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回頭望去,原來是仇孝直髮話,
仇孝直與仇文若父子兩人掛着兩件酮鎧從院中走出,雖然只是薄甲,但父子兩人穿在身上還是很不習慣,連走路都顯得彆扭,要說起來蘭子義自己都是書生一個,他套上鎧甲的時候也是第一次,而且還是明光重甲,可是蘭子義卻沒有任何不適,只是走路稍微吃力一些,這幾天連日着甲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蘭子義還是覺得有點奇怪,但當下的情況卻沒有時間供蘭子義思考這些閒事。
仇孝直走到幾人跟前說道:
“我們現在不能出城。”
李廣忠聞言不解,問道:
“剛纔是孝直先生與衛侯讓我調集人馬,現在我們人馬已經集齊,圍攻我們的賊寇也被擊退,爲何卻又不讓出城了?”
仇孝直說道:
“剛纔要將士們連夜出城就是爲了躲開賊寇可能的攻擊,因爲賊寇的突然襲擊會打擊我軍軍心和士氣,
現在賊寇已經出動,我們沒有被賊寇擊潰就已經站穩了陣腳,不存在被賊寇突然襲擊打到崩潰的情況,但如果現在出城,幾萬人的隊伍有前有後,一旦走開誰也不想落在後面捱打,大家都想着快點出城,這樣的隊伍怎麼維持?賊寇又埋伏在城中遍地都是,我們根本不知道何時何地會遭到賊寇攻擊,
當今賊寇在暗我在明,一旦隊伍開拔必然動搖軍心,以動搖之軍應對臥崗之虎,這可是自尋死路,兵法有云‘一夫藏於野則千軍股憟’,現在不能走啊!“
仇孝直這番話有理有據,條理清晰,蘭子義聽完這番話也不住的點頭,
不過桃逐虎還是問道:
“孝直先生算無遺策,這番分析也非常在理,
但既然賊寇在暗我在明,那麼我們多留在城中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出城有潰散的可能,不出城我們在賊寇的輪番進攻之下能夠堅持多久也是未知之數。“
仇文若聽到桃逐虎的問題後回答道:
“剛纔賊寇攻擊佔有天時,不乘機一鼓作氣將我們擊潰,而是在失利之後自己先潰逃了,說明賊寇人數並不多,
賊寇入城時間不長,不可能把地下挖空藏進大軍,那麼在城中的賊寇只能是有限的一部分人,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人是爲了策應雷有德可能的反攻而佈置的伏兵,現在出擊應當是迫不得已所謂……“
仇文若說道這裡,桃逐虎插話道:
“不錯,賊寇是在被我發現了之後,又無法滅我口才吹起號角的。“
仇文若聽着點頭繼續說道:
“既然如此那麼城中能夠藏匿賊寇的地方只有之前城裡就有的地窖暗室,這些地方不多,能藏在城裡的賊寇也不會太多,就算賊寇人數不少也是我們可以應付的,
家父剛纔已經說過,我們出城想避開的是賊寇的突然襲擊,現在我們押過了賊寇的突襲,那麼賊寇突然攻擊有可能造成的混亂局面對我軍的威脅便蕩然無存,而賊寇在城中卻是分佈零散,人數又少,這時重新組織起來的我軍反倒佔據了優勢。
現在固守城中更有利於我軍,至少現在呆在城裡可以穩定軍心。“
衆人聽到這話都默默地點頭,李廣忠聽後也點頭統一,但他還是有些疑問,
李廣忠問道:
“文若先生所言極是,但剛纔文若先生也說道城中賊寇是爲了接應城外雷有德大軍才埋伏的,城中賊寇固然少,但城外雷有德的妖賊可不少,現在城內的賊寇已經開始攻城,城外雷有德如果加入攻勢,我軍繼續固守城中就是作繭自縛了,等到雷有德主力一到,我軍想跑都跑不了了。“
李廣忠這話說到了要害,衆人聽罷又陷入了沉思。
仇孝直聞言點頭說道:
“李將軍的擔心非常有道理,
賊寇人數衆多,攻城必然聲勢浩大,我們還沒有發現賊寇攻城的跡象,至少目前還沒有,那麼我們就要先處理眼前的問題,
我軍三萬餘人,入城後基本平均分做三營駐紮,一營是現在我們這些人,駐在府衙西南;一營是從戚榮勳營中分出來的人,在府衙東北再往遠處走些;還有一營就是雷有德的人,在城東北水門內。
現在可以確定我們這些人已經站穩,戚榮勳帶兵也是一把好手,他的營中也不會有問題,現在爲難的就是剩下那一部分官軍了,這些官軍營中無主將,又不見得聽從衛侯的吩咐收拾起來出城,現在被賊寇圍攻,凶多吉少,哪怕爲了接應這些兄弟我們也該撐一把。“
這時蘭子義開口說道:
“我們當然不會放棄城中的兄弟,我軍人少,賊寇衆多,能多一個兄弟就多一分勝算,
但死守不動也有着難以承受的危險,如果能把出城和固守兩個方案結合起來就在好不過了,兩位先生,諸位將軍可有什麼高見?“
兩個方案結合當然就能避免兩個方案可能存在的風險,但問題是出城與固守本來就是互相矛盾的兩件事,豈是說結合就能結合的?
所以蘭子義此話一出,衆人都只有沉思的份,
時間不多,蘭子義可沒有時間給衆人多想,蘭子義再三催促之下仇文若終於開口說道:
“不如這樣衛侯,我們不要從大街上走,而是從民居間走,大部隊的前後左右都安排人手登上房頂做前哨,一旦情況不對就可以駐守當地,登屋作戰,衛侯則可以率隊支援其他各處守軍,
這樣做雖然慢一點,但勝在進可供退可守,城中其他各軍也可以有所依靠,衛侯以爲如何?“
仇文若說完後桃逐虎問道:
“我軍輜重繁多,壽春城裡又人生地不熟,這樣從小巷子裡面走速度可不是慢一點,而是慢很多,若是這時雷有德大軍攻城怎麼辦?“
仇文若說道:
“雷有德主力是從水上走,攻城最快也是從水上來,
現在壽春四周並沒有賊寇陸軍攻城的跡象,所以就算雷有德攻城也會是先派水軍從水道過來,而那裡有戚榮勳的駐軍可以遲滯賊寇攻勢,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至少我是想不出來。“
說着仇文若看了看自己父親,
仇孝直也回頭看了眼自己兒子,點頭表示同意。
蘭子義見狀有掃視了一眼其他人,桃逐虎與李廣忠都不再有意見,於是蘭子義說道:
“就這麼辦,立刻安排人帶好梯子木板上房,讓弟兄們都動起來。”
這時李廣忠問道:
“可是衛侯,我們向哪個方向撤?”
這時仇孝直說道:
“向西吧,我軍本就在西面大街南邊不遠,大街可以爲我們阻擋城北的賊寇,要是賊寇幹從北邊進攻,在寬闊的大街上正好是我們的好靶子,
向西走可以讓我們少受一方攻擊。“
李廣忠聞言說道:
“不可,我們輯虎營的馬匹有一半都在街上拴着,想要憑藉大街做屏障會誤傷馬匹的。”
蘭子義聽到這話非常吃驚,問道:
“難道輯虎營不是駐紮在這裡?”
李廣忠說道:
“輯虎營並不在此,這裡沒有地方養馬,所以輯虎營將士有一半在府衙駐紮,那裡有馬廄,還有一半就在西街南邊,那裡正好可以把馬栓在街道上。”
蘭子義聞言咬牙說道:
“現在城中賊寇伏兵四起,我軍分作三團各自爲戰,我現在唯一能指望的上力挽狂瀾的就是輯虎營,可現在我才知道輯虎營並沒有在駐地裡!”
說着蘭子義便讓將士牽馬,看着還愣在原地無動於衷的其他人,蘭子義的火氣再也憋不住了,對着衆人喊道:
“還在等什麼?還不快動起來!”
接着蘭子義對仇家父子吩咐道:
“你們兩人先組織大隊人馬從民居向西,記得在房頂上佈置人員觀察城中其他方向,尤其注意接應我和我就下來的人。”
仇家父子這還是頭一次被蘭子義吼到,雖然多少有些惱火,但也不敢怠慢,點頭應了就趕緊指揮周圍軍士拔營,
蘭子義有對桃逐虎說道:
“你帶上那十幾騎先繞道前面去,找好有利地形等候,我待會就到。”
桃逐虎從小與蘭子義一起長大,之前一直覺得蘭子義文弱不堪,一起入京之後才發現蘭子義火氣也不小,頗有些蘭千陣在軍中的做派,現在蘭子義明顯發火,桃逐虎哪裡敢怠慢,高聲唱喏便回頭上馬擠出去找自己剛纔那些騎兵去了。
這時蘭子義的馬匹已經被牽來,蘭子義上馬後對李廣忠說道:
“點上些人,來幾百個就夠,重要的是速度要快,全部上房頂,向北邊牧馬的地方靠攏,
剛纔我在房頂上看到北側攻擊的賊寇最少,只要北邊城中的賊寇還沒過街來戰我們便有機會收攏輯虎營!“
李廣忠與蘭子義關係最疏遠,今天又被蘭子義敲山震虎,這個時候聽到命令只敢領命去做,哪裡敢再想其他事情。
吩咐完畢後蘭子義便催馬沿着剛纔桃逐虎的行跡趕去,在人擠人的小巷中七拐八拐蘭子義終於找到了桃逐虎和他的十幾騎,
與蘭子義匯合後桃逐虎連忙命令手下將士沿街向北推進,
蘭子義則問道:
“除了沿街駐守的輯虎營,剩下府衙裡的將士安排的怎樣?也是分成好幾片嗎?”
桃逐虎答道:
“府衙馬廄雖小,但加上府衙圍牆周圍一圈地方完全可以將馬放下,那裡的將士都駐紮在府衙裡。”
蘭子義立刻對旁邊一個隨行將士說道:
“你立刻去府衙通知那一半輯虎營向西與我來回合,他們全都駐紮在衙門裡,不比那些四處分散的散兵,聽到動靜這時肯定已經集結起來,快去通知他們!”
軍士得令唱喏,趕緊催馬向府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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