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我的小女奴是格魯吉亞的公主?”
“哈哈哈哈......”帳內的居伊和威廉相互對視了一眼,頓時鬨堂大笑:“皇帝陛下是堂堂羅馬尼亞的皇帝,而格魯吉亞不過是邊陲鄙陋的撮爾小邦,所以皇帝的女奴,跑到聖喬治王國去也是他們高貴的公主了?沒問題,完全沒問題......”
“那麼,我威廉的女奴,那個叫希爾薇的,是不是應該是阿拉貢和卡斯提爾的女王?”
“就是就是,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且不說格魯吉亞離這裡有着重重山脈的阻隔,就是堂堂的公主殿下,怎麼可能就被當成奴隸賣了?”
“賤民膽敢冒充貴族,那麼理應吊死!而你居然敢冒充高貴的公主,更是罪加一等!”西西里的國王擲地有聲,根本不相信之前還恐懼萬分瑟瑟發抖的女奴就是聖喬治王國的公主,他更是轉身朝着阿萊克修斯行了建議道。
“陛下,這個惡毒的女巫是埃及人送給你的,也許我們應該把薩拉丁找來,然後當着他們的面把這個膽敢冒充格魯吉亞公主的大膽賤民在阿勒頗城下吊死,並且要怒斥他們怠慢了整個基督世界最高貴的君主!”
聽到了威廉二世的話,阿蘭少女的內心猛地一沉,但是他並沒有理會兩人的聒噪,而是用清澈的目光,充滿希冀的和正在凝視她雙眼的羅馬皇帝對視。
雖然威廉和居伊都在大聲嚷嚷着,但是阿萊克修斯面對着少女清澈而鼓起勇氣和他對視的雙眼,一時間也有些難以確定。一方面他自己就是個流亡皇帝,如果他的女奴真是格魯吉亞的公主,兩人同病相憐的命運也激起了他的惻隱之心;另外,他覺得如果是一個真正的奴隸,那麼此刻早就應該卑微的跪在地上,把額頭磕出血來,祈求自己的寬恕了。
但是他最害怕的,還是這個少女是薩拉森人安排好的間諜——不過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應該很低了。
“你說你是格魯吉亞的塔瑪麗公主,你有什麼可以證明的麼?”
“我......”阿蘭少女聽到阿萊克修斯的話,一時間有些語塞——是啊,能夠證明我身份的東西早被那羣叛賊全都偷了去,當我醒來之後便成了薩拉森人的奴隸了,我還能用什麼證明自己呢?
看到少女說不出話來,西西里的國王和耶路撒冷的駙馬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是他們雖然慫恿流亡的皇帝酷烈的處置這個犯下大錯的奴隸少女,卻還是依照貴族的禮儀沒有越俎代庖——按照貴族的傳統,她是屬於阿萊克修斯的個人財產,其他人無權處置。
“塔瑪麗,塔瑪麗......怎麼,這名字有點耳熟啊......”
再仔細看着面前的阿蘭少女,阿萊克修斯越發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而一旁的格魯吉亞公主貌似已經顧不得什麼了,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朝着流亡的羅馬皇帝說道:“陛下!你忘了麼,我們可是親戚!”
“她說她是皇帝的親戚!哈哈哈哈......”
“我忠誠的居伊伯爵,還有西西里的尊貴國王,請稍安勿躁,因爲這個女奴,可能真的是格魯吉亞的公主。”
阿萊克修斯扭過頭去,先制止了兩位貴族的聒噪,而後便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着面前十八歲的少女。“很好,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朕的注意。那麼你說說,你的姐姐,叫什麼名字,她是誰?”
看到阿萊克修斯無可置疑的眼神,塔瑪麗忽然有點退縮了。她的眼睛忽然有點躲閃,好像在逃避着什麼。“我的姐姐,她......她......”
“說!”
隨着羅馬皇帝低沉的呵斥,塔瑪麗頓時打了一個冷戰,此時她也顧不上什麼了,連忙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說了出來:“我的姐姐露蘇丹,她是曼努埃爾.科穆寧的妻子,如今的......篡位者安德洛尼卡的兒媳婦......”
說着,塔瑪麗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聖母瑪利亞!眼前被篡位的羅馬皇帝,某種意義上和她姐姐的公公,乃是生死大敵啊!
“歡迎來到阿勒頗,美麗的塔瑪麗公主。”
本來已經做好最壞打算的塔瑪麗,結果突然聽到如同天籟一般的溫柔聲音。她茫然的睜開眼睛,卻看到剛纔還滿面寒霜的流亡皇帝正在朝她微笑,溫暖的如同春天的陽光一般。格魯吉亞的公主長長的噓了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而旁邊的兩個曾經侮辱過她的法蘭克貴族,特別是居伊,嘴巴張的大大的,幾乎能夠塞下一整個蘋果,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將自己白嫩的小手搭在了阿萊克修斯伸出的手掌之中,然後羅馬皇帝親自把她從地毯上拉了起來。證實了自己的身份確實無誤之後,阿蘭少女馬上恢復了一個貴族的矜持。
“很榮幸見到您,尊貴的皇帝陛下。”塔瑪麗稍稍提了提自己的長裙,對着肯定了她的身份的流亡皇帝用無可挑剔的動作行了一個屈膝禮,然後又依次走過去,對兩名啞口無言的法蘭克粗坯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虔誠而睿智的威廉國王,願聖母與你同在。還有,強壯而英勇的泰伯利亞伯爵。”
氣氛一時間陷入冷場,威廉二世和居伊伯爵本來是萬萬不相信這個他們眼裡低等的賤民是一名高貴的公主,故而之前才如此肆無忌憚,可是如今有了阿萊克修斯的親自背書,這......這就很尷尬了......
“美麗的塔瑪麗公主啊,你放心,我和安德洛尼卡之間的仇怨,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畢竟這是科穆寧的內部事務,如果我順利重登布拉赫奈宮的黃金御座,那麼除了篡位者必死無疑,甚至他的兒子們,包括你的姐夫曼努埃爾,我都承認可以不殺他們——他們畢竟都是朕的血親啊。只要你以聖母的名義發誓,格魯吉亞不會向篡位者提供任何幫助,那我們就可以相處的非常愉快。”
“當然,先刺瞎雙眼,再閹割淨身,然後永遠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和十二個保加利亞的強壯男人夜夜笙歌——這也是君士坦丁堡的特色嘛。”
阿萊克修斯雖然臉上的表情悲天憫人,如同真正的聖徒一般,但是內心所想,大概只有神和魔鬼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