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廣箐把來訪的雷姬攔在門口的時候,心情多多少少有些複雜。
身爲森見然的第一助理,廣箐其實很久都沒有做如此具體的工作了。
按照常理來說,從幫忙擬定文件到指揮清潔人員打掃宅邸,事無鉅細都去管理一切,纔是豪森集團最直接指揮者和領袖的第一助理應該做的事情,可是最近幾年來廣箐卻閒得發慌,交到她手中的工作少之又少,甚至還不如她陪着森見然上學時代的工作多。
這並不是因爲廣箐的能力不行,正相反,她和她的家族從上個標準世紀開始,就承擔着森家的援助工作,骨子裡就有着完美助理的血脈。她從小和森見然一起長大,從來都是接受精英教育的,以她掌握的技能來看,獨立運營一個大型公司毫無問題,讓她去做家政工作她會讓封建時代的皇家僕役都感到汗顏。
可她卻時常感到無事可做。
過去,森見然還沒有掌權的時候,廣箐總是勸說自己等以後森見然成長到可以掌控集團之時,就是她出人頭地、滿負荷工作之日。可是等到森見然真的開始操控豪森集團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除了廣箐的工作,讓她不要再做助理了,並且還給了她一大筆錢,讓她自己去找個合適的工作,甚至鼓勵她去經商。
廣箐據理力爭,認爲自己沒有任何過失,不應該就這樣被開除,這將是她家族的恥辱,沒想到森見然居然說這種家族不要也罷,當個奴僕毫無意義。最終,廣箐表示要以絕對的忠誠留下來,森見然才勉強同意。
常年跟在森見然身邊,廣箐知道她的老闆年紀輕輕就爬到高位很不正常。這和繼承毫無關係,正常來說至少還要十年他才能爬到現在的位置,哪怕他是森家最有力的繼承者。不過,森見然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之下,以極短的時間架空了他的父親,籠絡了一大幫高層,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從剛剛畢業的狀態成爲了家族的掌舵人。
整個過程極爲神秘,沒人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似乎每個人都臣服在他的人格魅力之下,可廣箐卻感覺到那很有可能就是老闆的面具而已,因爲她感覺到自己是被刻意疏遠了的。
就算被刻意疏遠,她也保持着絕對的忠誠,希望能跟着老闆幹出輝煌的事業。她原本以爲在森見然成爲掌舵人之後就會有所好轉,沒想到之後她更加閒了。
森見然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習慣於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允許任何人插手到他的工作當中。有一段時間,廣箐甚至擔心自己會被老闆“清除”掉,沒想到的是森見然一改過去領導者們的高壓手段,以極爲溫和的態度對待每一個人,幾乎是偶像級別的完美。
越是這樣,廣箐越是心裡發毛,可又找不到什麼不妥的地方。事實上,就算是自己“被開除”的一事,森見然的解釋也是“希望能看到廣箐在更好的地方發展”。
這算哪門子老闆呢?
或者他是完美的人,或者就是個超級定時炸彈,廣箐覺得自己的敏感並非毫無根據,她每天跟着森見然都無法掌握他的行蹤。
因此,當最近一段時間聯盟機關的人反覆和集團扯上關係的時候,廣箐在手中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也覺得這其中可能有一些她完全不掌握的情況。突然之間讓廣箐再次做這種傭人一樣的工作本來就很反常,而從來都對聯盟機關十分支持的森見然,以往一定會熱情接待來訪者,可現在卻命令廣箐把這個人勸走,實在是有些難以理解。
“上次發生那種事情,我們感到十分愧疚。”來訪的人真的帶着一臉愧疚的表情,“領導讓我替他當面向森先生賠罪。”
廣箐認識這個能力者,她是聯盟機關的全職英雄雷姬,她知道此人戰鬥能力非凡,據說還有十分堅定的信仰。
“可是森總說他最近工作比較忙,今天想休息,不想見客。”廣箐不卑不亢,保持着第一助理的矜持。
“可我見不到森先生的話會很難交差的。”雷姬說道,“據我所知,森先生在上次的事情當中受傷了,一直沒有去醫院治療。”
如此說着,雷姬擡起手打了一個響指,指尖出現一絲電光。“我的能力可以激發細胞活化,對森先生的傷勢有好處。”
廣箐皺眉,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事實上,綁架事件發生過後,她也提出讓森見然去醫院檢查,但很快就被溫柔地回絕。可在她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森見然又自己跑去心理危機干預中心做了診療,整整消失了半天,集團裡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弄得很多高層以及分公司的人心急火燎,快把她的電話打爆了。
“您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雷姬看着廣箐,在後者眼中,雷姬帶着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彷彿是一種赤裸裸的嘲笑,嘲笑她連自己老闆受傷的事情都不知道。
“森總從不讓我們擔心。只要他不說,我們就不會過問,這是我們的規矩。”廣箐回答道,“當然,也不需要你們擔心。”
“那這樣吧,有一件事還請森先生務必出面。”雷姬拿出了一張文件,“這是這次抓獲的兩個能力者的資料,我希望森先生能想想看是不是和這些人有過什麼過節。”
“文件給我,讓我來送。”
“不行,這是機密資料,是經過我們聯盟機關特殊加密的,只有我在場確認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才能顯現文字。”雷姬笑了笑,“這需要我發動能力才行。很麻煩對不對?可這是爲了森先生的安全着想。”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廣箐的手機突然響了。在向雷姬點頭致歉保持禮儀之後,廣箐走到角落裡接通了電話。
“森總呢?他現在怎麼樣了?”電話那頭是目前負責尖端通訊設備生產的負責人。
“什麼?怎麼了?”廣箐聽着一頭霧水。
“我的第一助理大小姐,您是真不知道啊還是裝糊塗啊?”電話那頭繼續嚷嚷着,“森總昨天沒有通知就到我們那裡視察,結果不知道爲什麼我們的一個實驗室起火了,森總直接衝進去救人,結果被燒傷了!我們說讓他趕緊去醫院,他說一切都有你安排,不能去你不認可的醫院。結果你一直不跟我們聯繫,我們全公司上下怎麼辦啊?”
“這……你稍等我這就去……”
廣箐還沒有說完,發現雷姬就站在她身後,臉上帶着很難捉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