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璃被陸淮與抱了個滿懷,熟悉的雪松氣息充斥鼻端,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她甚至能清晰的聽到他心臟躍動的聲音。
一聲聲,強勁鼓譟,敲打在耳膜,似是傳入心底。
她整個人愣怔當場。
陸淮與的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緊緊按在堅實寬闊的胸膛之上,是隱忍剋制卻又不容拒絕的力道。
“阿璃。”
陸淮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比起以往更添了幾分冷冽,
“先進去。”
他說着,抱着寧璃就要往屋內走。
寧璃聽到了門外傳來的滿含怨憤的痛苦呻吟聲。
“你!你們到底是誰?我胳膊斷了!我、我要去告你們!”
程西鉞看着滿臉是血狼狽萬分,卻還在叫嚷的幾個人,想殺了他們的心都有了。
他費了多大勁兒才拉開陸淮與!
要不是寧璃妹妹還在這,他們能只是斷幾根骨頭這麼簡單!?
他跟陸淮與認識這麼多年,也幾乎從未見過他剛纔那樣子。
他們聽到動靜就以最快的速度上來了,結果就看到那幾個人正站在一扇門前,瘋狂的用木棍和錘子打砸,試圖闖進去,還不斷叫罵,嘴裡吐出的話全都不堪入耳。
一看這情況,程西鉞就心道不好,可還沒等他反應,陸淮與就已經動手了!
那幾個人雖然帶着器械,可這些年,陸淮與的名頭在京城和部隊都是出了名的,他們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幾個回合下來,那幾個人就全都掛了彩。
程西鉞在旁邊看的膽戰心驚。
陸淮與真是半點沒留手!招招都是往最疼最重要的地方招呼。
這是打定主意把人往死里弄啊!
陸淮與聽見這一句,腳步一頓,回頭看來。
程西鉞心頭一跳,直接上去踢了那男人一腳。
“你們幾個試圖私闖民宅,還對未成年暴力威脅,我看該進去的是你們!”
他說着,又扭頭對陸淮與催促道:
“陸二,先帶寧璃妹妹回去,別髒了她的眼!”
陸淮與把寧璃抱得更緊了些,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
然而還沒來得及往裡去,那幾個人便又吵嚷起來。
“你們、你們是和寧家人一夥兒的吧?那你們知不知道,她爸爸開車撞死了我弟弟!她爸蹲監獄,她也別想好過!”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是她寧家人欠我們的!”
“寧璃!你以爲躲起來就沒事兒了!?你不心虛嗎?你不怕半夜鬼敲門嗎?!我弟死了!你,還有你爸爸,這輩子都該活在悔恨裡面,痛苦一生!”
怨毒尖銳的聲音,清晰無比的傳來。
寧璃整個人被陸淮與圈在懷裡,額頭輕抵着他的胸膛,入目所及,是他的黑色襯衣。
除此之外,再無看到其他。
她睜着眼,呼吸很輕,一動不動。
這樣的話,這些年來,她不知道聽過多少遍。
她以爲自己已經習慣,任由他們說的再難聽,她也可以平靜掠去。
但這一刻,她心底卻忽然生出了一絲慌張和恐懼。
不是因爲他們的咒罵,而是因爲......
陸淮與也在這裡。
他......都聽到了吧?
關於她爸,關於當年的那場車禍,關於他們一家人揹負了另外一家人永遠的痛苦與仇恨。
其實陸淮與應該是早就知道的。
這些事情,早就是人盡皆知,哪怕不去打聽,只要提起她的名字,這些肯定也會有人提及。
可是,她從未想過,會被陸淮與撞見這樣的一幕。
如此......不堪。
忽然,一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一愣。
那是——陸淮與的手。
溫熱有力的手掌將她的耳朵覆蓋,溫柔又堅決。
那些辱罵刺耳的聲音忽然遠去。
陸淮與微微俯首,湊到了她的耳邊,聲色低沉。
“阿璃不聽這些。”
不要聽。
不用聽。
不必聽。
寧璃靠在他懷裡,什麼都看不到。
可他這一句,聽得太清楚。
連同他手上的溫度和力道,也那麼輕易的鐫刻在心底,是難以磨滅的痕跡。
陸淮與往前一步。
“等我會兒。”
他叮囑道。
說着,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那幾人身上。
程西鉞撞上他的眼神,整個人都不好了。
“陸、陸二,我看要不報警——”
陸淮與的手落在了門把手上,聲音平靜。
“你先進去陪着阿璃。”
程西鉞不肯進門,不動聲色的挪了半步。
他倒不是同情這幾個人,而是——萬一真在這鬧出什麼事兒來,他回去怎麼跟陸老爺子交代!?
當初陸淮與來雲州,他可是立了軍令狀,無路如何要看住陸淮與的!
眼看這一年基本上都是好好的,怎麼能在這時候——
那幾個人好像也意識到了不對,終於閉上了嘴。
陸淮與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幾個人,目光最終定格在中間那人身上,眸色平靜的可怕。
“剛纔,你罵了幾句?”
那人剛想說話,可看着此時的陸淮與,竟莫名生出幾分畏懼。
方纔情緒激動,沒來得及想太多,現在才發現,這個年輕男人看起來出身就不一般,加上剛纔實在是被打怕了,這會兒面對陸淮與的審問,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陸淮與似乎也並不在意他的答案。
“沒記錯的話,你好像還用腳踹了這扇門?”
那男人頓時打了個激靈。
這、這話什麼意思!?
剛纔這男人已經斷了他的胳膊,難道現在還要斷他的腿?只因爲他踹了幾下那扇門!?
程西鉞心臟跳的飛快。
“陸二,我給竇局打個電話吧。”
竇立峰是臨城市公安局的局長,和程家關係不錯。
這一點,陸淮與也是知道的。
但他現在顯然不想走這條路。
這樣的辱罵,這樣的威脅,小姑娘經歷了多少次?
程西鉞眼看是勸不住了,只能試着求助寧璃。
“寧璃妹妹,這的事兒還是交給我來處理,你和陸二——”
寧璃其實也發現陸淮與的不對了。
他這個時候的樣子,比當初在程家壽宴上收拾戴立的時候,更爲冷厲。
陸淮與已經將方纔擱置的木棍重新拿在了手裡,一腳跨出房門。
看到這一幕,寧璃心神一動,立刻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