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根本就不知道在紅衣人的異次元空間裡發生了什麼。
這個行事詭異的空間能力者只是給他展示了一下把速度之花困住的畫面之後,就要挾他進入空間大師留下的要塞當中破解密碼。在速度之花被炸飛的之前一段時間裡,他已經和那個紅衣人進入到要塞內部了。
在打破了外圍的防禦系統之後,要塞內部的防禦顯得就很常規了。可能是基於“如果有人能闖進來,再花哨的防禦都不管用”的理念,要塞內部只是象徵性的有一些光束武器存在罷了。
但這個想法依舊是比較天真的,因爲空間大師要塞的核心深處,被一扇用密碼鎖封閉的大門擋住了,這顯然是空間大師留存的最大秘密所在之地,而那個紅衣人就要求江上幫他破解這個密碼。
“想不到還有空間能力者拿不到的東西。”江上在儘量拖延時間,他認爲速度之花應該在那個異次元空間裡有所行動,自己拖延的時間越久,他的發小兒成功的機率就越高。
“你不會想從我這裡套話搞清楚我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吧?你也太不拿我當回事兒了。”紅衣人冷笑一聲,聲音如同瘋子敲擊破鑼一般難聽,“我是那種會傻不拉幾跟你解釋來龍去脈的人嗎?再說了我聽聞過你的名聲,你要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纔不信。”
當然,江上明白這個密碼門的意義。
說到底,密碼的用途其實非常有限。它要麼是用來傳達秘密信息的,要麼就是用來製作鎖具守護有價值之物的。前者的場合顯然在這裡是不適用的,可後者的場合對能力者來說本來就不應該是什麼問題。
破解密碼門的最佳辦法肯定不是用算法和秘鑰來解開密碼,而是直接將門破壞。再怎麼難以解開的保險箱密碼,只要把保險箱本身破壞了就行了。而對於空間能力者來說,無論是保險箱還是門,都如同浮雲一般,只要繞過堅固的部分直接利用次元移動進入到內部即可。
但問題在於,這個密碼門是空間大師設置的,這個人對能力者的理解,特別是空間能力者的理解,絕對是非常老辣的。這個密碼門的設置恐怕就是隻要有人非法入侵,裡面的有價值之物就會被毀滅。
紅衣人可以冒險嘗試用能力突破,但他沒有,而是選擇了挾持人質的方式來找人破解。光是這一點來說,就讓江上覺得十分值得玩味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密碼門背後的東西具有超乎尋常的價值,否則這個曾經襲擊過麻枝、試圖引起麻枝體內地外生命暴走的人,是不會對這裡面的東西感興趣的。
換言之,無論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其價值絕對不會比一個地外生命樣本的價值要低。
另外一點是,紅衣人選擇了讓江上破解密碼,說明他認爲這個密碼一定會被聯盟機關的人破解。他可能根本不在乎挾持的人是誰,只要這個人是聯盟機關的一線人員,就有破解這個密碼的可能性。也就是說,在這個紅衣人的理解當中,空間大師依然是忠於聯盟機關的,就算他戰死了,他設置的密碼也只能由他信任的聯盟機關成員來解開。
這和江上之前的判斷大有不同。
江上這次行動的各種前提,都是空間大師已經是個叛徒了。空間大師的確是身負重任,可江上認爲這個任務不是聯盟機關的高層下達的,因爲現在掌握大權的刀鋒老大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任務的存在,他有什麼理由隱瞞呢?假如真的想要隱瞞,又怎麼會派江上這樣擅長搞明白各種小秘密的人執行尋找失蹤人員的任務呢?
難道空間大師依然是爲了正義而奮鬥,只不過這個正義的背後並不是聯盟機關?
“你不會是想拖延時間吧?”紅衣人哼了一聲。
“我以爲你不會問這種蠢問題。”江上回了一句,“沒想到你不過如此。”
“好吧,我問了一個蠢問題,我道歉。”紅衣人的面部一直處在一種空間扭曲造成的微妙模模糊感當中,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江上肯定他這時候一定在冷笑,“那我想你一定不會介意我再說一句很蠢的話吧:如果你不聽話,或者想耍花樣,或者想叫增援,你的夥伴就會被我殺了。”
“我覺得這三件事是同一個概念。”江上說道,“你搞搞清楚,我是不會不顧我同伴的生命安全的,這個密碼我會去對付的,但我也要說一句廢話:你必須承諾事成之後放了他。”
“大家都是生意人,當然會講規矩的。”紅衣人笑着說道,“你這不是廢話。”
好吧,看樣子自己是真的講了一句廢話,對方是絕對不會講規矩了,必須得想想辦法。
江上心急如焚,倒不是因爲他解不開空間大師留下的密碼門。
與之相反,在他查看過後就知道,這扇門使用的密碼屬於聯盟機關保密級別相對較高同時使用範圍並不狹窄的一種。這種密碼的靈感來自於恩尼格瑪機,即一種非常複雜的替換型密碼。同一個字母在明文的不同位置時,可以被不同的字母替換,而密文中不同位置的同一個字母,又可以代表明文中的不同字母。稍微檢查一下江上就發現,其實這個密碼門的系統是和聯盟機關的密碼替換規律是一致的,也就是每三分鐘更換一次。如果在總部有人想進入數據庫查詢一些機密文件,就要申請獲得密文,然後再通過特定的解讀方式來得到真實的密碼。
這樣做的好處是,假如想獲得機密文件的人不是掌握解讀方式的高權限人員,就算通過暴力手段知道了密文也是毫無用處,因爲在三分鐘的更替時間內搞清楚解讀方式是不可能的。而假如有個掌握解讀方式的人背叛了聯盟機關,他在申請密文的時候還得面對層層審查,被發現的危險性就會增加,而且三分鐘的時效同樣也是個麻煩。
空間大師在使用這種密碼,顯然他並不在乎這裡的秘密被聯盟機關的人發現。他沒有用任何類似虹膜、指紋、聲紋之類的生物性密碼來作爲防備,則說明他已經考慮到了自己會死或者身體可能會被控制的可能性。
一個準備把遺產留給聯盟機關的人,卻在很多行動上表現出一種已經叛變的傾向,空間大師究竟在向誰效忠?
“別檢查了,這個密碼跟你們總部用的一種密碼是一致的,也是隨時更新的。”紅衣人催促着江上,“只要我願意,我用不到一秒的時間就能殺死被我困住的人。”
“我知道,麻煩你別說廢話了好嗎?”江上皺眉,“我是知道解讀方式,但我不知道密文,密文的獲得要提出申請才行。理論上說,沒有留在總部、不在監控之下的人是不能提出申請的。”
“那麼我只能換個人來抓了,這對我來說不是難事兒,我有的是時間。我要殺了你和人質。”
紅衣人說罷,擡起了自己沒有被打斷的那條手臂,他的手中有一個模糊不清的空間場,江上知道這也是他精心準備的東西——只要釋放出來的話,擴散的空間會在某個半徑範圍內吞噬物質,江上沒信心跑贏這個瞬髮型的招式,更何況他也不能跑,跑了的話速度之花就必死無疑了。
“等一下!我可以申請。”江上說道,“我有我的渠道。”
“你當我傻啊?”紅衣人嗤笑道,“你這一申請豈不是暴露了你處在麻煩當中了?我可不想和你們的增援部隊開戰。”
“不會的,用我這個渠道獲得密文,你至少有二十個小時不會遇到任何來自我方的質疑。”
“我能信你?”
“信不信由你。”江上說道,“就算我誆了你,叫來了增援,在他們趕到的時候你也能做到殺了人質、搶奪門後的東西離開,不是嗎?”
在猶豫了大約半分鐘之後,紅衣人點點頭表示同意,江上立刻聯繫到了安琪:“喂,幫我啓動PL協議,但我只要階段一。”
“隊長,你認真的?我這裡沒有任何跡象顯示有啓動這個協議的必要性。”安琪回覆道,“但我還是聽你的判斷。”
“別廢話了,聽我的。算我欠你的。另外我的確遇到麻煩了,但不要增援,情況複雜。”
“我懂。等我一分鐘。”安琪掛斷了通訊。
之前就有謠傳說,假如江上要背叛聯盟機關的話,安琪一定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因爲有PL協議的存在,使得這個說法並不是謠傳了。
所謂PL協議,不過是“跑路協議”的意思。完成這個協議的第一步,就是通過黑客手段獲得訪問聯盟機關數據庫的權限,第二步則是徹底刪除關於江上的一切資料。如此一來,江上就可以用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利用一切公共設施,不會被聯盟機關用監控身份的方式發現。身爲參與設計和升級整個聯盟機關加密系統的核心人員之一,安琪掌握着相當多的技術。本來這個後門是她給自己留的,但她在加入peace maker之後沒多久,就對江上坦白了這一切,並表示要把這個後門留給江上使用。
當江上問起她這麼做原因的時候,安琪拒絕做更多的解釋,只是說她欣賞江上的生存方式而已,並不希望掌握諸多秘密的他沒有一個安全退出聯盟機關的方式。
實際上這種退出方式也並不安全,想弄死一個弱能力者,聯盟機關的人有的是辦法。但江上清楚,安琪一直沒有修復這個後門,她和江上一樣,做事總要留下後路。
一分鐘之後,安琪聯繫到了江上,並說出了一長串密文。
“謝了。這個渠道以後不會失效吧?”
“別小看我啊隊長……”安琪嘆了一口氣,“真的不需要援助麼?我想我可以……”
安琪沒有說下去,因爲她聽到一片雜音,無論怎麼呼叫,對面都沒有任何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