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裡,打了一針退燒針後還得臥牀輸兩瓶液。我躺在病牀上,身體狀況在漸漸好轉,牀邊守着何奕,陶姐已經被他叫回家了。
何奕寸步不離的照顧着我,一會兒給我遞熱水,一會兒給我削蘋果,一會兒又用平板電腦給我放常看的綜藝節目,體貼得讓我心情也愉快了許多。看着這大男孩青春陽光的的面龐,那清澈到不含一絲雜誌的眼神,我不禁也暗暗感慨着,他大概真的是我生活裡唯一溫暖的一個小角落了。
“何奕,”我輕輕的喊了他一聲,讓他過來。
“……”他在我牀邊坐下來,“怎麼了,嫂嫂,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就想跟你聊聊天,你以後,能不能別再叫我嫂子,就喊我姐吧。”
“嗯,姐!”他溫柔的叫了我一聲,順便握住了我的手,特別認真的看着我,“你不一直都是我姐嗎,其實跟媽也沒什麼區別了。”
“那你以後會不會……也背叛我?”我怔怔的跟他對視着,特別感性又脆弱的問出這句。
“你覺得可能嗎,”何奕毫無顧忌的撫着我的手,眼神變得成熟了些,說的直白而堅定,“你是我姐,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我最愛的女人,我何奕爲你去死都可以,怎麼會背叛你?”
“……”我被他這些話逗得露出了一絲笑意,主動又握住了他的手,“何奕,謝謝你。”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麼,”他更深的注視我,說道,“放心吧,任何時候我都會把你放在第一位的……還記得小時候,我哥把你帶回我們家的時候,我就特別喜歡你,你人長得漂亮又溫柔又勤快,還對我爸媽很好,對我也超級好,我那時都不知道我哥是怎麼把你騙到手的,特害怕你嫌我們家窮忽然某天就跑了……呵,現在想來,要是我爸當年沒發生那場車禍就好了,你這麼好的兒媳婦兒,估計我媽也會活的久一點,一切都是命吧。”他感慨道,許久不見的傷感。
聽他回憶起這些往事,心裡還是不免被刺痛,“過去的就不提了,不管怎樣,還是感謝你爸媽生了你,不然我也不會得到你這麼好一個親人。”
他笑了笑,忽然有些猶豫的問道,“姐,你會不會因爲我哥的事……以後也對我產生怨氣?”
我搖搖頭,“你想多了,你是我弟弟,和別的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那就好。我也很不想承認跟他的血緣關係,小時候經常被他揍,關鍵時刻又被他拋棄,雖然是一個媽生的,卻還不如一個陌生人。”
“另外,我回家的這幾天,揹着你去見過他幾次,”何奕嘆了一聲,繼續到,“說起這個王八蛋就氣得想打人,他現在過得日子就跟一富二代沒區別,那天看他開得還是一輛雅緻,住的地方又是獨棟大別墅,比我們那兒氣派多了。而且——”
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繼續到,“他身邊有女人了,看樣子是個白富美,據說準備要跟她結婚……我質問他當年爲什麼要跑路,他死活不說實話,現在看來,這王八蛋不過就是嫌家裡窮,撐不下去了,就找了個有錢的女人吃軟飯去了,媽的,說到這裡我都覺得噁心,簡直丟進了我們何家的臉,要是我爸媽泉下有知估計都的氣得發抖!原本還幻想着他回來了,要是表現好的話,我允許他重新追你,現在看來,就一徹頭徹尾的人渣,你以後也別再信他的花言巧語了。”
“……”我不置可否哼笑聲。
“但他畢竟是我親哥,做了這麼多傷害你的事,我心裡還是挺愧疚,”何奕看着我,又輕鬆的笑了笑,“有時候想,我要不是比你小了這麼多歲,一直被你當成小屁孩兒,估計都要來追求你了。我就是見不得你跟別的男人好,因爲我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會比我更愛你,你就是跟了周愷程我也渾身不得勁兒……”
“行了,我們不聊這些,你給我削個梨子吧。”
“嗯,你等等。”
輸完液是晚上8點過的時候了,因爲病情不嚴重,身體狀態也好轉了很多,也沒必要住院。何奕開車帶我回了家,家裡陶姐已經特別爲我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雖然我還是沒什麼胃口,不過她這種慈母般的關愛還是溫暖了我。
我喝了點湯就上樓去休息了。
何奕因爲明天下午又要返回學校,所以有些戀戀不捨的來我房裡又陪了多聊了點開心的話題,最後還拿出他那把吉他,坐在我臥室的椅子上,爲我彈唱起一首《富士山下》,“攔路雨偏似雪花,飲泣的你凍嗎,這風褸我給你磨到有襟花,連掉了漬也不怕,怎麼始終牽掛,苦心選中今天想車你回家,原諒我不再送花,傷口應要結疤……”
何奕唱歌也是很好聽的,聲音跟陳奕迅特別像,當初還差點去學了聲樂,不過因爲他高考成績太好,我還是讓他選了個比價有實用性的專業,音樂方面作爲業餘的愛好就行。
我凝神靜聽着他這略顯傷感的歌聲,時而憂鬱,時而澎湃,特別的撩人心絃,不知不覺就從那片陰霾裡走了出來~
第二天,我精神狀態好了不少,親自給何奕收拾了行李,並開車送他去了機場。他現在選修了第二專業,又要忙畢業設計,還有份在法院實習的工作,請不了多久的假,必須得早點趕回北京。
跟着他一起取了登機牌,又陪他緩緩的朝檢票口走去,一路上忍不住又碎碎唸的叮囑他,“在外邊千萬不要跟人打架,遇到事情忍一時風平浪靜……記得每天都要吃早飯,不要熬夜,那邊溫度低,平時多穿點衣服……交了女朋友的話,記得對她好點,不要腳踏兩隻船,如果沒打算結婚就不要讓對方懷孕……隨時保持手機暢通,別讓我聯繫不上你。”
“好了,知道了,這些話你念得我耳朵都起繭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你身上還有多少錢。”我又問。
“幾萬塊吧,沒其他大的花銷應該夠了。”
“我……”想了想,我還是故作輕鬆的說,“那我一會兒回去給你轉錢,先給你轉個20萬吧,上次你不是要買一套西服嗎,想買什麼就隨便買,別省着,反正我這兒有的是錢。”
其實,何奕應該還不知道我公司裡發生變動的事……我不想讓他失望或者爲我擔心,哪怕自己降低生活水準,我也不想降低他的生活品質。
“沒必要,”他笑着說,“我也快畢業了,該學着自給自足了,老花你的錢,這不跟那什麼江楓一樣成‘吃軟飯’的了嗎?”
“別胡說……”
我轉移話題道,“以後還是儘量回廣州這邊工作吧,不然每年這樣來回也奔波。”
“嗯,知道。”
他最後跟我緊緊擁抱了一下,“姐,照顧好自己。”
“好。你也是。”
他跟我說了再見,就拖着行李箱去檢票口了……看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沒入人羣裡,我心裡又添了分失落,不得不轉身來慢慢的往回走,來到了停車的地方。
當我按了遙控鑰匙,隨手將車門拉開,赫然發現駕駛座上躺靠着一個大男人,江楓!
我驚得渾身一震!
只見他背靠在車坐上,閉着眼睛,似乎還在睡覺……
“你在這兒做什麼?!”我低吼了聲,氣得發抖,不由分說抓住他的胳膊就要把他拽下車來,但他身子實在太沉,我根本拖不動。他被驚醒了。
“來了?”他睡眼惺忪的,若無其事的,“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上車吧。”
“你TM到底想幹什麼?”我滿心都是對他的憎恨與嫌惡,“又跑到我生活裡來偷雞摸狗的有意思嗎?給我下來!”
“別這麼兇嘛,我們好歹做過一年的‘夫妻’,我就是忘不了你,”他脣角一抹玩世不恭的笑,隨之下車來,直接就抱住我的身子,強行把我往另一邊的副駕駛拽去,我氣得死命掙扎,引來旁邊幾個人的觀望。
“小聲點,別搞得像我在強暴你,”說着,他已經把我塞進了駕駛座,‘碰’一聲重重的關上車門!
他要強來的話,我也反抗不過他,動不動報警喊救命也是矯情……於是我就乾脆也沒反抗了,就冷靜的倒在座位上。他重新上了駕駛座,特意探身過來給我扣安全帶,扣好以後,他閃電般的強吻住了我的脣瓣,一陣狂風驟雨般的侵入掃蕩……等我反應過來要抗拒他或者咬他時,他卻又閃電般的放開了我,坐正了身子,一邊扣他自己的安全帶一邊冷笑着說道,“剛剛只是爲了喚醒你對我的記憶,不要忘了我們甜蜜的曾經,”
“……”我瞥了他一眼,氣得一陣心堵,恨不能他下一刻就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我沒有再惱羞成怒的跟他吵,反正已經看透了他骨子裡的齷齪,再無謂的爭執下去,除了在他面前展現自己的狼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他啓動了車子,開的特別快,同時還打開了車上的電臺。
“反思了這麼多天,考慮清楚沒有?”他問。
我聽不明白他的話,也沒心情問他,更不屑於回答他……我臉朝向窗外,對着那不斷後退的街景發呆。
但車子開了二十多分鐘後,我發現他走的不是去我家的那條路。因爲不想跟他說話,我也沒問他帶我去哪裡,心裡想着他可能走的是我不熟悉的一條近路。
可最後他把車子駛入了他以前租住的那個小區……
在車庫停好車以後,見我不下來,他又打開車門來,強迫的把我拖下來,我終於氣得猛踹了他一腳,“你他媽有話就在這裡說!”
“是,我有很多話跟你說。不過先去我上面坐坐,讓我給你倒杯茶,讓我們慢慢聊。”他摟着我的腰,在我耳邊悄悄的說,順便還往我耳朵裡吹了口熱氣。
耐着性子跟他上了樓。當他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顧敏儀出現在眼前,“回來了——”話沒說完,見到我時,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