊!
眼前的一切徹底刷新了她對酒吧的認知,悠揚動聽的古典音樂在耳邊響起,舞臺上一位長髮飄飄的男生在唱英文歌,陳水總感覺那身影有點熟悉,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不禁喊了出來。
“陸詢!”
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陸詢朝她敬了一個禮,換了一首歌,唱的更加深情。
陳水看他戴着一頭假髮,滑稽的甩來甩去,實在有些忍俊不禁,臺下本來邁着舒緩的步伐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聽到陸詢這邊節奏一變,尖叫幾聲,頓時全都嗨了起來。
“陳水,我們也去跳!”於晉已經開始跟着節奏扭動。
陳水擺了擺手,她有些放不開。
“來吧,來吧!”
陳水被於晉牽着手,擠到了舞臺最前面,陸詢緊跟着跳了下來,兩人一左一右將她護在了中間。
燈光照在她的身上,夢幻迷離,動感的音樂不停刺激着她的耳朵,身體瞬間被喚醒。
尖叫,搖擺,她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般,在於晉和陸詢之間又蹦又跳,剛纔的不愉快一點點消失,心情暢快到了極點。
曲終人未散,許多人圍過來要認識一下這個初次出現的女孩,於晉豎起食指,噓了一聲,故弄玄虛的拿着話筒跳上了舞臺。
“今天我要唱一首歌,送給一個女孩!”
“噢~!男神竟然要獻歌!大家快來啊!”
“晉哥,小心爾姐吃醋,一個眼神滅了你!”
這是陳水第三次聽到爾姐這個名字,她不禁看向於晉,那個爾姐跟於晉是什麼關係?
“都別廢話,好好聽阿晉唱歌!”陸詢吆喝了一聲,拿起一把吉他,也跳到了臺上。
“哇喔!詢哥和晉哥要合體啦!”
“這女孩到底誰啊?詢哥也認識?”
陳水聽到周圍有人對她議論紛紛,不自在的挺直了身子,朝臺上翻了個白眼。
死於晉,自己想出風頭,卻把她置於風尖浪口,很好玩嗎?
“其實這首歌我不怎麼喜歡,覺得太過傷感,但她愛的什麼似的,聽了千兒百遍也不覺得煩,這首歌的名字是再回首,希望你們也喜歡!”
再回首,背影已遠走,
再回首,淚眼朦朧
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溫暖我
聽着熟悉的旋律,陳水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周圍的一切嘈雜彷彿都已經消失,只剩下她和於晉,走在曾經的校園小路上,一遍又一遍的哼唱着這首纏綿傷感的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