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林惜屏和段致誠的爭執,江楓橫眉冷眼的直接低吼,“夠了!給我滾出去!”
吼完,他緩和了語氣但還是有些嚴肅的對老太太說到,“奶奶,請你收回剛纔的話,我很愛您,但不太喜歡自己的婚姻問題被你干涉,我早就認定了她是我的妻子,不過是出於尊重通知你一句,不是讓你來研究她拷問她的,你只需要張開懷抱接納她做你的孫媳婦就好了。”
老太太神色一暗,眼底有着被冒犯後的慍怒,不過她沒有立刻反駁江楓,還是把偏見的眼神放在我身上。
這時段致誠又說道,“媽,該說的我不是早就跟你說清楚了嗎,這陸小姐無論是才智還是外貌,年齡這些都跟咱們阿風很般配,他們的婚姻我認爲是沒有多大的問題,我們做長輩的只需幫忙籌備婚禮就是。”
“我結婚的事,用不着你來摻和,”江楓始終還是對段致誠充滿了敵意,冷眼瞪着他,“現在馬上,帶着你老婆離開,以後都不準再出現在這裡!走!”
林惜屏冷笑了聲,雙手抱在胸前,沒有理會,只瞅了瞅段致程誠,可段致誠雖然面子上很掛不住,還是沒有離開的打算。其實我也猜到幾分了,他們今天來這兒的根本目標不是我,是江楓,根本的目的不是跟我們談論婚事,而是想要藉着這場婚事,討好江楓,修復跟江楓的感情。
因爲江楓已經收購了丹楓集團超過20%的股權,只需再收購8%左右,就能超越段致誠,成爲丹楓的控股股東,到時候丹楓就在我和江楓的掌控之下了。而以雲燦服飾現在的市值,以及江楓的資本運作能力,要再次收購丹楓8%的股權進而控股丹楓,已經是輕而易舉的事了……
可見,段致誠和林惜屏正是意識到了江楓對丹楓集團的威脅,才夥同老太太一起來到我家裡,以江楓‘家人’的高姿態,以爲我們籌備婚姻爲噱頭,想打破和江楓之間的堅冰,緩和跟他的關係。
“結婚先不急,”老太太又發話了,對江楓說,“阿風,你是段家的後代,未來也會是丹楓的接班人,你應該知道你的影響力在咱們這個圈子裡有多大,你的婚姻並不是你一個的人,也關係到我們段家的門面。按說陸小姐的情況,跟我的要求是相差甚遠的,不過,我雖然年紀大了,也不是老古董,既然你這麼喜歡她,那我就允許你們結婚,但前提是要求你們回到段家,跟我們一起住一段時間,讓我對陸小姐有了一番深入的瞭解後,再說籌備婚禮的事。”
段致誠緊接着道,“嗯,你奶奶說的有道理,阿風,要不你跟雲燦就先回到家裡去住,反正大家以後遲早都是一家人,就讓雲燦先跟我們家裡人還有段家這邊的親朋都提前熟識別一下,你看你倆要結婚了,但我們所有人對雲燦還很陌生,是不是?”
我以爲江楓理所當然會言辭拒絕,沒想到他悶悶的的作深思狀,沒有立即發話。
但安靜許久的我,忍不住開口了,似笑非笑的開口道,“謝謝段董事長的重視,但要我去您家住,抱歉我做不到。首先,我和阿風還沒正式結婚,也不是段家的人,沒有理由入住段家;其次,就算我和他結婚了,我們也會有自己單獨的住所,不習慣跟長輩同住,請見諒。”
這些話,也是在跟江楓表態。
只聽老太太打鼻息裡一聲冷哼,說道,“陸小姐挺傲的啊……也難怪,從一個棄嬰能走到今天,個性強勢點也正常。不過,你要想嫁進我們段家,最好還是把你的性子收一收,拋開你的事業,先學學‘賢惠’這個詞。”
江楓站了出來,一臉不悅的,“奶奶,不要再說了,也不要再爲難我。雲燦不想去段家,我自然也不會回去,我現在這裡生活的很好,以後有時間會經常回來看望你,就這樣吧,你們都先回去。”
豈料老太太這下徹底怒了,提高聲音吼江楓,“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竅了!你在外面飄了一兩年不回家我不怪你,甚至你爸說你夥同外人增持股票想控股公司,我也不怪你,沒想到我一再放任你、偏疼你,到頭來你連我這個老東西也不放眼裡了!?居然爲了一個女人跟我甩臉色撒氣?你是不是也嫌我活得太長了!?”
老太太本從頭到尾都是鎮定自若的,突然變臉發飆,還挺可怕,把我都嚇了一跳。
江楓有了那麼幾分愧疚,眼眸稍微垂下去……
“對不起,奶奶,”他歉然而低沉的,“我剛剛態度有問題,你別跟我置氣。”
“那你告訴我,到底要不要回家來住?”老太太逼問他。
江楓,“……”
“不管走到哪裡,你都改變不了你是段家人的身份,你談戀愛我可以不干涉,但你要結婚成家,這關係到整個段家聲譽形象問題,我跟你爸不可能不干涉!”老太太一爆發就收不住了,厲聲訓斥,“我已經最大限度做出讓步,允許你跟她結婚,只不過想進一步再考察考察,讓你們搬回家裡來住,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阿風,聽奶奶的話,儘快搬回家裡。”
段致誠趁熱打鐵的勸到,“奶奶身體不好,你不是不知道,別再惹她生氣。”
江楓沉默了一陣後,對老太太說,“給我兩天時間考慮。”
老太太的怒氣泄了一大半,最後又補充道,“你最好想清楚一點,我也不逼你,反正憑你良心辦事吧,我也是土埋到脖子的人,沒多大的念想了,無非就是想在最後幾年能每天多看看你,能在死之前看到你放下你對你父親的成見,跟你林阿姨還有段茜段昊和睦相處,我不希望我死後你就真的跟段家斷絕關係了,一個人孤零零的飄在外邊……”
眼看江楓收起尖銳和狂妄,陷進了前所未有的沉悶裡,段致誠也不再多說,最後跟老太太還有林惜屏幾個人坐着司機開的車離開了別墅。
客廳裡又恢復了平靜,江楓倒在沙發裡,跟魔怔了一樣,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看來,你真的想搬回段家去住?”我坐在他身邊,問到。
他眉頭緊蹙,依舊在沉默,在糾結,有些坐立難安。
“如果我要回去,肯定是帶着你一起回去。”他看向我,“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搖搖頭,“沒有考慮的餘地。那是你以前的家,你從小長大的地方,但跟我無關,我對那兒也沒有感覺,不太可能離開我自己溫暖自由的窩,去跟一羣我完全陌生的人生活在一起。”
“就不能爲我妥協一次?”他問。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想回段家居住。這讓我覺得很是疑惑,他不是一向和段家的人水火不容嗎,爲何明明有了我,還想着回到那個他口中的‘牢籠’?
不等我回答他,他就自言自語的解釋道,“我主要基於對兩個人的考慮,第一個人,是我奶奶。我來段家後,差不多算是我奶奶一手帶大的,在段致誠幾個子女中,她最偏心我,不讓我受絲毫的委屈,在吃、穿、玩……方方面面給我最好的,不讓任何人說一句我的不好,誰要敢提‘私生子’三個字,她會一巴掌朝那個人打去,她縱容我所有的惡劣行徑,爲了疼我護我,跟段致誠老婆吵了很多次架,那時候,她就是我在段家的保護神,我知道只要有我奶奶在,我什麼都不用怕……總之,我跟奶奶感情很好,就因爲她還在那個家,我知道我永遠和段致誠斷不了關係……如果,要問我內心最深處有沒有恐懼,我想說有,那就是害怕我奶奶的離世,她年紀越大,那一天就越近了,這是我最不敢深想的一件事。她現在身體狀態不是很好,別看她表面精神矍鑠,實際上有心肌梗塞,有糖尿病,高血壓,腦梗塞多種疾病,所以我能對她好點就對她好點吧,時間可能真的不多了……”
聽了這些,我感覺到自己的心漸漸的軟了下來,對他奶奶的那份怨氣也在消減。
“那你第二個考慮的人是誰?”我問。
“第二個,就是我媽……”他眸光變得深沉,深沉中含着些壓抑。
“你媽?”
他悶了半天,纔像講故事那樣娓娓道來,“你應該聽過,二三十年前,丹楓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那時公司不叫‘丹楓’,段致誠也是個債務纏身的窮光蛋,後來認識了我媽,我媽那時是個服裝設計師,在她的幫助下,段致誠的小破公司才慢慢有了起色……我媽忍辱負重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不惜靠出賣自己去幫他搞定了很多關鍵的人脈資源,跟他一起苦心經營把他公司做大,後來她又讓段致誠把公司改爲了‘丹楓’這個名字……在我10歲前的記憶裡,她生活的目標除了我,就是段致誠,還有他的丹楓。可以說,段致誠和他老婆孩子有今天的好日子,全靠我媽當年的付出,而林惜屏這個所謂的‘原配’,不過是坐享其成,還憑着她跟段致誠那張結婚證,用盡世界上最惡毒的言語來侮辱我媽,把她從段致誠身邊驅逐,也讓我再也見不到她……”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這口惡氣,一直憋在我心裡多年。所以,我想方設法要奪回丹楓的控股權……不僅僅是丹楓集團,還有我媽失去的那些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