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莫色雷斯,這裡是北愛琴海上的一個小島。它曾經是一個貿易中轉站,有一個優良的港口,而如今這裡被諾曼人攻下之後,則成爲了一個前線的補給基地。
“威廉吾友,我......”
阿萊克修斯站在海神號的甲板上,看着一旁無比沉默的西西里國王。此刻後者似乎一瞬間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只是扶着船舷,怔怔的望着遠處越來越近的小島。
“不,阿歷克斯,這都是貝拉的錯。”
威廉二世轉過身來,他雖然從失敗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但是似乎卻沒有以前那麼跳脫了。他惋惜的拍了拍阿萊克修斯肩膀,嘆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諾曼人也從不會被失敗擊垮。只不過可惜,你重登皇位之路似乎遙遙無期了......”
“你接下來有什麼想法麼?”
看着威廉似乎真的走出了失敗的陰影,阿萊克修斯內心隱隱鬆了口氣。他苦澀的笑了笑,同樣扶着船舷,輕輕閉上眼睛,垂着頭,感受着遠處吹來的海風。
“我辜負了他們;我......辜負了所有人。我......我不知道......”
阿萊克修斯轉過身來,卻發現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面。即使他們身上帶傷,但是都熱切的注視着兩位領袖。見此情景,他轉過頭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但是有那麼多人在期待着,我怎麼能就此放棄呢?”
不久之後,馬加里塔的艦隊靠在了薩莫色雷斯的港口。衆人魚貫而出,他們準備先在這裡休整幾天。
而執政官邸的會議室中,阿萊克修斯則開始和衆人討論,應該何去何從。
“西西里從不放棄,但是我們現在需要積蓄力量。”
昏暗的燈光下,威廉沉穩的說道。他如今遭逢大敗,似乎更成熟一些了;他和阿萊克修斯的友誼並沒有因爲戰敗而出現裂痕,仍然盡心竭力的支持着他,這讓後者內心羞愧不已。
“阿歷克斯,巴勒莫歡迎你。”
威廉淡淡的笑着,朝着阿萊克修斯說道,同時他也環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也歡迎你們。”
“所以,總之先回到巴勒莫,然後徐徐圖之——就讓篡位者和那個背叛者先猖狂一段時間,而我也要向聖座冕下揭露貝拉那可恥的背叛行徑!”
一時間,除了坦克雷德之外,大家都有些意動,而這確實也是當下最好的方法。阿萊克修斯環視一週,然後慎重的想了想,也在內心緩緩點頭。
“對不起,諸位大人,有從巴勒莫來的緊急信使!”
突然,會議室的房門被護衛焦急的敲響,而在衆人訝異的目光中,一名紅衣信使滿臉焦急的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讚美上帝!”
他看到了一臉錯愕的威廉,好似終於鬆了一口氣一般。信使由衷的朝着西西里的國王跪下,然後從胸中取出一封完好無損的信件,上面嶄新的印章——那是屬於教皇的印章。
“到底發生什麼事?”
衆人都訝異的看着這一切,而威廉也沒有避嫌。他當中拆開了教皇的信,然而一瞬間,西西里國王的眉頭便皺成了一個川字。
威廉放下了手中的密信,他環視了現場一眼,最終定格在了伊瑞爾和侯賽因身上。在後者錯愕的望着他的時候,西西里國王無奈地把密信放到桌上,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陛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旁邊一個諾曼貴族小心翼翼問着他們的國王,而威廉則非常痛苦的說道:
“耶路撒冷......淪陷了......”
“什麼?!”
諾曼國王的話瞬間在現場引起了軒然大波,現場倖存的耶路撒冷騎士們幾乎瞬間就從座位上面蹦了起來。其中以居伊最爲焦急;耶路撒冷的駙馬幾乎就是瞬間便搶過了桌上的密信,同時一直喃喃道:“西貝拉,西貝拉,吾愛......我的妻子在哪裡?!”
“安靜!”
見到在場的情況隱隱有些失控,阿萊克修斯不得不站出來大喝一聲。而威廉此刻也站了出來,緩緩說道:
“前任聖座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便蒙受天父召喚;而新任聖座克萊芒三世,則號召整個基督世界發動新一輪東征!”
對於這個重磅消息,大家一時間都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而威廉繼續說道:“作爲西西里的國王,聖座請求我開始動員大軍;而教廷的使節則已經奔赴歐洲各地,亞琛,巴黎,倫敦,愛丁堡......聖座發誓要動員比前兩次東征更爲龐大的軍隊。”
“神的旨意......”
如同震天的戰鼓在內心深處響起,幾乎所有的基督騎士如今都熱血沸騰。他們虔誠的跪在了地上,不住地在胸前畫着十字,虔心朝着上帝祈禱。
見此情景,通曉拉丁語的伊瑞爾臉上勃然變色。她擔憂的望着這一切,但是馬上就有人注視到了他們。而悄無聲息的,阿萊克修斯則悄悄站了起來,擋在了蘇丹御妹面前。
“神的旨意,吾友。”
皇帝同樣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然後對着西西里國王說道:“侯賽因和伊瑞爾是無辜的,我請求你派遣一艘船,把他們送回聖地......”
“阿歷克斯,你完全不必擔憂。”
威廉微笑着朝着侯賽因揮揮手:“我們之前還一同並肩奮戰,而塔裡克閣下更是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種族並不代表榮譽,我們曾經見過最卑劣的歐洲人,也曾經見過最高尚的東方人。此刻,雖然信仰不同,但是以歐特維爾的名譽起誓,我的海軍將安全把你們送回黎凡特。”
正當薩拉森人都鬆了口氣的時候,西西里國王卻話鋒一轉:“侯賽因,雖然我們是朋友,但是,如果我在聖戰的戰場之上遇到了你,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和你作戰——這是......上帝的旨意,也是......我的榮譽。”
“我亦如此,威廉。”
薩拉丁的侄子一臉鄭重的向着威廉走了過來,同時緩緩把自己的右手伸出。“既然這是真主的旨意,我也不會退縮。另外,爲了紀念我犧牲的老師,阿歷克斯,威廉,我決定改名字了。”
“塔其丁,以後請叫我塔其丁。”
見此情景,阿萊克修斯嘆了口氣。他鄭重的走了過去,然後把右手覆蓋在塔其丁的拳頭上。而西西里國王也走了過來,把手搭了上去。
“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