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拔賊寇大營後蘭子義他們急忙派人通報魚公公。
根據仇孝直、仇文若帶來的情報,再加上審問賊寇得來的消息,原本與官軍交戰的夷陵方面賊寇已經北上與賊軍主力匯合。
這個消息對蘭子義他們而言倒不是個壞消息,
賊寇將近四萬人駐紮在這裡,對蘭子義他們來講是個巨大威脅,之前日子裡蘭子義他們每天都精神緊張,生怕賊寇打過來,現在危機總算解除了。
雖然蘭子義他們是作爲大軍前鋒出征討賊的,此時賊寇北攻宛城,看上去他們也應該北上討賊纔對,但問題是輯虎營與神機營剩下的人數太少,哪怕輯虎營毫髮無損兩營將士加起來也不過萬人,賊寇眼下圍攻宛城的精壯就有十餘萬人,真要是敢過去那就不是解圍了,那是添油。
無論是蘭子義還是戚榮勳都認爲不應該繼續被賊寇牽着鼻子走,應當與大軍匯合或與其他圍剿官軍軍力匯合堵截賊寇,
這就需要判斷賊寇下一步的進攻方向,
可軍中各位將領對於賊寇的動向意見不統一,有人認爲賊寇會向北,有人認爲會向東,有人則認爲是向北之後轉頭西入羌東。
宛城城破只是一個時間問題,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對於官軍而言重要的是賊寇接下來會往哪裡走。
人數少,又沒有辦法確定賊寇動向,蘭子義與戚榮勳都只能按兵在此,繼續修正。
唯一的好消息是德王率領的京軍主力終於抵達了江城。說服魚公公從江城直接渡江北上也是個不錯的想法。
這天晚上蘭子義正坐在帳中,桃逐虎與桃逐鹿在自己帳中養病,桃逐兔則與與仇家父子陪伴一旁。
帳外還是在下雨,老天爺很不給面子,雖然雨水時大時小,但卻一直陰雨不停。
大江江水暴漲,沿岸多處河堤決口,已經發生水患,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朝廷的重點應當是防汛,但賊寇作亂,朝廷忙着調兵圍剿哪裡還有精力管河堤。
蘭子義坐在帳中讀書,擡頭聽到外面的雨聲,感慨道:
“國家多難,賊寇起事,陰雨連綿,苦了百姓了。”
仇文若聽到後放下手中書本,說道:
“大江以南暴雨不斷,春苗全都淹死在田裡,還有洪澇危險;
江北則從開春以來沒有下雨,播種的莊家大半旱死在田裡,
今年是個災年。“
蘭子義聽罷點點頭,長嘆一口氣。
仇孝直說道:
“只要賊寇還在作亂一天,朝廷就沒有精力救濟水旱。
衛侯此時不該爲婦人之仁所動,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剿滅賊寇纔是正事。“
蘭子義說道:
“我倒是想立即掃平賊寇,可就手底下這點人怎麼打?”
仇孝直聽到蘭子義話中慍怒,不過仇孝直並沒有就此罷口,而是說道:
“所以衛侯此時應當有所動作。”
蘭子義問道:
“怎麼動作?”
仇孝直說道:
“大營已經駐紮江城,衛侯應當快馬加鞭,連夜趕往江城大營面見魚公公。”
蘭子義聽後沉吟片刻,問道:
“可我去見魚公公幹什麼呢?”
仇孝直說道:
“三件事,
第一、請求增兵;
第二、向魚公公請示下一步行動;
第三、說服魚公公儘快渡江。“
蘭子義聽到後想了想,問道:
“我身爲前鋒將領,拋下全軍擅離職守可不好。是不是應該等公公傳喚?”
仇孝直說道:
“衛侯敗軍之將,雖然朝廷降旨不予追究,可朝中文臣對衛侯議論紛紛,德王又對衛侯頗有怨恨。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到傳喚時德王陣前斬將,拿衛侯當替罪羊,了了公仇私恨也不是不可能。衛侯不可不察。”
蘭子義聽仇孝直這麼一說,瞬間一個激靈冒出一身冷汗。
一旁桃逐兔說道:
“孝直先生這話有些危言聳聽了,就算德王想殺衛侯,魚公公也不會同意的。”
仇孝直聽着點點頭,說道:
“所以我才讓衛侯連夜趕去,早作安排有備無患。”
仇文若這時也說道:
“小生也以爲衛侯應當儘快面見魚公公。
江城、江陵山清水秀,景觀甚多,德王好遊山玩水,不知軍情,出京後一路圍獵,到了這裡只怕會更放肆。而魚公公又…...又會遷就德王,大軍下一步動向實不可知。
衛侯早點去面見公公,能要些兵最好要些兵,最不濟也要請魚公公上書朝廷,請求其他方面禁軍乃至邊鎮軍一起圍剿才行。
事不宜遲,萬一德王起了興致,帶領大軍走入山林,到時候就算找得到魚公公,交通不便,軍中又亂,發號施令也難。“
蘭子義聽罷又沉默了一會,說道:
“兩位先生所說都不錯,可是,可是在京城裡我和魚公公鬧得很不愉快。”
仇文若答道:
“大禮不避小節,如今軍情緊急,魚公公一向又有幹練的好名聲,想必不會拿私底下的一點齷齪爲難衛侯。”
仇孝直答道:
“魚公公從衛侯爺爺輩起就在北鎮監軍,與衛侯家交情匪淺。
衛侯年輕氣盛,雖然一時得罪,但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魚公公精明,我看不會因小失大。
衛侯還是不要在猶豫的好。“
這時桃逐兔走上前來,說道:
“天這麼黑,又連日下雨,路太滑了,要不等到明天天亮再走。”
仇孝直說道:
“衛侯冒雨連夜前往才能讓魚公公見到真情,難道輩能趕上衛侯爺爺的魚公公連一場大雨都不如?”
蘭子義點點頭,起身對桃逐兔說道:
“備馬吧,我們趕往江城。“
桃逐兔看了蘭子義一會,點了點頭,然後問道:
“那我去叫大哥、二哥。“
蘭子義說道:
“不要打攪他們,他們受傷太重,前天出去攻打賊營已經把他們累壞了。你去跟魏瓊樓說一聲,要兩個輯虎營騎士,就你和我,我們趕緊走。“
這時營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好像有不少人在向這邊走來,聽腳步還在故意隱藏自己的行動。
桃逐兔一下擋在蘭子義面前,手按腰刀,厲聲問道:
“什麼人?“
而帳篷外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衛侯好威風,老夫親來還得給你報上姓名才行。“
蘭子義與桃逐兔當然聽出這是誰,還沒等仇家父子發問,兩人便齊刷刷抱拳說道:
“魚公公!”
仇家父子聽到後趕緊跟着起身作揖。
接着魚公公在一衆臺城衛的簇擁下進到帳篷裡,打量裡面諸人一番後,呵斥道:
“衛侯你乾的好事!“
蘭子義知道魚公公說得是什麼,答道:
“子義率衆以寡擊衆,真的已經盡力了。“
魚公公聽罷高聲說道:
“可我要的不是你盡力,是你贏!讓你做前鋒,你卻給我折了大半人馬,朝中百官口水都能從京城沿着大江逆流而上把我淹死。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說好話才幫你把事情平下來?當時德王嚇得向派人取你首級送到京城你可知道?“
魚公公這麼訓斥他,和在京城中訓斥他幾乎一模一樣,可奇怪的是蘭子義在這裡心中竟然沒有火氣,當時在京城裡的衝動勁居然沒了,真是奇怪。
魚公公發完火,見蘭子義沒有吭聲,氣也消了大半,看了看蘭子義袖子裡露出來的繃帶,嘆了口氣,問道:
“傷口怎麼樣?“
蘭子義答道:
“多謝公公關愛,皮外傷。“
魚公公接着掀開帳門往外走,邊走邊說:
“沒經歷過戰陣就別往前面衝,傷着了吧。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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