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亨德里克振奮精神,認爲自己終於找到了愛麗絲公主的蹤跡的時候,十字軍,不,確切來講,應該是阿萊克修斯麾下的軍隊正在阿達納如火如荼的進行接收工作。
皇帝現在完全把新任女大公當做了一個橡皮圖章——不過凱特琳本身也並沒有能力治理如此龐大的領地。在皇帝的命令下,許多來自埃德薩和安條克的士兵與稅吏從城內四散而出,再加上分成小股部隊的法國十字軍,他們雖然有些言語不通,但是依然卻熱情高漲。
稅吏到村莊之中向當地平民宣佈魯本的倒臺,並且敦促他們的村長前往阿達納向新任統治者宣誓效忠;而士兵們則包圍了一個個貴族盤踞的莊園與城堡,堅持用真理說服他們。不過阿達納周邊畢竟屬於魯本經營已久的老巢,除了顯要位置的幾個要塞之外——這些都是魯本自己的城堡;擁有資本並敢於武力對抗的亞美尼亞貴族幾乎看不到他們的蹤跡。
在十字軍強大武力的震懾下,加上魯本揹負着叛教者的惡劣罪行被活活燒死,庫斯里恩河以西的村莊,集鎮,要塞與城堡紛紛投誠——包括北方臨近託羅斯之門的一座駐軍五百人的要塞,守將由於直面科尼亞人的威脅,也宣佈改旗易幟,效忠新任女爵,以及羅馬的正統皇帝。
“陛下,迄今爲止,我們的軍隊已經控制了一千三百多個村莊,五十三個大小集鎮或者貴族莊園,以及四座守備完善的城堡,阿達納周邊的領地,算是初步掌控了。”
阿達納堡的主塔之上,坦克雷德正在向阿萊克修斯彙報這幾天的工作。他雙眼通紅,臉上的疲憊之色怎樣也掩飾不住,但是卻喜上眉梢,強撐着不肯休息;而受到皇帝讚揚並且勉勵了一番的猴子閣下,看到時機成熟,也恭敬的對阿萊克修斯說到:
“陛下,庫林堡的守將請求覲見。”
庫林堡就是那座駐守了五百人的要塞城堡。它位於西斯要塞西南,與其成犄角之勢,其下屬的村莊也曾經多次遭受科尼亞人洗劫。
一邊翻看着亞諾.多裡安送來的關於託羅斯之門的情報,不久之後,在坦克雷德帶領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恭敬的來到阿萊克修斯面前。他頭髮和眼珠都是棕色的,有着典型的亞美尼亞相貌,神色樸實,甚至有些憨厚。
“陛下,請您一定要儘快擊敗圍困西斯要塞的科尼亞野蠻人!我的哥哥阿納斯塔斯已經在那裡被困超過三個月了!”
原來這位貴族名叫阿爾喬姆.米格里烏斯,乃是名門之後,祖上甚至是和魯本家族齊名的亞美尼亞貴族領袖;他們的家族領地就在託羅斯隘口附近,阿爾喬姆的哥哥,阿納斯塔斯甚至還是西斯要塞的總督將軍——西斯要塞可是亞美尼亞人曾經的都城所在!
但是此次科尼亞人的入侵,不僅包圍了西斯要塞,還在周圍的農村大肆劫掠——這些地方可不是魯本的直轄地,而是屬於米格里烏斯家族的財產!
阿爾喬姆數次向阿達納求救,但是魯本大公卻一直不動如山;他內心原本就積攢了一肚子怨氣,所以在聽到魯本“勾結科尼亞異教”,“徒妄圖顛覆偉大聖戰”,然後被十字軍代表大會處以火刑之後,不僅拍手稱快,還果斷向新統治者表示效忠。
“陛下,庫林堡的守將已經向我們證實了,科尼亞人的大軍正在圍攻庫林堡東北的西斯要塞——那裡有數量龐大的異教徒和野蠻人,而且他們還有源源不斷的援軍從託羅斯之門南下;我想,是時候請求亨利皇太子,以及他麾下的德國十字軍,北上解西斯要塞之圍了。”
皇帝的眼神眯了眯,似乎在做斟酌與考量。他拿起旁邊的一張捲成筒狀的小紙條,展開看了幾眼,便點了點頭,對猴子說到:“很好,偉大聖戰是時候邁出新的一步了。朕馬上就會設宴款待十字軍諸領袖,動員他們向北進軍!”
............
當阿達納準備開始醞釀新一輪風暴的時候,臨近塔爾蘇斯的安達契,雷蒙德的侍從騎士,英勇的亨德里克已經在神甫的帶領下來到了整個村莊相對最“豪華”的一幢建築面前。面對那緊閉的門扉,彷彿就是深淵的巨口,亨德里克命令所有士兵下馬待命,然後將盾牌舉在胸前,自己作爲箭頭,就要用蠻力衝破那扇不甚堅固的門扉!
“大人,請讓我去叫門——”
亨德里克身邊的厄多利克連忙阻止了他,神甫眼神堅定,大義凜然的勸阻道:“大人,請收起你們手中的武器。您和您的士兵都是基督手中的利劍,而我的嫂子也是一名虔誠的基督徒;面對邪惡的異端,我相信,嫂嫂一定會識大體,顧大局的!”
也許是神甫眼裡的堅定和虔誠感染了的黎波里的精銳騎士,他藏在覆面之下的臉色稍緩,沒有多說,卻用手勢示意厄多利克上前;但是,當院門被打開之後,亨德里克分明看到,那個神甫的嫂子,那個身形肥碩的中年婦女,卻用厭惡而憤恨的目光注視着她丈夫的弟弟,甚至沒有關心周圍這羣全副武裝的精銳士兵。
“狠毒的豺狼,你還是要向你的侄子,我可憐的兒子下手了麼?天父在上,願上帝懲戒你!”
“兩天時間還沒到,你到我這裡來幹什麼!而且,你手中並沒有聖水,你想用空口白牙,便要污衊我兒子是異端與惡魔麼?”
“不,嫂嫂,今天的事情和小裡德沒有關係。這裡有來自阿達納的騎士大人,他們正在追捕一名重要的逃犯——從畫像上看,就是昨天晚上住在你這兒的那名貴族小姐!”
亨德里克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厄多利克和他的嫂嫂交涉;鐵盔的覆面之下,沒人能夠看出他的表情,但是他身邊的侍從感覺到了,大人現在非常焦躁不安。
“所以說,瑪蒂娜小姐和她的女護衛,昨晚就連夜出發,往塔爾蘇斯的方向去了?”
“操!”
聽到這裡,亨德里克再也忍受不住,他爆出一句粗口,粗暴的掀開自己的覆面,狠狠的把盾牌摔到地上,又“砰”的一聲,一腳把半掩的院門踢飛出去。突然,他彷彿想到了什麼,轉過身來,滿臉不甘之色,彷彿一頭正欲擇人而噬的猛虎,注視着嚇得跌坐在門前的那個女人。
“給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