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正面作戰,我們要取勝是很艱難的。”
“正因爲如此,纔有了這次將計就計吧。”
“……也就是我不懂神秘學,不然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勸阻長官的。他是千軍之膽,豈能如此以身犯險。”
“您就是懂,他也不會聽勸的。他其實是屬於那種虛心納諫,甚至會誠懇地道歉,但就是不改的類型。”
以上的對話,發生在伏羲號無畏艦上,對話的人分別是餘連的參謀長姆卡瓦少將,以及忠誠的副官羅澤士中校。
這個時候,以伏羲號爲首的三艘無畏艦,帶領着己方的重巡洋艦羣,已經和負責攔截己方的拉斯特艦隊開始了全面交火。
雖然被地球人的優勢火力堵在了危險的宙域之內,但對方仍然發揮出了非凡的艦隊作業手段,讓笨重的守衛艦組成了三個梯隊進行交替運動,始終這些MT船的護盾能有恢復功率的時間。
而躲在防禦網之內的武庫艦,也會在隊列交替的瞬間,集中火力對目標最大的無畏艦開炮。他們並不指望己方的炮擊真的能對敵人帶來什麼絕對殺傷,但只要能起到需要的拒止效果,便算是成功了。
這套戰術還算是比較成功的。他們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每時每刻都有士兵戰死,但防線卻不見潰散的痕跡。
另外一方面,拉斯特艦隊麾下的航母也把所有的戰機都放了出來。上千架戰機和兩倍於此的無人攔截機,在星空中展開了嚴密的攔截網,和共同體的戰機捉對廝殺,寸步不讓。
這些帝國戰機從來就不指望自己能擊破對方的敵機,只想着能夠攔住對方虎視眈眈的雷擊艦,便滿足了。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有三艘先進的主神級無畏艦作爲核心,地球艦隊想要快速取勝也是幾乎不可能的。就算是他們不再採用穩健的打法,而是採用最瘋狂的豬突猛進的戰術,以大量的人命爲代價,突破火與熱、血腥和死亡交織起來的暴風圈,那即便是取勝也只是慘勝,甚至還有極大的翻車風險。
“這就是帝國軍的底蘊了。嚴格意義上,對面的拉斯特中將並沒有採用什麼奇謀妙計,但所有的艦長都技藝精熟,嚴格執行艦隊作業的步驟,便可以構成這條密不透風的防線了。”姆卡瓦參謀長讚歎道。他其實也是艦隊作業方面的高手,知道這有多麼的艱難。
“還必須要保證大多數將士,所有的重要單位和機關要員,都有頂着傷亡完成技術動作的勇氣和鎮定啊!共同體的將士未來必須也要達到這個素質,但應該換一種方式,換一種思想。”羅澤士則看到了更多。
在另外一條時間線上,他的專才不在軍令,而是軍備和軍政,現在已經開始進入角色了。
姆卡瓦參謀長有點想笑,又有點感慨,和餘長官同窗的830屆的學生們,一個個都實在是太有主人翁精神。或者說,過度有主人翁精神了。一個才二十多歲的中校,思考方式卻像極了國防委員長。
這就是能者多勞嗎?
參謀長收起了自己微妙的想法,又道:“可是,剛纔巡天之眼發來來最新消息,羅薩奈歐艦隊距離這裡,只有四個小時了。而且,希爾維斯特長官那邊的確切消息也到了。我們和餘長官的約定時間,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羅澤士沉吟了一下:“拉斯特中將所在鎮國將軍號無畏艦,正在和守衛艦編隊在一起。敵人應該是想要充分利用無畏艦的裝甲維持前線。當然,如果抓到了我們的破綻,以鎮國將軍號的火力,也能偶爾起到非常號的打擊效果。”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們集中火力攻擊敵人旗艦?”姆卡瓦參謀長問道。
“不,我的意思是,我們完全可以不用理會他們。我們的戰艦也大多是高速戰艦爲主,機動性不會在敵人之下,完全可以加速沿順時針執行戰術運動,和宙斯號編隊會和。當然,也可以繞過拉斯特艦隊封鎖,直接攻擊自然紋章號。”
姆卡瓦參謀長感慨這真不愧是少壯派,果決是真果決,但是不是有點顧頭不顧腚了?想到這裡,他又忽然意識到,在餘長官在的時候,這位年少老成的副官可還扮演的是勸餘長官冷靜的穩健派角色呢。這能說明什麼呢?
參謀長問道:“……咱們的那些改裝後的雷擊艦母艦?”
所謂的雷擊艦母艦,當然就是那些用星系內運輸艦臨時改造的戰艦了。之前它們僞裝成戰巡的欺敵取得了大成功,現在正跟在戰艦編隊後面,慢吞吞地磨蹭了過來。
“誘餌啊!”羅澤士用理所當然的口吻道:“當然,誘餌也是可以變成主攻的。就看帝國那邊怎麼抉擇了。”
姆卡瓦參謀長驚歎地看了對方一眼,就像是在打量視覺奇觀。
“說起來,中校,你剛纔就想要問了。以我們現在的狀況,應該不需要擔心敵人登陸吧?但現在卻已經是全甲在身了?”
“……作爲副官,下官正在時刻準備。”羅澤士中校露出了凜冽,甚至堪稱決然的表情。
姆卡瓦參謀長現在是知道。如果伏羲號和自然紋章號在跳幫距離之內,這傢伙一定是會毫不猶豫地跳上強襲登陸艇的。
跳吧跳吧,要不是老夫這把年紀,都二十年沒和人動過手了,連我都特麼想跳呢。雖然是在等待時機,雖然都是一開始計劃好的,可無論如何,坐視自己的長官在敵營之中孤身作戰,確實是軍人的恥辱啊!
一想到這裡,就算是管家大叔類型的姆卡瓦參謀長,也恨不得化身爲戰狂了。
自然紋章號上,靈能構架而成的雷光和火焰在艦船之內閃爍着,流竄着,綻放着,在泰坦艦的通道內不斷製造着無爆炸和崩塌。
如果不是“入侵者”抵達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全船,帝國軍官兵們一定會覺得自己的戰艦收到了重創,正在解體中了。大家也是時候也準備考慮棄船了。
當然,也有荷槍實彈的衝鋒隊員沿着轟隆隆的碰撞聲抵達現場。他們想要過來幫忙,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插手。
他們只能看見,一金四紅的致命能量鋒刃,在爆炸的煙塵之中翻滾閃爍着,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至於交錯在一起的戰鬥人員到底誰是誰,這便已經超過這些帝國士兵的動態視力了,同時也超過了他們機甲自帶終端的處理上限。
說起來,金黃色的光刃實在是太有代表性了,這確實很容易讓一些聽着伊萊瑟爾大帝的傳說長大的帝國貴族軍官們浮想聯翩。在那個瞬間,他們很以爲是看到了皇帝正在調教自己麾下忠誠的騎士們呢。
超凡者之間的戰場,甚至構成了一股正在移動的龐大的能量飆風,在船內不斷肆虐中。飆風的核心便算是一股吸力巨大的漩渦,彷彿是要把周圍的一切人和事都吸入其中,將他們化爲齏粉似的。
實際上,已經有上百個來不及逃走的衝鋒隊士兵,以及幾十臺火力機器人被拉到了飆風的衝擊範圍內,當場被粉碎爲了粒子。
短短的五六分鐘,戰鬥便已經從泰坦艦的船尾部的一個艙門,轉移到了船中軸的主通道上。這是這艘超級戰艦的中軸交通要道,最寬敞的地方足有30米寬,以及20餘米的高度。耐鋼懸吊的塔頂之下,無燈光落到了通道的中央,彷彿人眼在足視着通道中央的戰鬥。
致命的靈子光暈,在廣闊得彷彿廣場中央的通道中閃耀着。
通道周圍合金的艙門被壓迫的靈能力撕扯擠壓,像是脆弱的紙板一樣變形扭曲。
通道之內所有路過的載具、機器人,以及所有暴露在靈能者感知範圍的突出設備,都被靈能拽離了環形的牆壁,變成沉重地戰錘、攻城槌和拋石,發出了讓人心悸的呼嘯聲,盤旋着甩向了正在交戰中的的四人。
可是,這些重物往往在還沒有撞擊到通道之內的衆人,便被無形的動力所幹擾,直接扭曲了軌道,徑直撞在了一切,發出了宛若雷聲般的咆哮。
而那些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帝國士兵們,都只敢站得遠遠的,儘量拉開和戰鬥的安全距離。他們現在覺得,這幾個人分明就是來拆船的,一時間痛心疾首,卻又無計可施。
很快的,現場的衝鋒隊軍官便接到了保安主任的命令,詢問爲何不使用重武器。
“如果是在空曠場所,我們倒是可以採用大規模的殺傷性重武器,可現在畢竟是在船內。而且,下官也實在分不清敵我。說實話,下官甚至都不知道這幾位騎士閣下是什麼時候登船的,我們沒有他們的登船記錄啊!”現場趕到的一位帝國軍少校,充滿委屈地向對方報告道。
他覺得對面那個油頭粉面公子哥一樣的長官,簡直就是個沒常識的智障,要不是那傢伙是個靈能者,自己早就套他的麻袋了。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呢?面對空降下來的貴族長官,就算是貴爲少校了,也只能低眉順眼地耐心解釋了。
保安主任覺得這話也有道理,便吩咐士兵們在靈能者們周圍的通道拉出了警戒線來,儘量限制他們的行動。
少校苦着臉繼續道:“我們會盡力而爲的。可是,長官,這種超凡者的作戰,我們真的能攔得住嗎?我從來沒有想過,靈能者火力全開,會是這種威勢……”
他的話音才還未落下,便聽得耳畔一陣炸響,卻是正在自己身邊待命的一臺四米多高的鴕鳥型戰鬥機器人,就彷彿是被無形的大手塞了兩發炸彈到彈藥倉內似的。高熱的衝擊波點燃了機器人體內所有的能量源,化作了更大的爆炸。
數個熾熱的火球從爆炸源中彈了出來,旋即狠狠地砸在了周圍士兵們的頭上。
這特麼的,我離他們都快有一百米遠了。
軍官心中悲憤,更有了一種恐懼感。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獅子打架,偶爾踩過的花花草草似的,生而爲人的自豪感被踐踏得體無完膚了。
“太,太可怕了!”他一邊示意部下們後退,一邊繼續報告道:“長官,僅僅只是戰鬥時的波及範圍,就摧毀二十七個艙室,四公里的通道,一百二十七臺機器人,還有各種設備和人員損失。颱風過境都不是這種效果……這就是靈能者們的戰鬥嗎?”
“這才哪兒跟哪兒啊!”保安主任的聲音中似乎帶着一點優越感,一副“年輕人你可真沒見識”的樣子:“如果是半神之間的戰鬥,你們甚至都沒有資格旁觀的。”
這傢伙得意個屁啊?整得好像是你下場了似的。又是個典型的貴族老爺,就算是靈能者也難以掩蓋你們這些傢伙的惡臭。
現場的軍官或許是這麼想的,但說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還是抽動着臉頰忍着氣,耐着性子報告道:“可是,長官,再這樣發展下去,我們的紋章號……”
“嗯,總之,保持監視吧。”
現場的官兵們頓時覺得悲愴無比。他們可都是在自然紋章號服役了好幾年的老兵了,早就把這艘鉅艦當做了自己的家。可是,艦長、大副甚至保安主任都是這個月才新上任的空降派,果然對紋章號是沒什麼感情,船被拆了也都是這麼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果然,只有我們這些老兵才心疼我們自己的紋章號啊!
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他們的自然紋章號,纔剛剛加入這場戰爭,就被直接爆掉了艦橋呢?艦長,大副和船上的各部門高層一次性被清掉了七成。當然了,被清掉的還有一位上將和一整個艦隊司令部,相比起來,區區一艘戰艦的高層,當然便不算是什麼了。
可憐的少校差點就想要嚎啕大哭起來,卻也只能鼓起勇氣,組織士兵們拉出警戒網。目前,導師們的超凡戰鬥似乎陷入了僵持階段,戰鬥核心也沒有繼續轉移了,這似乎是總算給了普通士兵們的反應時間。
可是,如果他們又開始動,大家的警戒網不就是白設了嗎?
現場的警官們腦中閃過了這個念頭,接着便趕緊警告自千萬不要想下去了。有的時候,人是不能太聰明的,有些事情如果想得太多,可就真的沒什麼繼續做事的鬥志了。
好在,雙方似乎都非常喜歡中央通道中這個相對寬敞的戰場,一時間也並沒有移動。
等到現場陸續趕到的帝國士兵超過了一整個師,還在通道附近真的拉出警戒網絡之後,又有數位穿着紋章機的靈能者趕到了。
爲首的人沒有戴頭盔,卻是一位大約三十歲出頭,容貌出衆,儀態端正的女士。
軍官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們當然那認得出,這位女士乃是艾南女爵士,是那位高貴的蓋蕊貝安公爵的女僕長。她出現在了這裡,是不是意味着,殿下她老人家……
艾南女爵士看了正準備上前報告的少校一眼,點頭道:“不必擔心,我們來了。帶來了殿下的意志。殿下來了,勝利便有了。這艘自然紋章號,以後便將是殿下的座艦呢,我們又怎麼忍心看到她被破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