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耶路撒冷之外,我們還應該集中力量守護這裡。”
雷納爾德手中的木棍,指向了提比里亞堡西邊的阿克港。
“單純靠我們的力量,我們已經無法擊敗薩拉丁,而我們唯一的生路,便是向西方,向羅馬求援,請求聖座冕下,發動新的十字軍東征,救援耶路撒冷!”
卡拉克的公爵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們應該集中手中僅有的力量,堅守耶路撒冷和阿克港,然後馬上派遣信使到羅馬求援!”
“阿克港是整個聖地規模最大和設施最完善的港口,同時也是一座城防齊全,易守難攻的海港要塞。只要保證阿克還在我們手裡,那麼,我們就可以保證從西方來的十字軍,有一個穩固的立足點。”
“如今那裡的守將是喬斯林爵士,也是王太后阿格妮絲的弟弟——”說到這裡,雷納爾德轉過頭去,朝着王座之上的西貝拉鞠了一躬:“女王陛下,我建議我們要集中我們本就不多的兵力,防禦耶路撒冷和阿克。”
“作爲耶路撒冷的攝政王,我將親自防守耶路撒冷;但是,雖然聖城的城牆已經被我們加高和加固,她依然算不上一座堅固的要塞。我建議女王陛下和王室的諸位高貴成員移駕阿克港,那裡不僅戒備森嚴,防禦完善,並且還隨時能夠得到意大利人的海軍支援,補給也是沒有問題的。”
“同時我們需要一位威望卓越的高貴者統御和接手阿克的防務,他將負責整合所有集中在阿克的軍隊,不僅要公正的處斷法蘭克人和意大利人,本地人和外地人的衝突,還要能夠在薩拉丁的大軍圍攻阿克的時候,能夠堅決的守護這聖地的最後希望——雖然我和喬斯林伯爵是好友,但是這顯然超出了他的能力,在如今聖地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們不能顧及那些可笑的派系之爭了。”
作爲王太后的弟弟,西貝拉的鐵桿擁泵,耶路撒冷的王室總管喬斯林自然是雷納爾德一黨的核心成員,同時也和居伊以及雷納爾德的私交良好。但是,正是因爲理解自己的朋友,雷納爾德也深知喬斯林雖然身份高貴,十分慷慨,但是他卻是一個真正的紈絝子弟,同時還性格懦弱——和平時期還能夠依靠幕僚和顧問治理領地,但是如今阿克港的得失攸關聖地的生死存亡,這是喬斯林萬萬擔負不起來的。
聽到了雷納爾德的建議,西貝拉頓時有了不好的感覺。她頓時猛地從王座之上站了起來,然後快速走下臺階,走到了卡拉克公爵的旁邊,略微有些緊張的問道。
“攝政王閣下,”面對恭敬的在自己面前鞠躬致意的卡拉克公爵,耶路撒冷新任的女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問道:“關於耶路撒冷的防務,雷納爾德卿你會怎麼安排呢?”
“陛下,雖然從先王開始我們就在修繕耶路撒冷外牆的同時,不斷的在城內囤積存糧,而如今城內的存糧也不可謂不多——”
“但是,我們的終極目標,是要一直忍耐和等待,直到西方十字軍的到來;因此,我們應該要保證聖城的存糧能夠被守軍食用起碼三年,這意味着,耶路撒冷城內不能超過一萬人。”
“而阿克則是我們的未來所在,並且隨時都會有意大利人從海上運送補給,所以那裡的守軍應該越多越好。”
如今的耶路撒冷幾乎沒有平民,故此雷納爾德提議只讓最精銳和虔誠的戰士駐守聖地,而他們的家眷和毫無戰鬥能力的教士們則全部轉移到阿克港,這也讓困守聖城的戰士們沒有了後顧之憂;而阿克本身擁有嚴密的防備,並且還是聖地第一大的海港,因此比耶路撒冷要安全的多,這也是雷納爾德請求西貝拉移駕阿克的原因。
“耶路撒冷……到底能夠守堅守多久?”
沒有理會雷納爾德的話,西貝拉女王直截了當的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而此刻,不僅是耶路撒冷的新任女王,在場的御前會議所有人,都在豎起耳朵,靜靜的聽着攝政王的話。
“我不知道……”
“薩拉丁……新月教徒……即便他們無窮無盡,但是,守護聖地便是王國存在的意義,也是我作爲攝政王的責任,我只能竭盡所能,也許,在天父的看顧之下,我能夠堅持到十字軍的到來……”
耶路撒冷易攻難守,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但是,這裡卻有所有人都不能放棄的理由——不管是基督徒還是新月教徒。而如今雷納爾德,竟然自己主動要求駐守這裡……
沒有人知道,虛無縹緲的十字軍會在什麼時候到來。畢竟先王鮑德溫四世,曾經無數次向羅馬求援,但是,除了一些自發來聖地淘金的騎士和移民之外,羅馬根本沒有給予耶路撒冷任何援助,聖座的目光,永遠聚集在近在咫尺妄想吞併北意大利的阿勒曼尼大酋長身上。
因此,阿克港可能會因爲嚴密的防守而在薩拉森人怒濤一般狂暴的進攻之下倖存,而耶路撒冷,卻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而雷納爾德明知不可能而爲之,卻是準備爲了踐行自己當年隨同法蘭西王路易七世一同來到聖地之時,慨然許諾的要誓死守護聖地的諾言了。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絕對不會讓薩拉丁跨入耶路撒冷一步。”
雷納爾德的話,頓時感染了一大片在場的貴族和騎士們。他們一方面是攝政王的擁泵,另一方面,也曾經在聖城發過誓,要誓死守護聖墓。
特別是聖殿騎士團的大團長傑拉德,此刻慨然站起,他大步走到雷納爾德面前,拉住他的手,鄭重其事的說道:“守護聖地,這是所有聖殿騎士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將集結所有聖殿騎士,以及所有騎士團的戰士,站在攝政王身旁,願洞察之父指引我們。”
“雷納爾德卿——”
這時,瞭解了卡拉克公爵內心決意的西貝拉,也展現出了作爲女王的擔當。她重新坐到了自己的王位上,一字一頓的說道。
“朕乃耶路撒冷之王,聖墓的守護者!朕如何能夠棄城而逃?”
“朕將與耶路撒冷共存亡,而王國的王儲——”
說着,西貝拉緩緩的閉上眼睛,旋即睜開:“把我妹妹伊莎貝拉帶到阿克港去,從今天開始,她便是耶路撒冷無可置疑的繼承人!”
“現在,我們需要一名高貴的貴族,能夠帶領阿克港,堅定的抵抗薩拉丁的入侵,等待十字軍的到來。”
聽到西貝拉的話,雷納爾德也繼續說道:“而他,將在耶路撒冷陷落之後,成爲新一任攝政王——這不是榮譽,這代表着沉甸甸的責任!”
“這個沉重的擔子,就由我來扛吧。”
許久沒人自告奮勇的站出來,而雷蒙德見此情景,也靜靜的嘆了一口氣。他如今知道提比里亞堡已經沒有希望了,不僅僅是自己的封地,整個耶路撒冷,除了聖城和阿克,都會被雷納爾德放棄掉,包括他自己的封地卡拉克。
的黎波里的伯爵眼睛內也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而基督徒似乎終於在此刻真正團結了起來。只見雷蒙德走上前,對諸位高貴的貴族發誓道:
“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信仰新月異教的薩拉森人踏入阿克港,以我名門之後,雷蒙德之名發誓。”
“假如有一個薩拉森人跨過了阿克港的城牆,那麼我就不叫雷蒙,我叫麥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