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聽瀾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
“二少?”
陸淮與依舊盯着那邊,神情未動。
顧聽瀾擰眉,提了提音量:
“陸淮與?”
這一聲似乎終於讓陸淮與回神。
他移開視線,靠在椅背上,微微昂首,閉上了眼睛,遮去了眼底的所有波瀾。
“沒事兒,走吧。”
他的嗓音裡帶上了一絲低沉沙啞,像是在壓抑剋制着什麼。
顧聽瀾繼續向前行駛,從事故現場繞過。
等離開了好一段距離,他往倒車鏡看了眼。
黑夜之下,那邊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與燈光了。
陸淮與在副駕駛的位置坐着,寂靜無聲。
顧聽瀾思慮片刻,還是問道:
“真的沒問題嗎?”
他真的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撞見這樣的一幕。
過了好一會兒,陸淮與纔回了聲。
“嗯。”
顧聽瀾卻覺得他這樣還是有些危險。
“要不你先跟我回去?”
他試探的開口。
陸淮與這才睜開眼。
他的瞳色很深,看不清情緒,眉宇間似是覆了一層薄薄霜雪。
“不必。”
顧聽瀾聽出他的堅持,微微皺了皺眉,卻到底沒有再問。
......
抵達雲鼎風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顧聽瀾把車停在別墅門前,往那邊看了眼,神色微凝。
別墅亮着燈。
有人在。
他心裡隱隱浮現一個猜想。
這個時候,還能留在雲鼎風華的......只可能是那一個人。
陸淮與已經推門下車。
“謝了。”
顧聽瀾叫住他:
“陸淮與。”
陸淮與腳步一頓,回頭看來。
顧聽瀾從車窗裡看他。
別墅的燈光勾勒出陸淮與清雋挺拔的身形。
他逆着光,面容隱沒在光影中,半明半暗,看不清晰。
顧聽瀾道:
“幫我跟寧璃問好。”
陸淮與與他對視片刻,脣邊掠了一抹極淡的弧度。
“嗯。”
說完,他轉身往別墅走去。
顧聽瀾在車上坐了好一會兒,直到陸淮與進入別墅,他才重新啓動車子離開。
......
寧璃正坐在客廳看書。
聽到房門傳來的動靜,她意識到,應該是陸淮與回來了。
她把書放下,起身走了過去。
陸淮與正在玄關換鞋。
“二哥,你回來了。”
寧璃喊了他一聲。
陸淮與擡頭,眸色微深。
寧璃忽而一愣。
陸淮與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但這樣的感覺只是一瞬,陸淮與很快走了過來。
“等很久嗎?”
他的音調一如既往的散漫,擡手在她額頭輕輕點了點,指尖帶着略微滾燙的溫度。
寧璃心頭那股微妙的感覺很快消散。
她搖搖頭。
“沒有,我剛剛在看書。”
陸淮與往裡走去,隨意往客廳的方向看了眼,就見到了茶几上的那本書。
他脣角微彎,解釋道:
“飛機晚點了,所以回來的晚一些。”
寧璃頷首,又想起剛纔外面好像有車來過。
“西鉞哥跟你一起的嗎?”
“顧聽瀾。”
陸淮與走過去,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冰水,
“他讓我代問你好。”
一邊說着,他一邊擰開瓶蓋。
冰涼的液體順着喉管一路而下,寒意侵蝕,終於壓下那股隱隱的躁意。
“顧醫生?他也回雲州了?”
寧璃倒是好一段沒見他,正問着,目光忽而一凝。
陸淮與靠在冰箱旁,長腿微曲,那瓶冰水很快空了瓶,水珠滴落,沿着他凸起的喉結順流而下,那一抹水漬痕跡泛着淡淡的光,水珠最終沒入他敞開的襯衫領口,濡溼暈染開小小的一塊,貼在他平直的鎖骨。
她忽而想起之前視頻的時候,也看到過類似的場景。
當時隔着屏幕她尚且紅了耳尖,如今人就站在她身前不遠處,親眼看到,衝擊力實在太大。
陸淮與“嗯”了聲,想了想,又道:
“不,是去臨城。”
寧璃眨眨眼。
顧聽瀾之前就一直在臨城調查什麼事兒來着,後來他回了京城,好一段沒動靜,她還以爲他那邊的事已經辦完了。
沒想到這個時候又去了。
“看來臨城對顧醫生來說,還挺重要的。”
不然也不會花費這麼多的時間和精力。
陸淮與隨手將水瓶放下,擡腿走了過來。
寧璃此時站在中島臺的一側,他幾步上前,在她對面站定。
“寧璃。”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旋即似是覺得這個距離有些遠,又屈肘壓在臺面,向前俯身。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呼吸可聞。
他微微偏頭,聲音低沉輕緩,字字敲打在她的耳膜:
“怎麼總在問別人?”
寧璃愣怔。
她迎上陸淮與的目光,他此時的模樣與往常看起來並無不同,但眸色極深,好似有什麼在看似平靜的湖面涌動。
又像是蟄伏潛藏已久的風暴,隱約泄出一絲微風。
他容貌清雋絕倫,渾身上下透着骨子裡的矜貴與散漫,總是遙遙高不可攀。
然而此時,他......很不一樣,眉眼舒展,脣角噙笑,卻帶着無法描述的極致的誘惑與危險。
這樣的眼神,她見過。
她微微擰眉,往前靠了一分,挺翹的鼻尖聳了聳,卻沒有嗅到酒精的味道。
“二哥,你沒喝酒吧?”
她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陸淮與望着她,目光落在她殷紅飽滿的脣角,喉結滾了滾,這才笑道:
“沒有。”
寧璃思索片刻。
也對,今天畢竟是他生日,她一直聊顧聽瀾,是不太合適。
她道:
“二哥你等下,我有禮物給你。”
說着,她轉身往旁邊走去。
陸淮與的目光隨着她而動。
隨後,他就看到寧璃端過來一個小小的草莓蛋糕。
蛋糕估計只有六寸,但做的很精緻,雙層,中間和頂端都綴了草莓。
濃郁的甜香撲鼻而來。
陸淮與微微挑眉:
“你自己做的?”
“嗯。”
寧璃把蛋糕放下,又在上面點了兩根蠟燭,想起燈還亮着,又過去關了燈。
四周瞬間暗了下來,只留了客廳的落地燈,餘下淡淡昏黃的光。
她走回去,看向陸淮與。
陸淮與也在看她。
燭光映照在他眼底,明燦動人。
她甚至可以聽到他清淺的呼吸,嗅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道。
她的脣角漩了小小的梨渦,輕聲道:
“二哥,生日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