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大隊人馬從叛軍中的營寨之中衝出來了,起碼有超過八百名騎兵!”
負責後方警戒的一名聖殿騎士團的侍從看到了敵軍的動向,連忙向前方正在對包圍圈內的希臘人發起最後攻擊的居伊大聲示警。
此刻,尼基弗魯斯麾下的步兵隊伍已經全面崩潰,而圍繞在他面前的重裝騎兵也已經損傷大半。聽到了來自後方的情報,已經渾身浴血的耶路撒冷王夫再次拔出自己手中的長劍,指向了那個領頭的貴族。
“我是呂西尼昂的居伊,我爲君士坦丁堡的正統皇帝而戰!希臘人,不要執迷不悟,皇帝的大軍馬上就要抵達此地,頭銜,或者去死!”
“呸!”
即便左臂受傷,尼基弗魯斯依然遙遙對着面前的居伊啐了一口。“你們這羣陰險狡詐的法蘭克蠻夷,只知道覬覦帝國財富的強盜,不要以爲你們和諾曼國王的骯髒勾當沒有知道!我可是福卡斯家的尼基弗魯斯,福卡斯決不投降!”
這名希臘貴族大聲嚎叫着,緊握着手中的長劍朝着居伊發瘋一般衝來。見此情景,耶路撒冷的王夫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順手接過了侍從遞來的騎槍,然後一夾馬腹,催動着胯下的坐騎朝着來者衝去。
幾乎是一瞬之間,兩騎交錯而過。即便用盡全身的力氣朝着居伊擲出手中的利劍,但是卻被武藝精湛的騎士瞬間躲開。而相對之下,居伊手中的騎矛,則伴隨着巨大的衝擊力,結結實實的刺入了尼基弗魯斯的胸膛之中,甚至直接把他撞下馬來。
這名福卡斯家的顯貴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抽搐了幾下,不久之後便沒了聲息;而那半根斷裂的騎矛甚至仍然直挺挺的插在他的胸前。不過,完成了任務的先遣隊並沒有浪費一秒的時間,在全殲了這股被引誘的敵軍之後,因爲敵軍的大部隊已經開始追過來的緣故,因此甚至連戰友的屍體都沒有來得及收集,便隨着來路一路狂奔回去了。
不久之後,親率八百名騎兵支援尼基弗魯斯的安德洛尼卡終於到達了戰場,但是早已來不及了。面對滿地死傷狼藉的屍體,他面色沉痛的說道:“尼基弗魯斯將軍爲國捐軀,聖母將親自接引他到達天堂的彼岸。”
不過即便如此,篡位者分明看到,目睹瞭如此慘劇,麾下許多士兵的眼中都閃爍着一絲動搖和不安。
“大事當前,貪此小戰,卻損我士氣,簡直就是愚蠢!”
雖然面上表現了對尼基弗魯斯爲國捐軀的肯定,但是安德洛尼卡的內心卻異常憤怒;不過作爲一名老練的指揮官,他早已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因此鎮定自若的命令屬下收斂屍體,而自己卻和心腹先行回營了。
“陛下,偵察兵來報,西西里人的大軍已經攻下哈德良波利斯;守將戰死,而敵軍亦離此不遠了。”
小心的落後着安德洛尼卡半個馬身,被篡位者委任的君士坦丁堡衛戍長官布拉納斯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忠心的布拉納斯,對於這股突然出現的敵軍,你有什麼看法麼?”
出乎意料的,安德洛尼卡沒有回答自己心腹愛將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他們不是諾曼人,他們是耶路撒冷的法蘭克人。”
布拉納斯堅決的回答到:“而且還有薩拉森人的精銳騎兵。”
“那是薩拉丁的馬穆魯克——當年朕在努爾丁的宮廷之中見過這個如今在聖地聲名顯赫的埃及蘇丹,他麾下的奴隸騎兵可比那些科尼亞人的古拉姆衛隊精銳多了。”
“朕聽聞西西里一向和異教徒勾勾搭搭,原本以爲不足爲信,豈料他們果真做出這種褻瀆之事!”
“恬不知恥的異端,願聖母懲戒他們!”
一旁的布拉納斯連忙滿臉的義憤填膺,虔誠的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還有那羣耶路撒冷的法蘭克人,他們難道不知道,誰纔是聖地最大的敵人麼?他們簡直就是愚不可及!”
聽到布拉納斯如此回答,安德洛尼卡終於稍稍放下心來。不過,隨着發現了耶路撒冷和薩拉丁的部隊竟然同時出現在了西西里人的陣營之中,甚至還有北面的匈牙利人和保加利亞人,他也不由得有些內心惴惴:“難道那個小鬼真的沒死?不可能,我可是親自下的手啊!”
安德洛尼卡不由得想起了九個月之前的那個夜晚。他緩緩閉上眼睛,努力的回憶當時的種種細節,然後確定自己已經親手把他哥哥的倒黴孩子掐死之後扔進金角灣了。“西西里,耶路撒冷,阿尤布,匈牙利,保加利亞......”篡位者在內心不斷的權衡着,始終想不通這麼多毫不相干甚至還互爲死敵的國家是如何聯合起來向自己發難的。
“或者說,這是帝國周圍的宵小,又一次聯合起來針對君士坦丁堡的包圍網?”
想起去年自己發動的針對拉丁人的血腥屠殺,篡位者覺得自己似乎接近了真相。
“但是薩拉丁你這個庫爾德人跑來湊什麼熱鬧啊!你不是要立誓收復耶路撒冷麼?爲什麼你麾下的馬穆魯克會和耶路撒冷的騎士團並肩作戰?你難道不怕被你信仰的異教神剋扣七十二顆無核的小葡萄乾麼!還有你們耶路撒冷的騎士團,口口聲聲要捍衛基督的聖地,但是竟然和異教徒同流合污!”
“什麼狗屁聖殿騎士團,我覺得你們統統都應該被綁到火刑架上面文火烤死,然後揹負基佬的罪名永墮無邊煉獄!”
不知不覺間,安德洛尼卡和他的侍從們已經回到了營地之中。但是此刻,羅斯衛隊的指揮官娜塔莉卻面色焦慮的朝他走了過來,旁邊還跟着另外一個氣喘吁吁的信使。
“安德烈,壞消息!海軍司令剛剛遣使來報,皇都的馬爾馬拉海艦隊在達達尼爾海峽被西西里人全殲了!”
“什麼!”
“噢,聖母在上!”
耿直的羅斯女大公情急之下並沒有在大軍面前避諱這個消息,而這讓剛剛纔眼睜睜的看着己方友軍在山下被全殲的希臘軍隊更是士氣狂泄。
幾乎是一瞬間,整個營地內就傳遍了這個壞消息;而當還在沉思之中的安德洛尼卡猛的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