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項城寂靜的讓人心寒,
明明城外有數十萬賊寇將城池團團包圍,城裡卻沒有一點聲音,無論是民居中的細語還是街巷中的犬吠,全都沒有,
不僅沒有聲音,城中也沒有一絲燈火,遠遠望去,就連府衙都是漆黑一片,
只是靠近之後纔會發現府衙周圍的街道上站滿了禁軍騎兵,所有將士都口中銜枚,馬套籠頭,
再往府裡走能看到府衙裡面站滿了輯虎營將士,各個披甲帶胄,手按馬刀,警惕的注視府衙牆外,不發出一點聲響。
縣衙大堂當中並沒有人,倒是後衙院中沾滿了將士,
乍一看後院房屋也沒有亮光,但只要稍微等一等就能看到偶爾打開的後屋大門裡會透出昏暗的燈光。
桃逐虎、桃逐鹿、桃逐兔與魏瓊樓四人早就已經帶上城裡的弓箭手和入城的禁軍步兵分別埋伏到四個大門的主要街道上去了。
交戰區的百姓在入夜之後就被悄悄的撤走,由於桃逐鹿將入城的流民安排在固定的地點,那些有嫌疑的項城人當晚也找了各種藉口調走,百姓們撤離的行動並沒有被發現,至少蘭子義他們是這麼計劃的。
現在後衙屋裡只有蘭子義,高延宗以及仇家父子,四人周圍還有不少輯虎營將士,
這麼多人圍在屋裡卻只點了桌上一根蠟燭,那隻蠟燭已經燒掉一大半,燭芯耷拉着陷在周圍的化作一團的蠟淚中左右搖曳。
屋子的窗戶全都被黑布遮得嚴嚴實實,一點光線也透不出去,同時一點熱量也散不出去。
屋裡的諸多甲士都大汗淋漓,蘭子義全身披甲,也熱的滿頭大汗。
一旁高延宗本就體型肥壯,這麼逼戾的空間裡更是讓他如入蒸籠。
不過高延宗並沒有因此丟盔器甲,他穿戴全套甲冑一動不動的盯着燭火。
沒人說話,屋裡只有燭火燃燒偶爾發出的噼啪聲。
突然,高延宗自言自語道:
“要是被賊寇看出來怎麼辦?”
蘭子義知道高延宗在問什麼,爲防止誤傷,百姓全都被轉移了,這就造成街上太過空曠,而且城門口的守軍都被調走,其實應該留幾個做誘餌才更真實,可大家都不忍心讓自己人去送死。
這麼可疑的環境一旦讓賊寇細作起疑心,今夜功夫就白費了。
蘭子義拉扯了下自己的衣領,散出熱量,然後端起水杯喝了個乾淨,他說道:
“賊寇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會輕易更該計劃,城裡到丑時本來就是宵禁,現在又是戰時,街上沒人在正常不過,不會露餡的。”
高延宗想了想,又問道:
“要是賊寇已經看穿了桃家二郎安插的眼線怎麼辦?
如果賊寇是在反間怎麼辦?”
蘭子義說道:
“我相信二哥,他的眼力不會有錯的,賊寇細作絕沒有察覺。
哪怕賊寇察覺也不過是賊寇退下而已,對我們也沒有什麼損失。“
一旁仇孝直擦掉滿頭大汗後說道:
“高縣令不要激動,只是接敵而已,習慣了就好。”
高延宗扭頭看了看仇孝直,看樣子是想回嘴把這句話懟回去,但又想了一會後,高延宗自己倒是笑了,他說道:
“我只是想要儘快嚐嚐手刃賊寇的快感。”
這時仇文若說道:
“可大人即將手刃的‘賊寇’也曾經是良民,他們只是受人蠱惑而已。”
高延宗有看了看仇文若,然後說道:
“文若宅心仁厚,高某佩服。
可文若說了這番話就能讓賊寇回去當良民嗎?”
仇文若低頭苦笑,然後說道:
“只要今夜伏擊賊寇成功,賊寇也該知道項城有多難啃了,要是賊寇因此棄項城而去可就好了。”
一旁仇孝直說道:
“要是雷有德統軍說不定今晚過後就走了,
但換成其他人,那就未必了。“
而一旁雷有德聽到“賊寇要走”可就不高興了,正要說話屋外卻猛地傳來喊殺聲,
屋裡衆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點頭。
門外軍士推門而入,正要稟報軍情,卻見蘭子義與高延宗帶人匆匆出門,
蘭子義邊走邊說:
“按照之前計劃,府衙騎兵主力分做四隊,各自支援四邊城門。
高大人去西門援助逐兔將軍,我帶人去東門支援逐鹿將軍,剩下各隊到達地點後聽從逐虎將軍與魏將軍吩咐,
府裡留守的人,保護好仇家先生,如果四方需要支援,必須要有兩位先生同意纔可出發,
都聽明白了嗎?“
衆將士齊聲唱諾,聲震原野,哪怕是在殺聲四起的項城中也擲地有聲。
蘭子義與高延宗來到衙門口,各自上馬,
蘭子義抱拳說道:
“高大人,保重!”
高延宗抱拳說道:
“衛侯保重,明早大家一起喝酒慶功。”
而後兩人各自帶隊,府衙周邊一衆騎兵分做四隊,分別向四面城門飛奔而去。
蘭子義騎馬居於騎兵陣中,指揮手下輯虎營將士衝鋒。
項城不大,在縣衙就已經可以看到城門處的的火光,蘭子義帶領手下將士向前跑了不遠就看到埋伏在街道兩旁房屋裡,屋頂上的官軍挽弓向賊寇射箭。
賊寇經過歷次大戰後已經有了相當的經驗,在遭受了突然襲擊之後居然沒有士氣崩潰抱頭鼠竄,而是在藤牌手或是盾手的掩護下一邊阻止官軍靠近,一邊慢慢向城門撤退,
而且在裕州之戰後賊寇着甲人數劇增,這些入城部隊中有不少人都身穿禁軍鎧甲。
蘭子義明顯感覺到現在的賊寇已經不再是之前的烏合之衆了。
只可惜賊寇雖然有了應對能力,但還是不夠,賊寇的主要防禦的是街道兩邊射來的弓箭,街道這一頭因爲沒有攻擊,幾乎沒有賊寇頂盾或是持矛進行防禦,
這樣門戶大開的側翼就是蘭子義他們衝鋒的絕佳機會,
蘭子義一聲令下,奔跑的輯虎營將士把胯下駿馬速度提到極限,手中角弓掄成圓形,對着賊寇連放三箭,
賊寇側面中箭,倒下不少人,這才發現街道深處奔騰而出的輯虎營將士,剛忙抽調人手想要防禦,奈何爲時已晚,
衝在最前的兩排騎士在衝到賊寇之前放平長槊,後排輯虎營將士則收弓入囊,拔出馬刀,蘭子義也從腰間拔出佩劍,
騎士們幾乎是緊貼着街道兩邊的建築發起衝鋒,從空中望下去就好像是一隻長槍捅入老鼠洞中,直將老鼠貫穿。
將士們高聲吶喊着衝入敵陣,長槊所及賊寇無不被串燒其上,有些賊寇身上甲片將長槊彈開,但人馬一起強大的衝力卻是這些賊寇脊柱無法承受的,哪怕槊尖沒有刺入他們,他們的身體也被生生的向後折了過去,就像是在對摺一張紙。
後面跟上的輯虎營將士放平馬刀在脖子那個高度,在這樣密集的環境中與其冒着傷及友軍的危險揮舞馬刀,還不如直接端平靠馬匹衝力切割,
果然,逃過前排長槊的漏網之魚在後面一排又一排的橫刀中被切的身首異處,有那麼一會功夫滾滾落地的人頭就像是田裡熟透的瓜果落地了一樣。
賊寇本就因爲中了埋伏而動盪的心神在騎兵猛烈的衝鋒中徹底被擊碎,離城門較近的賊寇扔下武器掉頭鼠竄,
可城門狹小,容不得這許多人同時出去,大量的賊寇被自己人堵在城門裡,而他們身後就是不斷飛來的箭矢和閃着寒光接近的輯虎營馬刀。
城外的賊寇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爲項城挖了三道壕溝,留下來入城的道路異常狹窄,
賊寇‘偷襲’時當然可以從容進軍,但現在城牆上飛下來的箭矢就像是鬧蝗災時漫天飛舞的蝗蟲一樣,哪裡還容得賊寇慢慢悠悠向後撤,
而且離城較遠的賊寇一時還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這就讓道路堵得更厲害了,
城門下的賊寇或不得已或被擠落,總之許多人跌落護城河中,
命大沒有被淹死的或是比較在比較靠後路上的賊寇沒有路可走,都跳入高延宗挖掘的塹壕中,想要爬過外圍的三重塹壕,
他們不是不知道有陷阱,但據他們所知城內的細作已經在陷阱上做了標記,只要躲過這些陷阱就可以逃出生天,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蘭子義已經派人做了手腳,被標記出來的地方早已被做了手腳,旁邊的地方被挖成了死亡陷阱,
爬到塹壕裡的賊寇好不容易翻出坑外,結果沒走兩步就感到腳下一空掉入深坑,等待他們的是坑底削尖的木樁和自己臨死前的哭嚎,
沒掉入大坑的賊寇剛要慶幸就感到自己一隻腳陷進地裡,刺骨的疼痛由下向上傳遍身體,慘叫之中賊寇才發現自己踩進了半腿深的小坑裡,坑中全是倒刺,別說把腿拔出來,就是動一下也會把人疼的昏過去。
這時城牆上射來的箭矢就成爲了一種解脫,被射中要害的賊寇掙扎幾下便會死去,
而那些運氣好沒有被射死的賊寇只能痛苦的在原地叫喊,直到喊的自己喉嚨撕裂,胸腔積血,最後痛苦的死去,
有想活命的賊寇狠下心來抽刀砍斷自己的小腿,拼死想要逃出去,可他們滾入下一道塹壕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爬出去,只能等着自己的鮮血流乾,死在溝底。
蘭子義看着輯虎營的將士將城門裡的最後一個賊寇砍做幾段,而後命令步兵重新關上城門,這時蘭子義回頭看向城中其他方向,孔明燈已經升空,另外三座城門也已經被奪了回來,
蘭子義看着西城門這邊升空的孔明燈,聆聽着周圍將士們興奮的吶喊,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摘下頭盔自言自語道:
“今夜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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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廣大讀者對我的支持,感謝千紙鶴鍾夢見你一直以來對我不懈的鼓勵,謝謝
在評論區有熱心讀者認爲我寫的東西算是嚴肅作品,不適合在作爲網絡小說在起點刊登,
我想說的是其實無論是報刊雜誌,出版社出版的實體書,還是網絡發佈,都只是不同的傳播媒介罷了,他們並不是區分作品的標準,更不是排斥不同寫作風格的理由,
在以前沒有網絡的時候報紙,雜誌,電視就是最先進的傳媒,現在的互聯網則可以更加高效的傳播信息,所以我選擇在網上刊登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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