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這樣形容愛情裡的反反覆覆:分手是一個人將另一個人弄丟了。於是,我便想到如果回頭去將丟了的人撿回來呢?我一直都沒有想明白是丟了又撿到的人幸運,還是那個被弄丟後又被找回來的人幸運……
—《紀暮旅行記》
紀暮愣愣地看着吳家輝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接聽了!
嘿,林妙聲,你敢揹着我跟吳家輝暗渡陳倉,你很有長進嘛!
紀暮磨着牙對着手機說:“請問是找吳家輝先生嗎?”
在電話接通的那瞬間,林妙聲緊張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無論如何,不能叫吳家輝這個時候回來。但是,又不能拖累着顧小七跟她一起受苦,最好是讓吳家輝從通話內容中聽出反常,然後報警。
“吳家輝!”林妙聲幾乎第一時間便聽出這個聲音不是吳家輝,所以故意大聲地呼喊。給張翰那夥人造成的印象彷彿是她在大聲呼救。
“他死了哦!”紀暮惡作劇地調笑,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到底是爽還是不爽。得知林妙聲不斷地跟吳家輝聯繫,他很不爽,但是,聽到林妙聲的聲音,他又有些抑制不住的小開心。紀暮想到這是吳家輝的手機,林妙聲但然猜測不到此刻跟她對話的人是他,所以……邪邪的壞笑從心頭升騰而起。
“你才死了呢!”不知道爲什麼,林妙聲有一種錯覺,對面那個拿着吳家輝手機的男人,像是,那個,該死的紀暮?不可能的事情,卻又無比地真切。
“啊!我死了,怎麼跟你說話呢?”惜字如金的紀暮,正在用繁複的語言掩飾“紀暮”這種存在,“難道我是幽靈王子?”
說起“幽靈”二字,還是林妙聲在天虹初期的創意呢,紀暮將自己美其名曰爲王子,自個兒都一陣反胃。可是,只有這樣,才更加不會被發現,不是嗎?
林妙聲乍一聽幽靈王子四個字,很乾脆地對着手機啐了一口:呸!與此同時,她心中翻騰着的四個字,卻是“幽靈總裁”。想到電話那端的人未必認識紀暮,而且紀暮也說不出口諸如“王子”這般的自吹自擂,便索性將心中的話釋放了出來:“你這說話方式,確實不像正常人類,像被某些東西附體了般。”
“你是指?”紀暮自然明白林妙聲的意思,低低地笑了起來。
“哇!這笑聲也超級像!”林妙聲脫口而出,以她自己都來不及反應的速度。
“像什麼?”紀暮屏住呼吸地追問。
“像被某個死人上身了!”林妙聲沒好氣地說:“你不知道啊,你剛纔笑的聲音賊像那該死的紀暮啊!”
囧……
怎一個囧字了得呢?
原來他在林妙聲的心中,就是一個死人。
她說“那個死人”的時候,是不是含嗔帶怒?咬牙切齒般恨着,眼眸中卻流淌着笑。紀暮因着自己的這番想象,硬是自顧自地“回味”得連牙根都有些微微的發酸。
只是說完這些的林妙聲,心中的絕望越來越甚。既然不是吳家輝本人,她該如何讓一個陌生人讀懂她的內心語言,趕緊派警察到指定的地點來解救她們呢?
“吳家輝,你趕緊給我死回來
!”林妙聲看到張翰那夥人已經有些不耐煩的表情和肢體動作,趕緊對着電話咆哮。
成敗在此一舉!
剛纔電話中的男人有些小幽默,應該不是個豬腦袋。那麼,請拜託你聽懂我的語言吧!林妙聲在祈禱。
明明知道他不是吳家輝,卻那麼大聲地喊着吳家輝的名字,是故意將他當作吳家輝來刺激?紀暮的腦袋告訴運轉:這是什麼狀況,林妙聲已經猜測到他是紀暮了,所以更加深層次地來刺激他?
啊!不對。林妙聲如果知道他是紀暮,鐵定不會這樣說。
她會叫:“紀暮,你又準備對吳家輝做什麼?”
一定是這樣的,以她目前對吳家輝的“用心”程度。
紀暮一陣失落。
旋即,他又瞳孔微縮,某種情景在他腦海中浮現:難道說,林妙聲遇到了危險?
林妙聲在向他求救?
紀暮幾乎下意識的就要說:“妙妙,我是紀暮,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險?”
可是,萬一,這電話是免提狀態呢?
那電話將被掐斷,林妙聲將前功盡棄。
紀暮深吸一口氣:“你這麼想念我啊?那是不是在大牀上洗乾淨了等着我呢?”
如果電話是免提狀態,聽到的人一定只會覺得這是小情侶在打情罵俏,然後他這個男人有些精蟲上腦,色、欲薰心!
可是,林妙聲卻沒有生氣,甚至滿心充滿着希望。因爲,這說明那個人,在電話裡,已經明白她的處境了。他表面上在說大牀,實際上在問:你在哪裡?
其實手機是另一個男人拿着的,林妙聲能聽到的話,基本上他也能聽到。
於是,林妙聲對着手機嚷:“老子在倉庫裡等着你!”
然後,擡頭大聲地問那個拿手機的人:“大哥,這叫什麼倉庫?”
拿手機的男人扭頭看張翰,似乎在猶豫着該不該說地點。張翰一把奪過手機,狠狠地說道:“吳律師嗎?我警告你,你千萬別跟我耍花招,你的未婚妻在我們手裡……”
紀暮想到這人一定是熟識吳家輝,如果貿然迴應,勢必會引發懷疑。聽起來,他的目的似乎是爲了讓吳家輝現身,那麼也就是說林妙聲現在充當的角色是“引子”,在吳家輝現身之前,她都有利用的價值。這價值,確保她是安全的。當然,每個人的忍耐程度不一樣。
紀暮果斷地掛掉了電話。所謂言多必失。
張翰氣得腦袋冒煙。
“大哥,你看這咋整?”邊上有小弟問那個膀子很壯實的傢伙。
“張嘎嘎,那個吳律師跟這女人的關係如何?”
“你趕緊給吳家輝打電話,要是他三個小時不過來,我就弄掉你一根胳膊!要是再三個小時不過來,我就弄掉你另一條胳膊!”
顧小七在邊上只聽得寒毛都要豎起來了,同時又因爲這樣刺激的經歷而莫名地興奮着。平生第一次“非典型旅遊經歷”!她想回去後,她要寫一本驚悚懸疑旅行小說,弄不好,還能在暢銷榜上火一把呢。於是,一邊偷偷地觀察張翰和他的兄弟,一邊搜腸刮肚地尋找描繪的詞彙。
紀暮在掛
掉張翰的來電後,迅速給李展言打了電話:“你趕緊尋找本市所有的倉庫!林妙聲有危險!人手不夠我可以支援紀氏那邊的保安給你用……”
剛剛跟李展言對接了營救方案,紀暮本想登機回來,又怕飛機上林妙聲的電話打不通,心急如焚的時候,他發了條短消息過去:
“妙妙,別害怕。我馬上坐飛機回來。等着我!”
與其說這條短消息是發給林妙聲看的,不如說這條是爲了穩住那幫人的心。他以“非語言”的方式保證:我會來。
果然,張翰在閱讀完畢這條短信息後,不再煩躁。
林妙聲沒有看到這條短信,她看着張翰他們的反應,定是那個笑聲酷似紀暮的男人給他們吃了定心劑。
心中形容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她這次遭遇的禍端,因吳家輝而起。她最危險的時候,吳家輝卻不知所蹤。林妙聲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真的對了,想起前不久爸爸和媽媽又在催她繼續相親或者跟吳家輝定親的事情,竟心酸不止。那個人,不過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就似潮水般漫過她心頭的沙灘。
紀暮,你究竟對我有多大的影響力?
林妙聲胡思亂想着:該不會,因爲這個突發事件,她移情別戀上了吳家輝的某個損友吧?
那個人,有些小邪惡。
那個人,不一點點的聰明。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跟她天涯一音,海角一線般的默契。
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能在瞬間解讀出那麼多的內容,並且做出最準確的判斷和反應。這是何等樣的男人啊?
林妙聲最後的結論是:像紀暮一般的男人。
唯有他,才這般的倜儻出塵。
這樣想着的林妙聲,殊不知,她連電話那端,那個人的長相都沒見過,又如何得知他是倜儻出塵的人兒呢?
但,感覺就是那樣。
她曾經一次次地徘徊在紀暮身邊,一開始是沒勇氣表白,再後來是沒勇氣掙脫。
無數次,她告訴自己要忘記那個只能帶給她傷害的男人,無數次懷抱着這樣絕望而濃烈的失戀之情,無數次拿生命中義無反顧的勇氣去奔赴,卻一次又一次地錯失良機或者弄巧成拙。於是,她想:就這樣將那些隱秘的愛恨都埋葬了吧!
從此,林格格和吳阿哥是天生一對。
從此,紀暮只是紀大總裁。
然。誰能想得到呢?命運之神似乎總是喜歡朝令夕改,被她埋葬的東西總是一次次不合時宜地甦醒,以詐屍般恐怖的力量,逆襲她的神經……
那天,李展言只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便找到林妙聲。
這在案件史上是一個奇蹟。
X市的範圍不大,亦不小。這市裡的倉庫少說也是上千家。所以,搜索的任務,可見之艱鉅。李展言當時急啊,他被真的逼急了的時候,就會撓頭,熟悉他的人都生怕他把頭皮給撓破了。
那爲什麼,兩個多小時就找到了林妙聲呢?
據說,李警官隨身攜帶了一隻通靈神犬,它有一個讓人只聽一次,就再也忘卻不了的名字,叫:星期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