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轉瞬之間,原本只有少數人注意到江上發動極速能力去救人了,但是他就這樣被一個小女孩直接打翻擄走,卻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發生的。
“什麼情況?!剛剛有人高速離開了B區域,是什麼人?”
在失去了隊長的情況下,最早對此事發出疑問的人竟然是正在進行山體加固作業的河木公。他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其實先前發生在這裡的各種異像已經證明這裡可能有能力者存在,只不過一來無法叫來支援,只能硬着頭皮走一步看一步;二來也沒人想到率先發難的會是一個小女孩。
“有人綁架了隊長!”方悅把手頭的工作搞完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事發現場,“安琪,你有定位嗎?隊長身上應該還帶着通訊器!”
“不行,無法定位!”安琪焦急地回了一句,“信號只是稍微追蹤到了一下,不過好像因爲重擊而導致通訊器破壞了,現在無法探明情況,只能判斷對方逃離的大體方向!”
“什麼叫好像!能不能給出一個準確的消息?!”方悅大吼。
“目前不能。”
安琪並沒有同方悅爭吵,同樣有組長身份的她當然是有資本和方悅爭吵的,但這於事無補。她很想用大喊大叫來發泄心中的不快,但這不是她的風格。她正在瘋狂發動能力,調動周圍所有能用的監控設備,去查找綁走江上的能力者的蛛絲馬跡。但地震的破壞導致這裡的通訊網絡全滅,監控設備九成以上都不能正常運轉,她帶來的設備都已經全部用在救災上了,就算現在撤出來一部分也爲時已晚。
她只能通過有限的設備捕獲到一個很模糊的影像,那個小女孩在綁走江上的時候並不是單純使用了極速型的能力,她和江上彷彿在一瞬間人間蒸發了一樣,居然馬上就從這片區域裡面消失了,所有人只不過是看到了她綁架江上的過程,後續發生了什麼,對方發動了什麼能力,給這片區域造成了什麼影響,都是未知數。
“筱筱,我們現在怎麼辦?”方悅在冷靜下來之後,開始聯絡仍然在前方進行搜救工作的醫療組組長。
無論從資歷上看還是從與江上的親密程度來看,筱筱已經成爲目前peace maker的實際領導者。這不僅是方悅的看法,也是其他所有小隊成員的看法。
現在大家已經暫停了手中的工作,只等着筱筱做出指示了。
這個從來都是以江上最堅定的支援者形象出現、和他出生入死次數最多的peace maker現存最老資格的醫療組組長,在通訊器裡下達了這樣的指示:“繼續救援!”
“喂,你不管隊長了嗎?!”還沒等方悅發火,率先喊了一嗓子的是已經經受過一段時間磨練、還被江上親自教育過的成員麥曉飛。有一段時間他曾經消極工作,但經過最近的歷練之後,他的行爲越來越像是一個成熟的peace maker了。
隨着麥曉飛的一陣煽動,公用頻道里一陣嘈雜,大家紛紛表示這時候應該分出一部分人力去追蹤江上。這支隊伍的確是個整體,但無人能代替江上在這裡的地位。其中以通訊組的人最爲積極,從目前來看,他們的任務量比較少,而且追蹤他人本來就是這個小組經常要做的事情。
“各位弟兄姐妹們,”筱筱用了這個江上曾經用過的詞語來描述這支隊伍的成員們,“請各位相信,我現在恨不得立刻去把隊長找回來。但是別忘了,隊長在被綁走之前曾經下過一道命令,那就是‘現在我們只管救援,其他什麼都不要多說’。相信各位也都明白,除非有更高層的指示,否則這支隊伍只有他能發號施令。在新的命令下達之前,我們必須堅守崗位。我們不是來這裡旅遊觀光的,我們的行動是要挽救生命的!如果我們像這個機構裡其他那些能力者一樣任性,缺乏紀律和有效率的行動,那我們就是失敗的,是給隊長丟臉的!現在我要繼續執行隊長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希望各位能堅守崗位,任何能挽救但是沒有來得及挽救的生命,都是給隊長抹黑!”
今天真是太不尋常了,一向笑眯眯面對大家的菩薩型醫療組組長,竟然能在這種極端情況下發表這樣的演說,但這很有效果。激憤的隊員們很快回歸到崗位,麥曉飛發愣了幾秒鐘之後,也低着頭開始行動。
在救援工作又開始繼續進行了幾分鐘之後,安琪爲方悅和筱筱開通了新的頻道,這個頻道里只有他們三人能相互溝通,算是組長之間的爲數不多的特權。
“你是認真的?真的就這麼不管隊長了?”方悅問道,“以目前上頭的情況來看,不可能會派出英雄去救援的。現在是備戰時期,沒人知道地外生命的下一次襲擊是什麼,而且那幫胡攪蠻纏的混蛋們也不知道在策劃什麼,在對付地外生命方面我們明顯落後,現在情況被動,上頭不會分神去營救隊長的。”
這種情況到是真的。別說是現在這種特殊時期了,就算是放在平時不緊張的時候,外圍部門的折損上頭也並不會特別上心。在江上的父親掌管peace maker的時代,MIA(missing in action)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在衝突激烈的現場,他們這種一線支援人員很容易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自從江上開始掌管之後,由於戰術風格的成熟這種事情的發生率已經幾乎消失,可現在失蹤的居然是隊長本人。
犧牲也是聯盟機關的工作內容之一,這是手冊裡明確寫出來的,是身爲一個維護正義的能力者必須要面對的事情。在享受工資待遇和機構保障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應該有這種覺悟。
“我們也不可能分神去救隊長,現在B區域的救援纔剛剛開始,太多人需要我們去幫忙營救了……”筱筱的聲音沙啞,剛剛情緒飽滿的講演耗費了她太多的心神,說出那種她自己都知道違心的話,實在是壓力太大了,“但是我們也不是沒人幫忙,雖然不怎麼靠譜,可現在只能求助於他了。”
方悅明白了。
“大爺的!隊長這呆木頭,爲毛臨走之前還下了這種死命令……”方悅試圖讓語氣歡快一些。其實冷靜下來想想,如果對方真的想要江上的命,以那種迅雷一般的速度早就能把幾乎毫無防禦能力的江上一招斃命了,何必要綁架他呢?搞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但至少隊長現在是安全的。整個小隊在這裡繼續救援,完成原本的使命,然後求助於其他能力者,這是上上策。
放眼整個聯盟機關裡,就沒幾個英雄能和他們的隊伍關係交好。
除了那個號稱世界上最快的能力者之外……
“沒有異議的話,我就聯繫他了。”一直在沉默的安琪說道,“他已經在我的頻道里等着了,早就碎碎唸了一陣子了,我頭疼。”
“我來說吧。”筱筱嘆了一口氣,“小花,你聽我說……”
在peace maker的三名組長決定向他人求助的一段時間後,江上從昏迷中逐漸清醒了。
他只是稍微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就發現已經被綁得結結實實。他沒有試圖再亂動,一下子清醒過來再亂動的話,很容易刺激到綁架自己的人。越是顯得無力,顯得有配合感,才能不讓對方突然之間放棄談條件而痛下殺手。
好像是被一個小女孩綁架來的……
江上回憶了一下整個事情。
當時他準備救人,卻被那個看起來困在廢墟里的少女給一下子打倒了。這孩子並不比純力量型能力者要強悍多少,但也已經到了能上場作戰的水平,對付毫無防備、一心想要救人的江上當然如同吊打一樣輕鬆。
不過從對方出招的動作來看,這個孩子似乎又沒有經過專業的體術訓練,只是胡亂按照把人擊倒的目的來了那麼一下子,江上意識到自己的肋骨斷了幾根,是劇痛讓自己昏迷的,並不是因爲針對性的打擊。
不專業,非常不專業。
其實大部分能力者都沒有專業的體術訓練,他們只不過是依靠出色的特殊能力來行動罷了。但是長久在戰場一線混,總也得學會一些讓身體有效行動的方法,特別是那些依靠力量能力來行動的人。
另外的不專業還體現在這種捆綁的方式上。
這種捆綁只是達成了一個目的,那就是極爲結實,憑藉江上的力量和能力是無法掙脫的。但是,這種捆綁留下來的縫隙還是太多了。只要江上肯花時間,還是有辦法解開捆綁的。關於捆綁江上研究過不少,用什麼工具、用什麼方式能將一個能力者捆住,是非常有講究的。
稍微平復一下心情之後,江上的五感也開始逐漸恢復。
這裡很暗,但習慣之後能稍微看清楚房間的陳設。似乎是個臨時居住點,看不出什麼生活氣息,還有一些包裝用的箱子隨意堆放,如果說這裡是個電商店主的住所,江上也覺得是合乎邏輯的。
另外,這裡的空氣也有些……乾燥。
剛剛所處的地震災區正在經歷雨季,空氣溼潤得很。這裡是室內,但溼度應該也受外界影響,除非這裡的密封條件極好。從這裡的乾燥程度來看,這兒距離地震災區已經相當遙遠了。
那個少女還有極速能力?
複合型能力者嗎?
正在思考的時候,那個綁架者已經從黑暗中出現了。她刻意隱藏在暗處,但江上能感受到她正盯着自己,如同流水一般靜靜地憤怒着。
“綁我沒價值的,沒人會來救我。”江上說道,“但是我們可以談談。”
少女沒有迴應,甚至沒有任何動作。
“那我換個說法好了。”江上咧嘴笑了,他知道自己在作死,可是他忍不住。
內心深處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促使自己必須問出這句話:“你和麻漢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